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目相对

    在黑乎乎的号房里关了三天，徐绮只觉得头昏脑胀，文章写了一篇又一篇，似乎总也写不完。

    有时她夜里觉得冷清寂寞，想起陆云墨就在旁边，就生出与他说话的欲望。可一想到自己和他的赌气，她就觉得，在金榜题名之前，决不能再和他多说一句！

    她不知道的是，那边陆云墨也是这样想的。他虽然觉得隔壁的徐昀灰头土脸，却总感觉到他只是想借此掩饰什么，在那看似平凡的外表下，有着他探寻不到的秘密……

    第三天正午，日上三竿，徐绮的肚子开始“咕咕”地抗议。她解开包袱，拿出了最后一块琴氏做的点心，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声咬了下去，吃得满嘴都是渣子。

    恰在这时，陆云墨交了卷子，从号房里走出来，刚好路过徐绮面前，而徐绮也正抬着头，二人四目相对。

    徐绮见到他虽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折磨了三天，面上有些倦容，可由内而生的一股从容雍然的气度却并没有磨损，反而在四周昏昏欲睡的氛围中更加耀眼。

    她的疲倦被陆云墨的面容一扫而空，看到他的那双精心雕琢的眼，她先是在心里惊叹起了他的俊朗，随即又生出了不服气的恼恨……

    而陆云墨见到她满嘴食物的样子，只在心底轻哼一声：只知道吃，将来必定没有大作为。

    “徐兄，我这个仙人回天上之前，能赶上你金榜题名么？”

    他路过徐绮面前时，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这话好似一阵微风，温柔地吹进徐绮的耳朵里，却激起了她满心的不爽。她狠狠地瞪了陆云墨一眼，正对上他带了些许得意的笑。

    她很想骂回去，可四周都是监管的官兵，酝酿了半天的骂词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徐绮只好在心里默默诅咒了陆云墨好几遍，还不断地咆哮：陆云墨，你等着！

    为了不引人注意，徐绮直到考试时间结束才交卷，和众考生一起昏昏沉沉地走出了贡院。

    楚逸轩早就交了卷子出来，一直等在门口，看见徐绮，一把就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哈哈笑道：“终于考完了！走，子彻，我们去喝两杯！”

    徐绮已顾不得忌惮他对自己的身体如此无礼，而是疲惫地摆摆手，“算、算了，改日吧，我得回去歇息了……”

    楚逸轩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疲倦，爽快地说：“还改日什么呀，就明天了，明儿个我到你府上去，我们同去迷花阁饮酒！”

    “嗯，好……”徐绮一边答应着一边和他告别，根本没心思去想他说的“迷花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徐绮踏进府门的那一刻，受到了全家人的欢迎。

    父亲徐明时殷切地迎出来，将她圈进怀里，完全不顾她满脸满身的灰土。徐绮把脑袋拱进他怀里，心中虽然感到无力，却强作镇定：“爹，我饿了……”

    徐明时慈祥地一笑，吩咐管家徐谨去准备小姐的晚饭。

    姜氏可没兴趣看他们父女温情脉脉，忙不迭问道：“绮儿考得如何？能不能中个进士？”

    徐绮本不想理她，可碍于对方身份，还是淡笑着敷衍道：“绮儿已经尽力，能中自然是最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己也觉得没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