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到海南的时候是1995年七月，这里的经济高潮已经过去，海口一片萧条。许多打工的，经商的都已经撤走了。一些套着的老板还在这里苦撑，期待经济的复苏。

    当然这是我们到了之后才了解的情况。既然来了，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回去的。这个时候虽然毕业几年了，但刚性一点没有减弱。

    在招聘现场，我们快意飘飘，自己去找工作的感觉很舒服。看到人头攒动，分明感到了竞争的存在，竞争刺激人，让人兴奋，让人有价值感。我们毕业的时候，国家是包分配的，到那上班是国家说了算，个人没有选择的余地，思想也就没有冲动和激动。现在到了你争我抢的环境了，猛一下子感到了畅通。第一天我们是无功而返，第二天仍然如故。第三天的时候，我们猛然感觉到了社会与我们的距离：我们都是学中文的，这方面招聘的太少了。在学校时，老师说中文系的学生是“万金油”，哪里就可以去，也哪里都可以不要。在这里我们深刻地体会了一下。实践真是个好东西，不实践许多东西是了解不了的。高中时老师讲语文课，讲的嘴出了血，我们仍然不懂，就是揣摩不了作者的意思。毕业没几年，高中课文的意思不言自明。沈美是个女的，又学中文，职位倒多，但是许多企业嫌年龄大。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第四天了，我们仍然没有结果。沈美也一样。沈美是很文静一个女孩，一路上很少说话，一切行动都由我们安排。工作没有找到，她也不着急，倒是天天给我们做饭。看我们着急的样子，有时还安慰我们。我和李西很是感动。常想，这么好的女孩，怎么没有与之结婚呢？

    这期间我们受尽了苦。由于来时带的钱少，加之路上又被盗走一部分，更是囊中羞涩。说起那起被盗，我们对小偷真是佩服，那天晚上到了海安，已没有了船。只好露宿在海安码头。为了防止被盗，我和李西商议，上半夜他睡，下半夜我睡。这样的任务自然不分配给沈美了。没想到，下半夜李西也睡着了。天明时，我们的裤袋都被刀子划过。幸亏我们早有准备，钱是分开藏的，损失不大。因此，我们吃饭约定每天不能超过十元，全天是白面条加点盐，幸好屋后有红薯，红薯叶就是我们住进海口之后找到工作之前吃的唯一“青菜”了。到企业去应聘，一路上全是步行。来的时候，别人说海南热，但是到了之后，并没有太热的感觉。也幸好热，整天单衣就行了。这为我们在路上的奔波带来了方便。口渴了，喝点自来水。真是累了，就在路边休息。从未想到要坐公交，对出租只是盼望地看看而已。

    第五天，沈美传来了好消息，她被一家房地产公司录用了，做办公室文员。她一走，我两个男人，终于舒服地出了一口气。在“家”里可以只穿内衣了，甚至裸体地睡。但没有找到工作的压力，还是让我俩轻松不起来。

    第六天是星期六，多日的奔波，李西实在是累了，说今天休息一天。我身体好点，仍然坚持地出去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天我找到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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