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夜

    和亲的前一天中午，慕新和赵姑姑被四个轿夫抬到城关附近的一个别馆中。她坐在轿子里，赵姑姑拉着她的手，很是同情地看着她。可慕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把头斜斜的靠在轿子上。

    这一座别馆一直是大汉朝女子和亲前夜必经之地。她们毫无例外地都被安排这里等待过。慕新看着房中的可以说是简陋的装饰，冷笑一声，这一声在空旷的房中回荡良久。

    “公主。”赵姑姑紧跟在她身后，见她这样，便想给她一些安慰。

    “不要叫我公主。”慕新说完很快走到床边，一下子将头埋在被子上。

    赵姑姑，走到她的身旁，也坐了下来，拿手拍着她的肩膀，“姑娘，女人就要看命。命好，碰到个如意郎君，白头偕老，命不好，那就只能忍受。”

    “姑姑，”慕新从床上爬起来，趴在赵姑姑的身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哭吧，哭出来，你就会舒服一些了。我是过来人，女人呀。哎”

    慕新哭了很久，慢慢地她抬起头来，眼圈四周深深的红晕，两颗黑玛瑙般眸子肿得如两只青枣。

    “姑姑，你吃吧。”慕新坐在床边无力地对赵姑姑说道。

    “姑娘，何必折磨自己？”赵姑姑明明知道这些话现在对慕新一点用也没有，但她还是忍不住不说。

    “姑姑，我想睡了。”慕新说完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睡着，衣服也不脱，她并没有睡着，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屋顶，一动不动，如死去一般沉寂。

    皇帝今晚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座皇家院落歇息，天亮之后，他需要牵着赫裕公主的手，走过常常的的红毯，将这个女人的手交给匈奴的使者。可是他不知道，他要送走的这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精心安排，正准备找到合适时机接入宫中的女子。

    人无眠，月无语，月光正透过窗户看着慕新。她的眼睛仍未合上，月亮其实知道，今夜她是不可能进入梦乡了。同情，只来自那个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嫦娥仙子和同样在这个屋子睡着的另一个女人。慕新的脸惨白如一张白纸，若是愿意，在上面画上山水画，倒是相得益彰。她抬起手臂，趁着亮光仔细地看着，这光洁如玉的手臂呀，以后将不再属于自己爱的人，却将被另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男人所有。这两个同样是帝王的人，同样有很多女人。慕新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她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上。赵姑姑被惊醒了，一把搂住慕新，“姑娘，你一定要放宽心呀。”

    “宽心。哼，我的心很宽，宽得可以容下很多男人。”慕新说着奇怪地说。

    “姑娘，远离故土，嫁入他乡，是不幸，但你也不要这样呀，赶紧睡吧。哎。”这赵姑姑何等聪明的人，从第一天她被皇帝安排去将军府教慕新琴棋书画，她就明白，皇帝是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皇帝这一夜总觉得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可是又弄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只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两个相爱的人，离得是这么近，彼此却不知道对方就在这里。可恨的是，月亮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跟皇帝递来鸿雁，告诉他，你爱的人就在这里。

    这一夜虽然漫长，但也熬过去了。慕新的心已经在悬崖谷底飞翔了很久，就快要跌入谷底了。

    丑时刚过，一个小太监赶忙跑过来用力地瞧着慕新的门。慕新站在门口，小太监先是跪下磕了个响，随后笑嘻嘻地对慕新说：“公主请准备准备，马上就有人来给您梳妆打扮了，小的先恭喜公主。”

    慕新没应声，等那个小太监走后，将两扇门用力一摔，门砰的合并到一起，可不一会儿又自然地分开了。慕新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来吧，该来的都来吧。”慕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