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差错
“哗，好吵。”
越夜，舞池的音乐越大声，电子音强劲震耳欲聋。
也许身心疲惫的城市人要的就是这种纸醉金迷的效果。才能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舒缓压抑的情绪。扭一番，醉一场今晚才更好入睡。
麻醉才是最好的安眠剂。
“有这时间和力气，不入到我家乡下田去帮我耕种。”夏心童在心里呢喃道。
夏心童承认自己就是土。从小在纯朴，老实，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母亲灌输传统观念下，能看得惯舞池里这些个个蛇妖上身，扭得腰都快股成麻花的醉生梦死男女吗。
夏心童一分神，有客人过也没及时闪开，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夏心童忙不迭地一叠声道歉。
“走路不长眼睛还是怎么地。”一声毫不留情面的责骂。
对方看都没看夏心童一眼，就骂骂咧咧地去赶场了。
夏心童的心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的事是小事。以后还会多着呢。反正就是要自己小心，步步拘谨。别难过，这都要难过的话，你没办法在这里呆的。”芸慧拉了拉夏心童的手，示意她别在停留在刚才的事上思想了。手上的工作大把，连自己安抚自己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夏心童还在郁郁寡欢。
芸慧看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她现在就是一只小菜鸟。”
“芸慧，牡丹房的客人吐酒了。你快去收拾收拾。”芳蝶像花蝴蝶一样飘过来，急匆匆地吩咐道。
芳蝶像一盘散沙的凝聚力。有她，沙才不会散成一地。
“小小，你跟着我，学着点。”芸慧拉着小小奔向门口挂着一朵牡丹绣画的一个房间。
芸慧敲了敲，里面传来答应的声音。芸慧才敢轻轻推开。
推开门，一股香水味，酒味夹杂着胃液绞拌过消化过的食物酸馊味冲鼻而来。
屋里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东倒西歪的男人，只有两个伴唱女孩还在卖力地声撕力竭唱着。
桌上一片杯盘狼藉。水果皮，坚果壳布满桌面。夏心童想到自己乡下老鼠偷吃过粮食的情景，和眼前的情景有异曲同工之处。
再往地下看。
夏心童看到毛绒绒的地毯上有一摊吐酒的污秽物，黄黄绿绿的，上面还飘着一层白色的酒沫泡。
一股恶心从胃里泛上夏心童的喉咙。胃好像猫挠一样难受，胃液翻滚，似汇成千军万马直往口腔冲。
夏心童最看不得别人吐出来的秽物的。
夏心童直捂着嘴巴往卫生间冲。
因为初来乍到，生疏不认识路。夏心童左拐右拐才找到洗手间的标志。
在洗手间门口，夏心童涌到喉头的酸液快压制不住了。这个时候还要撞上一个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滴的男人。
夏心童今天犯撞。
撞了就撞了。不打紧，顶多再说多一句“对不起”。
反正这句话会成为夏心童在这上班的口头禅。
你不是她，不能体会她有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偏偏正当夏心童要开口说对不起时，正贴对方胸口蓝条纹衬衫的鼻子又冲进了一股酒味。
这下，任夏心童有再强大的克制能力，也打斗不过如洪水排山倒海盖来的翻滚胃液。
一口秽物就往蓝衬衫上呕出。
不幸中的万幸。
吐了一小口后，夏心童还要控制住，往旁边的垃圾筒里狂吐。
“小姐，拜托你有了就在家安心养胎。别跑到这里来卖命。这里的烟味酒味对胎儿的发育也不好。而且还要熬夜。你男朋友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你都身怀六甲了，还要你挣这种钱养家。”范穹哲一边掏出纸巾擦拭胸前的秽物，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但仍掩饰不了话语之余那一尾鄙夷之音。
夏心童差点被咽喉里的酸溜噎住。
夏心童抬头看了一眼说这孤傲狂妄的家伙。
果然是气度飞扬，英俊非凡。
小说里描写的主人公都是这个样子的吧。主人公该有的浓眉星目，梭角分明，俊朗伟岸他都具备。特别深邃的双眼笑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光亮。让人触目心有一颤。
范穹哲自信地以为这普通的小女侍应听了他的直言，会受不了地羞愧夺路而逃。没想到对方不但没逃，还敢抬头盯着他看。
眼睛相对，目光相撞的一刹那，范穹哲的心也一动。本来是胸膜过厚的心脏，原来也是会跳的。
那清澈，灵净的眸子配绝对无辜的表情。任何人都会心多此一跳。
这样如茉莉皎美的脸蛋，这样干净，清丽的气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把先生的衣服弄脏的。如果。。。”说到这里，夏心童突然打住了。夏心童是想说如果您要我赔偿。但如果真的被对方承接，自己又拿什么来赔呢。第一天上班，难道还敢预支薪水。
囊中羞涩，让夏心童把剩下的一截话生生吞回肚子里。
范穹哲看出夏心童脸上的窘况。
“算了，没什么。我车上还有衬衫，我去换下就行了。倒是你，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就别干了。世上不是只有这一份工作。”
第一次，外表酷冷胜千年寒冰的范穹哲也会关心人，关心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关心一个不撞不相识的女孩子。
范穹哲把擦拭完衬衫的纸巾扔进篓里，先行离开了。
洗手间门口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更不适合谈情。反正包厢内有一众美女在等他，他也不屑在这个地方邂逅异性。
看到范穹哲轻尘的背影，夏心童也回过神来了。进女部，接洗脸盆的水漱了口，洗了把脸，继续出去工作。她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出太多差错。比刚才还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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