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血染霓裳（4）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第二天，炅城盛传着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有人亲眼看见焱王妃连夜刨开了城西的一处新坟，将里面的尸体挖了出来。焱王在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人去调查，果然发现坟被挖开，上好的梨木棺棺盖大开摆在坟头，棺中晚晴的尸体不翼而飞。
为平民心，同时也让昨日受辱的曾太妃消气，焱王府将原焱王妃被休的事情公诸于世。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风言风语立刻在炅城散布开来，更有人将暖阁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演绎成各种版本，变成水红颜欲求不满勾搭下人，侍婢晚晴从中穿线搭桥，被黎侧妃娘娘发现后严惩……
此时，炅城外的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内，水红颜为晚晴的遗体换上了她生前最喜欢的橘红色新装，抚着晚晴那张青白而毫无生气的脸，滚烫的热泪顺着水红颜的脸颊一滴一滴滚落。
“晴儿，我来晚了……不，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插手他们的事，我就不该离开这里……我以为，只要我不存害人之心，做到宽容大度不计得失，就不会惹祸上身，谁知道，最终还是害了你。我本想着，等我回来之后，和你一起闯荡江湖，游遍名山美景，却……”
想起给晚晴换衣服时，在她身上看到的无数伤痕，水红颜牙关紧咬，泣不成声：“你的仇，我会给你报，为了你我可以变成恶魔，就算被人误解被人骂，我也无所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仇恨……我带你一起走……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我要和你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三天后就是年三十，炅城上下热闹非凡，在这节庆的日子里，人们都刻意回避着去谈论焱王妃的事情。虽然焱王妃被传的不堪入耳，但大部分曾得到过恩惠的百姓们都选择了不去相信，富裕一些的人家纷纷燃放起了烟花爆竹，一时间，喜悦冲去了阴暗，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
那天下午，土地庙后院火光冲天，燃烧了许久之后大火才熄灭。
夜里，人们都有着守岁的习惯，焱王府也不例外。由于今年太妃娘娘的到来，府里更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房檐下、走廊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彩色的灯笼。
由于是过年，守卫焱王府地牢的几个护卫们也给自己放了假，拿了两坛酒，四个人坐一桌，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吹牛喝酒。
忽然，地牢的门被一阵强风卷开，四个人还没来及回头看，一人被一枚暗器打中穴道，晕倒在地。
除了四个护卫，牢里关了七八个人，他们瞠目结舌地在牢门后面，不知面前这位黄衣盛装的绝美女子想要做什么。
女子莲步轻移，姿态优美而高贵，她扫视了地牢一圈，确定了方向，款款走了过去。
“你们还活着。”
水红颜轻轻地开了口，声音极为空灵动听，同时也极为冰冷。
牢里瘫坐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是黎梦夕的贴身侍婢小梅小兰，她们见到水红颜之后，抬起脏兮兮的胳膊揉了揉眼睛，以确认看到的不是幻觉。
她们的手就像两块破布，随着揉眼睛的动作在手臂上来回晃动，可以看出，手筋确实已断。
“你……你来做什么？”小兰先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面挪了挪。
水红颜轻轻地笑：“本宫来问问你们，虐打晴儿的感觉如何？”
小兰警惕地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身边并无其他人。
“哼，好极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张少了牙齿的嘴在痛苦呻吟时漏气的声音！”小兰桀骜地说道。
小梅比小兰精明，她们人在地牢，说话哪能那么冲，这不是在找死么：“求娘娘放过奴婢一马，奴婢的手筋脚筋都被王爷挑断了，这辈子都是废人一个，再不能害人了。”
水红颜点头：“既知道是害人，又为何去做？”
小梅解释：“这件事是黎侧妃让奴婢们这么做的，奴婢本来也不想做这损了阴德的事情，可是奴婢要是不杀晚晴姑娘，黎侧妃就会要了奴婢的命啊！”
水红颜又笑：“你这丫头嘴巴倒是快，怎么不用动刑就说了实情了，难道是王爷把你们打乖了？”
小梅见她笑得温柔无害，放松了神经，老实回答道：“奴婢们不敢对王爷说实话，只能把罪责自己担了，否则黎侧妃一定会杀了奴婢们。”
“哦，难怪你们的主子说，是你们自作主张为她报仇，才杀了我的晴儿。太妃娘娘听了以后凤颜震怒，说要把你们腰斩，还要让全王府的人都去看。”
“不可能！”小兰尖叫着插嘴道：“黎侧妃答应了我们，会留我们一条性命。哼，再过几日，她就会想办法将我们弄出去，还给我们足够好好生活一辈子的银两，你不要过来挑拨是非！”
水红颜还是在笑：“本宫有必要挑拨你们？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断手断脚，这样的后果恐怕黎侧妃之前没有告诉过你们吧？”
小兰想了一想，不再言语，气势也削弱了许多。
“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小梅低声说着，声音里已掺杂了无限的悲凉，她们都以为真的即将被腰斩，而不知事情早已不作数。
水红颜正要说话，忽听地牢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像是男子，倒像是一个娇小的女子。
难道是黎梦夕？
水红颜将目光移向门口，很快见到了来者，却不是黎梦夕，而是一个身穿焱王府婢女服饰的年轻少女。少女警惕地进了门，立刻发现地上倒着的护卫，惊讶中忙抬头往前看，正巧迎上了水红颜的一双亮眸。
是她？她来做什么？
水红颜笑容收淡了一些，轻盈转身，朝少女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