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芸慧

    芳蝶带夏心童去相对比较安静的工作间换上待应服。

    待应服是中规中矩的白衣黑裙蓝色领结。

    “但愿工作也是中规中矩。”夏心童在心中默念。

    里面还有两个和她穿同样衣服的女孩子冲夏心童一笑。

    也有些穿旗袍的年龄稍长女性在穿梭。但她们脸上的表情则很僵硬。看到有新有待应生加入也视若不见。

    已经读到大学，对社会景像存多少了解的夏心童大概有点心知肚明。

    夏心童不敢冒然打扰这些着旗袍的高挑女人。不是鄙视，是夏心童骨子里的清高不愿意把自己与她们归于一伍。

    换好衣服。夏心童更显得亭亭玉立，卓而不凡。

    芳蝶托着下腮，左看看，右望望，四顾端详。

    “还缺点什么。”

    芳蝶帮夏心童把旧衣服，布包放进属于编有号的格子里。然后拿出自己的化妆盒。

    芳蝶捏着一块圆海绵，沾上浅色系的粉底。靠近夏心童，就要往夏心童的左脸扑粉底。

    夏心童没化过妆，没见过这阵势，更不习惯往脸上涂脂抹粉。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我只是帮你涂淡淡一层。不痛的。别弄得我好像是粗鲁的护士，拿着特大号的针筒对着你好不好。上班就要有上班族的样子。不化点妆，你这一脸的稚嫩，别人还以为我们在用童工。”芳蝶说得风趣而有理。

    夏心童只能乖乖不动，听话地任芳蝶往她白皙姣好的脸上点唇画眉。

    诺久一会儿。

    芸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合上化妆盒。

    好了。

    芳蝶再端详了一下，终于露出带点满意的微笑了。

    再细致欣赏，似乎又有点不足。

    芳蝶又从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出一只水晶发夹。是昂贵的真水晶，拼凑出一朵百合花，闪闪生烁。

    芳蝶手法娴熟地帮夏心童解掉脑后的橡皮筋，散开长发，再分成几辫，盘成个髻，用水晶发夹固定。

    “好了。”

    这下芳蝶彻底满意了。甜笑地点着头。“从我手底出来的，都不会是不合格的次品，个个都是美人。再差的料子我都能打凿成器，何况你这么一块天然难得的璞玉。还不锦上添花，美之更美。而且这样就不会显得稚气，成熟点。”

    夏心童这会可没闲心照镜子，看自己在芳蝶的巧手妆扮下到底怎么更美法。

    夏心童现在只关心时间怎么快点过，自己怎么尽心尽力完成工作，累点也无所谓，快快下班，好逃离这乌烟瘴气的混乱诚。

    芳蝶好像有一双会洞悉人心的犀利眼睛，一眼就看穿夏心童的心事。不等夏心童开口问，先声制人。

    “心童，在这里上班的一般都不称呼真实名讳。以后我就叫你小小吧。因为你在这里的年龄最小。你先负责为顾客上酒水，饮料。啤酒要放在装满冰的冰桶里，这样才能长时间保持冰镇。空酒瓶要及时收拾掉，为的是防止有顾客喝大了借酒恣事，拿空酒瓶伤人。洋酒就应顾客的需要加不加冰。具体的我无法随时随地一一为你解答，你自己尽心点慢慢学就会的了。都是手扳看得见的功夫，一学就会的了。”

    芳蝶抬眼望向门外。嚣喧声越来越响，客人越来越多了。

    芳蝶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到了。

    芳蝶不及和夏心童细细交代所有要注意的工作要领。

    “芸慧，你过来一下。”芳蝶向因衣服沾了油渍，进来替换上干净的另一套工作服，正准备往个走的芸慧叫道。

    芸慧只得停住匆忙的脚步。向这一边靠拢。

    芸慧相貌稍显平凡。但平静亲和。特别是笑起来，两眼会眯成两弯玄月，让人感觉亲切。

    “芳姐，您找我有事吗？”芸慧毕恭毕敬地问道。这里的每个待应生都隶属芳蝶的管辖，不能不惧怕她。

    “芸慧，这是新来的小小。你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了，算老手了。你要好好带带小小。她什么都不懂的。”

    “小小，她叫芸慧。你就跟着她，看她是怎么摆酒杯，倒酒，收拾桌子的。有什么小事不懂就问芸慧。大点的事再找我。我也要忙去了。你跟着芸慧就没错了。”芳蝶一眼就看到老主顾王总进来了。忙堆起更盛的笑，像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哪里还管夏心童。

    芸慧向夏心童耸了耸肩。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这个芳姐，看到王总就像鬼上身，突然来劲。身上仿佛穿着的是双面胶衣服，恨不得浑身贴上去，好贴多几张钞票。”

    说得夏心童扑嚓一笑。

    “慧慧，你和我刚见第一面，就这么相信我。跟我说这么推心的话。你就不怕我背地里向芳姐打小报告？”

    “我也是憋了很久，在这里没人能说。个个都是老油条。谁肯敞真心对人。看你是新来的，我才敢发发愤气。等你也变老油条了，我才什么都不跟你说。”芸慧斜着眼观察芳蝶有没有折返的意思。看芳蝶真的随王总走远，入了包厢才舒了一口气。表情好灵精，好可爱。

    逗得夏心童忍不揍心一笑。

    两人隔阂渐小。

    “要聊下班后你到我的出租屋，我和你慢慢聊。现在不是我们说体己话的时候。在上班时间待应生私自说话超过五分钟是要扣钱的。我们出去工作吧。”芸慧拉起夏心童的手。

    本身生为长姐的夏心童感觉到一种特别温暖，一种有姐姐依靠的踏实之感。

    夏心童就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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