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日租店
转眼，夏心童和芸慧就到了她租下的日租店。
这是狭隘，陈旧的老街里一幢五层的独立楼。
墙面的灰色瓷砖边边角角已经剥落，缝隙有斑驳的糜霉雨迹。有些仿佛还长出青苔。
门面招牌名称都懒得起，能省就省地略去了，只留着日租店三个大字。没名没姓的。夏心童也能寻到。芸慧有点佩服夏心童的本事了。
看到这么简陋不堪的旅舍，芸慧狐疑地看了一眼夏心童。
夏心童清澈的眼眸能洞穿人的心事。夏心童当然明白芸慧眼里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困窘笑了笑。
“我也是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这里的。全城就这里最便宜，一天才十块钱。”夏心童羞羞答答地红着脸。
“一天十块钱也能住。有门吗，有独立洗手间吗，有热水吗，有电视吗？有空调吗？”芸慧一连对夏心童发了几个问题。
问得夏心童有点招架不住了。
“门是有的。我进去看过的。你说的另几样东西都没有。我身上没多少钱，哪能要求这么多。有片瓦遮头不用日晒雨淋，有个地方可以栖身就不错了。”夏心童就是对人老实诚恳得可爱。
“哎。”芸慧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她也是出身普通一切靠自己打拼的女孩，怎么会不明白囊中的那种难熬。
芸慧对夏心童更有同病相怜的那种怜惜了。
“走吧。”进去退房，取行李吧。”芸慧不再提问为难夏心童的。
芸慧把摩托车停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拉着夏心童推开一扇玻璃门，走进日租店。
日租店一楼是一个六十多平的小套门。厅设了一张接待登记台。旁边有两张三成新的黄色沙发，沙发的皮都掉颜色了。海绵都有点往中间陷了。可见有多旧，曾有多少人坐过。还不知是不是从哪他二手市场低价捡回来的。
沙发上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个在玩着手机，一个在挫着脚指甲。穿超短纱裙还把一个脚曲起来，放在少发上，动作可见有多不雅。
芸慧一看就直皱眉。就明白是什么来路了。
因为服务台没人。芸慧也顾不上问什么了。拉着夏心童就往阴暗的楼道走。
通过粉红的灯光，照出楼道墙面贴着的一些小广告。
军医，开锁，装修，青春小妞，温柔丽丽。
这些多是租客人临走随手留下的。顺路在公共地方做个免费广告。
芸慧越看越佩服夏心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涉世未深反而胆大惊人。
夏心童租的房间位于三楼。三楼也要同一楼一样大的面积，但被隔成八个小房间和一个公共洗手间。
夏心童的房间位于最里面。
进到夏心童的房间要经过好几扇房门。
有些房门紧闭着，有些半开半合，有些完全大开。
经过时，芸慧都机智地瞄了一眼。
还好，还没看到什么凶神恶煞的租客。
芸慧只穿一件T恤单衣，没有外衣可脱。否则芸慧真想脱下外衣给夏心童当口罩，遮住夏心童一半的脸。免得她太耀眼的出众外貌给她惹麻烦。她一个弱女子，人单加薄可招架不住男人的起哄，骚扰。她可没本事给夏心童做保镖。
芸慧护着夏心童进房间。
这是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似一个用木板隔成的小豆腐块。里面就一张木板床，木板床上只有一张青红相间的旧草席还有一个黑得看不出原来色彩的硬枕头。一个简易衣柜，面是那种胶布拉链。拉链已经坏了，柜子只拉了一半，遮得住一半。拉链两头都耷拉着。
陈设真是简单破旧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芸慧再落难穷困的时候也没穷到要住这种只能说栖，不能说住的地方。
夏心童的行李只有一只半新的带拉把提箱。
夏心童还没时间把行李展出来。
提箱还静静靠在墙角。
提箱表面是洁净，一尘不染的。颜色也是好看的粉红。可叫夏心童是个讲究的人。
“这是你的行李吧？”芸慧向夏心童确定一下。
夏心童肯定地点点头。
芸慧就大胆地上前抽出提箱的拉把，像下机的空姐一样，潇洒地把提箱拖在身后。
芸慧一手拉着夏心童一手拉着提箱，逃也似地跑向楼道，蹬蹬蹬地下楼。仿似后面有追债的高利贷打手，跑慢点就会有后背被砍一刀的天大危险。
终于下了一楼，芸慧拉着夏心童就往玻璃门出口跑。
夏心童脚不听话了，反方向用力，牵拌芸慧的脚步。
“芸慧，不行，我的房租还没退呢。我一次交了十天的房租的，总共一百块钱呢。”夏心童原来是心痛她已经交出的房租。
一百块钱，对于房地产开发商的范穹哲来说，在地上看到都不会弯腰去捡，简直如见到一张风中的落叶，废纸一般。对于夏心童来说，却是父亲要做两天高强度苦力的血汗钱。
“不要了。哪还拿得回来。这种地方只有收钱，没有退钱的。你想退钱，他们就会有人出来和你谈道理的。你要真这么不甘心不舍得，那你就在这里住。住上十天，当拿回这些钱。”芸慧凶夏心童。
夏心童怯了，拉扯芸慧的力也小了。
特别得了芸慧的点醒，她越看越觉得这样极度不安全。
如一间房子，不知道它死过人。还能安然在里面住着。知道了，就心惊胆跳，多呆一会钟都会毛发直竖。
现在真要让夏心童在这里住，她也不敢了。真怕门不安全，真怕有人半夜骚扰。
咬咬牙，夏心童还是要命不要钱。忍着出血的痛向没人看管的柜台再见，向她那张珍贵的一百块钱说再见。
“我上多几天班，就能多赚几张的。”夏心童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为那白掉的一百块钱心痛，夏心童像霜打的笳子，跟芸慧出了日租店。
芸慧把行李箱放在摩托前面踏脚的地方，载着夏心童回自己租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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