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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惊艳四座

    风七七微一迟疑,情知这件事必不能善了,便干脆的说道:“寻一处丝绢璎珞,一盏烛台。再将这周围的灯全灭了,你就能看到所谓的上品。”

    风七七这话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又异想天开,所以花魁冷笑一声,正待讥讽她两句,便听到楼上有一个女声传话道:“传公子的话,这位姑娘想做什么,便听凭她的吩咐。”

    众人愕然!

    而风七七则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小姑奶奶今天就给你们开开眼界!

    一座小小的纯白丝绢蒙着的璎珞屏风被抬了上来,一盏足有风七七手臂粗的香烛也被点燃了,四下里都有小厮在一盏一盏的吹灭杏红楼里的灯光,再加上这个时候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杏红楼里一片暧昧的夜色,唯独风七七手持一盏烛台,缓缓的走上了那碧水莲花座。

    可惜天黑了,众人都看不清楚,不然必会看到风七七落脚极稳,在湿滑的碧玉上行走,就像是走在铺满鲜花的平地。

    下脚稳,落脚却轻,连一丝的水声也听不到。

    暖阁中也掌起了一盏昏黄的灯光,雪衣公子的金丝面具在灯光下,闪烁着盈盈的光辉,这光辉甚至遮住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玩味。

    风七七来到中央的莲花座上,将丝绢璎珞置于身前,烛光调整过一番后,她的手的投影便倒映在丝绢之上。

    那双手的影子纤细修长,但是关节处非常圆润,恰似南方烟雨中的起伏山峦,没有一处令人觉得突兀的地方,整个手的投影完美的就像是画家专门在纸上一笔一笔精心描摹出来的那样,让人善心悦目。

    手影在丝绢上静止了一会儿之后,忽然便动了。

    风七七手腕一翻,最先捏出一个小挽花,指尖徐徐张开,如一朵莲花优雅吐露绽放,水塘上荷花婷婷,有风吹来,莲花亦婀娜而动,霎时之间水榭亭台,一晃眼便作江南烟波画船,画舫之上隐隐有声乐之舞。

    那真令人想不到是一只手,若单看画面,那就是一朵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

    有人溯流而上,缓缓低吟道:“为卿采莲兮涉水,

    为卿夺旗兮长战,

    为卿遥望兮辞宫阙,

    为卿白发兮缓缓歌。”

    荷花盛放到极致,接着突然一变,莲花的花瓣片片飞舞……等等,那哪儿是花瓣,那分明就是一对蝴蝶!

    一对相依相缠,难舍难分的蝴蝶!

    真没想到,那双细幼的手,上下翻飞中竟然能有这般变化!

    蝴蝶渐渐的越飞越高,即将挣脱出那卷丝绢,众人正看得提心,忽见两只蝴蝶合为一处,化为大雁的两只翅膀,雁子振翅,欲飞而南归。

    俄而有一箭破云而入,大雁中箭,哀鸣着向下坠落,众人的眼光也随之从高空中移到地面上,却见到一个宽袍广袖的人影,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折扇,行止如玉山将颓,放声而歌曰: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已经有人反应过来风七七这次手影投射出来的人是谁了——那是大燮朝开朝时的诡道军师!历史上记载这个男人像是空虚的月影投射在大地上,不可捉摸,忽然降临,可是他来的时候,整个九州都不过是善奕高手面前的一盘棋而已。他曾在太傅府上唱出这支歌谣,一代诡道者的壮志心胸尽集于此!

    已经有人在低低的跟着风七七唱这支歌:

    “吾曾笑云梦乡里文皇帝,

    长生何须吞白玉;

    吾曾笑长锋空折武皇帝,

    挥军难渡雪河西。

    吾不惧青天之高,黄地之厚;

    独恨不逢琢玉手,

    晚生不见凤凰来。

    噫嘘兮,

    山之既高,神女空候;

    水之既深,龙死荒滩。”

    长歌中,那个人影渐渐的远去,峭了历史上诡道军师的结局——传说此人乃辰月教教宗,于开国之后与羽烈王殿下产生隔阂,被关押,之后在一场大火中消失了踪迹。

    歌声渐低,人影渐远,斯人国士无双,终不可得。

    风七七放下手,无端的心里一叹。

    她为什么会好好的幻化出诡道军师的手影?

