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下了船，一阵凉风吹来。不知道为什么，一踏上海南的土地，我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冲动，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和活力。给妻子报平安的电话里也是热情似火，声音特别地大。莫非这块土地有非凡的魅力？

    海口市当军官的一名同学接待了我们。他叫陈月，与我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个子一米八，英俊十足，标准的魁梧军人。由于学习成绩不好，就当了兵。后来考上了军校，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看来，考上大学并非就是成功，不上大学并不就意味着失败。他在海口有栋闲房，我们三个就临时住了进去。这是我们与其它打工者不同的地方，一到外地就有了住处。回想我们在路上听到的关于打工者住桥洞、露宿街头的故事，我们幸福得多了。不过，这在当时的海南，有这种想法是愚蠢的。如果说出去，人家要看不起的。在那里，人们心中有一个共鸣，不经历风雨的人是不能成气候的。陈月讲了不少这方面的故事，说有的人刚来的时候，并不急于找工作，而是上街要饭，有的甚至做的更出格，干脆违法，到监狱坐上两天，磨练自己，培养性格，增强斗志？……我们听得目瞪口呆。心想，锻炼性格何必做得那么登峰造极呢？

    “方一一，你这家伙终于出来了！”

    一见面，陈月对我是格外的热情，高声喊着我的名字。

    在海口的第一顿饭是陈月请的。他给我们不断地上课。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了。这地方空气清新，人们思想开放，经济发展迅速，生活丰富多彩。说白了，你们就是来淘金的，不然来干吗？以后出去，别人问的时候，就说是来赚钱的。别那么害害羞羞，别对钱有仇。爱钱，就是爱钱，要理直气壮。别总想着我是为实现理想实现抱负来的呀。有钱了，什么理想呀、抱负呀不就都实现了吗？

    真是开眼界呀！也洗涤心灵。这种想法，在内地是想都不敢想的。确实，来时，心中是无限抱负。“鬼子”说南方遍地黄金的时候，其实对钱的感觉还没有，只是想闯一闯，见一见世面罢了。看来，来海南观念要改变了。

    我们三人睡在同学的房子里。起初，沈美不习惯。毕竟她是个女人。与我们这些大男人住在一起，她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一下子接受不了。沈美长相漂亮，在高中时是校花，在大学时是系花。高中时，男女生不说话。大学时，就敢谈恋爱了。追她的排成队，最后她选择一个局长的儿子，把一个个农民的儿子全甩了。她是有眼光的，婚后生活富裕。她出来也是在我的怂恿下。

    我劝她，这不是在特殊情况下吗？等我们都找到了工作，这种情况不就改变了吗？你看看戏班子，不就是男女混铺吗？我们这是在行军的路上，一切就将就吧。何况，我们只是在一个屋，分床睡呢？而且又不是一男一女，出于无耐，她也就将就了。

    屋子不大，由于是平房，又多出了不少面积。房前屋后都有空地。房前是一小片树林：屋后是一片闲地，地里长出不少红薯，枝叶遍地，非常繁茂。靠后墙是一个集洗澡与方便于一体的厕所。屋内有灶具，碗筷。另一个“家”很快就安置好了。

    院子里是我们唯一乘凉处，夜晚我们就在那儿聊天，有时一聊就是大半夜。在院里，只有从树缝里透进一点亮光，我们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脸庞，在这种模糊中我们探讨着明天。屋子对面是繁忙的大道，射向夜空的光芒，那是车水马龙。看不到天上的星光，城市的光覆盖了星星，虽然它是那么明亮。

    我们对明天充满期望。

    我们都找出自己的简历、学位证、身份证及能力证明。

    准备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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