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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四章

    转眼间,除夕便到了。

    今年,皇上免去了繁琐的宫宴,只在早朝时接受了众臣的朝拜和祝福,告诉朝上大臣,除夕之夜,可以在家里陪伴家人。

    大哥上朝归来,道明皇上所下达的旨意,洛夫人和铃云芙佩均是一脸欣喜,似乎能预示到……

    可是等了一天,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渐渐隐去时,却终是没有等到宫里来接人的消息。

    “小姐。”芙佩唤了声,欲言又止,纵使皇上再忙,也不会忙到连个口信都无暇传来吧。

    洛无颜抬眸,看到一旁的铃云虽是沉默,却也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小姐,皇上他……”芙佩吐息一声,再度问出口,话还未完,便被面前人打断。

    “我相信他!”洛无颜看着面前的两人,声音轻轻缓缓的飘过,温润清灵,唇边浅浅的笑意,勾勒出极淡的梨涡。

    铃云和芙佩两人均是一怔,看着平静淡然的小姐,再也道不出什么。

    她说,她相信!是的,只要他说的,她就会相信!他说回来接她,便一定会来!没有为什么,这一次,她就是那样的笃定!

    洛云卓顿住步伐,看着外面的一切,默不作声的退回屋内。

    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那样的一份感情,千帆过尽,历尽沧桑纠结,终于还是绕回了原点,不会再有什么能轻易将之动摇!

    暮色至,夜色临,洛无颜看了天际一眼,搀过母亲,坐到上座。

    满桌丰盛的佳肴,几位姨娘,哥哥的侍妾,依次落座。

    “姑姑,抱抱。”哥哥的儿子尚在咿呀学语中,吴侬软语,含糊不清的冲着洛无颜张开了双臂。

    一瞬的怔然后,洛无颜含笑接过,软软胖乎乎的身躯蹭在自己怀中,心里漾起一片柔软……身边不时传来笑声,为着怀中这个淘气的小家伙……

    这样和乐的氛围,这样温暖的家宴,这样的天伦之乐,似乎许久,许久都不曾再有过!

    抬眸,洛云卓的视线亦是默契的投过,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开膳吧。”现在的一家之主,洛云卓轻轻一声,除夕家宴开始。

    哥哥的侍妾忙自洛无颜手中接过孩子,笑道:“还是妾身来抱着吧,别耽误了您用膳。”

    可是怀中的小家伙却不依不饶,始终不肯凑往娘亲怀里去,洛无颜便轻轻笑道:“无妨,不碍事的。”说完,便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婴孩。

    洛云卓投过一个眼神,那侍妾也未再坚持。

    洛无颜只在心里无奈叹息一声,哎,冷情的哥哥啊,何时才能学会怜惜女儿心……

    母亲与姨娘正在交谈什么,不时有轻轻的笑声响起,一片温馨暖暖。

    正在这时,有家丁来报,说是来了两位公子。

    洛云卓眉心一簇,无法想象到在除夕之夜会有何人前来。

    “娘,我去看看。”

    “恩。”洛夫人颌首,眸里也是一片茫然之色。

    洛无颜的心却募地一阵剧烈跳动。

    只消片刻,洛云卓便折回,正好洛无颜抬了首,看到他含笑的眉梢眼角:“颜儿,你看是谁来了?”

    大哥天青色的身形一侧,后面那修长黑衣,携一身尊贵王者气度的男子不是当今皇上还能是谁?那身后跟着的便是寸步不离左右的刘全。

    洛无颜定定望着几步之遥的身形,脑子似是还一时转不过来。

    “皇上!”甫一进屋的芙佩在看到来人瞬时惊呼出声,也打破了一室短暂的沉默。

    众人立时倒吸一口气,纷纷欲颌首行礼。

    “免了,朕此番本就是微服出宫。”龙天越挥手制止众人的动作,而后含笑走到洛夫人身畔,低声道着:“朕来接颜儿回宫,不知夫人舍不舍得?”

    洛夫人一怔,旋即笑着颌首:“一切听任皇上的意思即可。”纵然万般不舍,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是颜儿的未来,还有什么比看着她幸福还重要的事情。

    龙天越淡笑着颌首,脚步一转,走向安静凝视的佳人,浅浅戏谑出口:“怎的?看到我来太过高兴了么?以至于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是太过惊讶,你怎会在这个时候来?”洛无颜眉心微蹙,诚实的道出心底的想法。

    “没有你,我的年夜膳岂不是吃的太过冷清!”龙天越温柔的笑着,一旁铃云和芙佩早已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更捧过那件白色的狐裘。

    “你们明日一早再进宫即可,到时会有人来接你们。”龙天越冲着身后的铃云和芙佩吩咐道着。

    两人先是一怔,接着微笑颌首应声。

    洛无颜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看着他自铃云手中接过狐裘,看着他为她轻轻拢上周身,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步出了厅堂……

    洛夫人欣慰的笑着,没有忽略他唯有在冲着颜儿时才改掉的那声尊贵自称,身为一介帝王,他亲自来了,亲自从她的手中将颜儿带走,这更是一种承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洛云卓唇角扬起,仰首望着天际,在心里喃喃道着:爹,您看到了么?颜儿,她一定会幸福的!

    “怎不多穿点,手全是冰凉的。”似是低斥,却带了浓浓的关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自入秋后,我的手脚就全是这样的。”

    “以后不会了。”

    “呃?”

    “因为,我会给暖着!”

    “我怎么记得好像很久以前某人也曾这般说过啊,恩?”

    “咳,咳……那是你不给我机会啊!”尴尬声隐去,陡然转为凝肃:“颜儿,你不……”话未完,即被温润的声音截断。

    “我相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颜儿……”

    “恩?”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呃?”

    “我,爱,你\爱,很爱你!”

    ……

    低语的呢喃渐渐远去,一屋子人的视线全数注视着那双渐渐融入夜色的身形,有欣慰,有欢喜,有祝福,也有欣羡……

    月光映下,静默的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散着两人的对话声……

    龙天越拥着怀中的人,温柔宠溺的笑着,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将前几日突然来访的两位贵客的事情告诉她,他在想,当他的颜儿看到看到入眼的那一切时,会不会感动的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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