    据故老相传,诡道家向山中老人公山虚所学的——正是屠龙之术。

    她想起那个以屠龙为名的男人,想起他曾经对自己判言:“你只有一年的寿命。”

    可是任她“服黄金,吞白玉,如何长寿?”,她现在的目标看起来清晰,可若是真到了结海楼,延续了她的寿命之后,她又要到哪里去呢?

    天下之大,她竟然在此刻产生了和诡道军师相似的情绪。

    “啪、啪、啪。”有人在高楼之上击掌三声,惊醒了楼下的一群人。

    掌声瞬间如潮水一般涌来,刚才那一幕手影活生生的便是一出幻境,如果说有人还不服气,说风七七先前的莲花、蝴蝶、大雁都是在利用光影折射投机取巧,并不能真正体现出她的手关节灵活时,那么她最后展示出来的那个人,那个玉山行止飘忽万端的诡道军师,就真真正正展现出了她的实力。

    手化为花、蝶、雁容易,可是化为人……人乃万物之灵,皇宫中多少手影大师也做不到这点,竟让这个小姑娘做到了。

    无论是境界还是技巧,都远胜于其他人。

    掌声中,花魁立在当场,脸上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有着几分愤恨。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真有几分刷子。

    不对!她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被愚弄的情绪:“她明明精于手影此道,所以这小姑娘之前……竟是在故意以语言激我?好让我大失面子?况且这只是手影技巧罢了,就算有几分精巧……如何能证明她所说的上品?哈哈,可笑可笑,莫非她说的上品,只是会玩几个有趣点的手影便罢了吗?”

    花魁主意拿定,正准备再挑衅风七七两句,忽然却听到楼上又再一次说道:“传公子的话,龙公子请这位姑娘上楼喝茶,姑娘可愿赏脸?”

    全场大哗!

    宛州商会总舵龙念青龙公子!那可是一个咳嗽一声,连帝都公卿都会为之震动的人!他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在青楼之中、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邀请一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花魁的脸色更是忽然间变作雪白。

    可是风七七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创下了什么奇迹,她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对楼上说道:“小女子云九,只为寻人,偶然间闯进了这里,如果有什么违背杏红楼规矩的地方,那便是云九的不是。云九在这里先行赔罪,然而公子也需知晓,云九并非是杏红楼中……”她眼神冷冷的扫过下面的一群前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来卖的人。”

    楼上一声轻笑,竟是那个龙公子亲自开口了:“姑娘这却是多心了。”

    他说:“在下龙念青,家中也有几分薄财,并非是那种追花浪蝶之辈。此番只是想要平平常常的请姑娘喝一杯普通的茶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茶喝完了,姑娘想走,自行离去便是。在下以宛州商会之名保证,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得了姑娘你。”

    这位公子进楼以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风七七说的,花魁恨得快要发疯,可是她还真不敢在这位雪衣公子的面前撒泼,只能气狠狠的将手中的手帕掐来掐去。

    雪衣公子说着话,楼上已经有两个衣饰华贵的侍女娇娇怯怯的走下楼来,在风七七面前福了一福,低声说道:“姑娘,请了。”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情势已经不由得风七七拒绝了——从众人的表情中她也能大略推断出来这位龙公子是什么人,若一味的拒绝他,恐怕就算公子大人不介意,以后也有的是人让风七七吃不了兜着走。

    况且现在的形势,也不容风七七扭扭捏捏着拒绝了。

    所以风七七很干脆很豪爽的答应了一声:“好,还请两位引路。”

    婢女们手上持着一盏萤石做的夜光灯,婷婷的引了风七七上楼。其余人伸着脖子想要看那位公子的排场,还有几个人觍着脸试图跟上去的,却都被楼梯口那两位彪形大汉拦了下来。

    有人还在恋恋不舍的望着,却听到嘶的一声,原来是那位花魁一手撕掉了手中云锦密织的手帕。

    楼上,婢女们躬身,轻声道:“公子。”

    雪衣公子点了点头:“云九姑娘请上来了是吗,请坐。”

    天下商会,花柳繁华地的第一青楼,有花魁在碧水莲花座上翩翩起舞,却没能入他之眼。而风七七脚步轻巧,穿帘而入,如穿花拂柳,于帷幔绰约之间,见到了那个商会总舵。

    那一刻她的想法是——原来这个掌握九州金钱命脉、让所有富商为之战栗的人,竟然是这么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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