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君初相遇，忧惹我哀怜（三）
一袭黄袍加身，袖口与裙角边皆用金丝绣着彰显尊贵身份的龙，虽然已年近五十，却依旧英姿雄发，看起来却有皇家威严，皇上含笑大步阔洋的走入主席入座。而紧跟其后的惠妃今日艳美如初，尽管与我们这些小姑娘们相比确实不如那么年轻，却又别有一番贵妇的韵味儿。
“参见皇上，参见惠妃娘娘！”秀女们各个不敢怠慢，大家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皇上开口道。
“谢皇上。”虽然皇上在此许许多多秀女们都不敢小声议论，大家却都耐不酌奇心，开始议论着他们朝思暮想都想见到的皇上。
远处的秦落朝我这里憋了一眼，眼里全是傲气，或许她觉得这次她可以近水楼台而傲慢吧。
我有意无意的轻瞄着秦晴，见她一直低着头未曾抬眼看过皇上一眼，想来她也是逼不得已。
随即惠妃娘娘吩咐戏子开始唱戏，我们都坐的端正，不敢有丝毫差池，而台上唱的一出孔雀东南飞，让我始终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太熟悉的场景，以前总是子染和子陌拉着我去戏院听这出，子染说，他最喜爱的是刘兰芝说的那句‘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而子陌老是说他一个堂堂男儿何必这么煽情。
我心里想到，他们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却忘记了焦仲卿那句‘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
焦仲卿知道刘兰芝嫁做他人妇时悲痛欲绝，最后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说到底对他们两人来说也算是好的结局了，生不可做夫妻，死后再无人可以阻拦他们。
我沉浸在回忆里，忽听得灵犀在一旁唤我，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望着我，原来戏早已听完，听得惠妃说道：“素问舞家小姐舞艺惊人，不知可否赏脸舞上一曲让我们这些宫里人开开眼界！”
离惠妃最近的秦落狠狠地看着我，似乎是怪我抢了她可以出风头的机会。我却心里暗自捣鼓，惠妃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将我推向皇上？
背后一阵寒意，这可如何是好？学舞的是子陌，而非我，真正学武的才是我！我的舞艺怎可与惊动整个碧国都城的子陌相比，如果上去一跳不就露馅儿了？
“怎么？舞秀女可是不愿意？”惠妃娘娘见我久无动静开口催促。
我起身走上前，像皇上，惠妃行了礼，便道：“回娘娘，子陌只怕学艺不精，秽了皇上与娘娘的眼。”
打我进宫起，我已是子陌，舞子陌。
这时皇上也饶有兴趣的开口道：“无妨，此刻时辰尚早，寡人就命你舞上一曲。”
“是，皇上。只是今晚上的戏着实有些悲伤了些，不如由子陌为大家剑舞一曲，可好？”连皇上都开口了，我这是骑虎难下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上台前一刻，看见惠妃娘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大悦道：“好，就允你剑舞一曲。”
我在不远处侍卫身上借来佩剑，灵犀为我褪掉披衫，发现破了小许，我轻声吩咐她：“回秀女宫取一件来，让皇上瞧见可不好。”她不敢多说，急忙退去。
我随即开始随着手腕旋转剑把，身躯如游龙婉转于台上，时而身轻如燕，时而气势磅礴，伴随着宫廷琴师的乐曲，剑走如龙，气势如虹，看见皇上脸上的一丝惊艳，心想这可不是好兆头，而惠妃则一直看着我笑颜如花。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点剑而起的时刻，听得外面一丝凄惨吼叫，不是很大声，有些熟悉。我听得清楚，必定也传进了皇上的耳朵，皇上低沉地问道：“怎么回事？”宫中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异常安静。
“皇上……”这时一名侍卫到皇上面前，在他耳边低语，皇上脸色一变，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带着公公与侍卫离开了。
惠妃面色看起来很镇定，也许这种事在宫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吩咐道：“各位秀女们今日就先回吧，荷苑池发生了点事，大家绕道回秀女宫。”
我有些着急，方才的尖叫声好似灵犀。
秀女们各个行礼离开之后，唯独我一人在台上，惠妃见我没有走得意思，说道：“舞秀女还不回？”
她见我身边婢女未在，又吩咐着她身边的女婢：“清溪，送舞秀女回去。”
“娘娘，子陌想跟您一起过去瞧瞧。”我开口恳求，见惠妃有些不悦，我急忙解释：“方才唤了婢女灵犀去取披衫，听着那叫声有些像她。”
惠妃身边的清溪欲要开口，被惠妃阻止了，“清溪送她回去。”
想来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惠妃坚持不肯让我去，必定有缘由，我也不自讨没趣，“既然如此，不必劳烦清溪姑娘，子陌告退。”
我装作往另一边走去，惠妃马上带着人朝荷苑池走去之后，我立刻悄悄地紧跟其后。
来到荷苑池的时候，有几个侍卫已经守在这里，中间围着一俱尸体，白布盖着的，不知是谁。场面有些慎人，也许是头一遭亲眼看着宫里死人，有些作呕，可还是忍住了，寻找着灵犀的身影。
不一会儿灵犀被侍卫带到了惠妃娘娘身边，脸色已经惨白，估计被吓得不轻。不知灵犀会不会没事？
好在这荷苑池花草较多，我便蹲在一旁草丛边。
惠妃看着灵犀，又看了眼尸体，也觉得很晦气，于是又站远了些，唤了一名侍卫，问道：“死者何人？”
那名侍卫答道：“禀娘娘，是…是齐公公！”
惠妃一个踉跄，清溪上前急忙扶着，“娘娘，您没事儿吧？”
“你说，你为什么会在此？”惠妃不理会清溪，指着灵犀询问道。灵犀哪里还答得上来话。
一时半刻都未开口。
“本宫叫你回答！”惠妃气焰更胜，也许是因为自己贴身太监一夕之间命丧黄泉有些难以接受。
灵犀吓得瞪大眼睛看着惠妃，很是无助，她颤抖的说道：“禀…禀娘娘，奴婢只是替主子去取披衫，路过此地，便见齐公公浮在荷花池里，奴婢…奴婢实在未见过死人，所以惊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惠妃听得灵犀这样说，更为恼怒，不相信齐公公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继而严词厉色道：“可曾见过什么人？”
灵犀言辞闪烁，半天不敢吭声，惠妃有些不耐烦，“还不快说！”
“奴婢…奴婢看到…他。”灵犀此刻竟发起抖来。
我有些疑惑，看到谁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何灵犀会如此反应？是被惠妃的气焰所震慑，还是看见齐公公死于非命而吓着？
“他是谁？”惠妃走到灵犀面前，附在灵犀耳边询问。
惠妃和灵犀靠的很近，而且是用低于而言，我蹲的地方有些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却见得惠妃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是他。”惠妃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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