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挑拨
正紧张之时，却听到有开口道：“今儿是什么日子,都是大家子的小姐,有什么过不去的？动辄便呼喝拍桌子,成何体统！”
这声音是极好听的,然而却温和之中带着威严,大家伙儿转头,发话的正是宁王妃。
蓝同樱脸上红红白白,目光扫了一圈儿场众。
她到底是个很懂进退之,生生忍了,便起身,向着宁妃行礼：“王妃见谅,同樱一时失态。”
宁妃望着她,道：“罢了,年轻气盛地，免不了口角之类，知错能改则罢了。”
明媚却道：“王妃说的是……”伸手又夹了一个丸子：“这丸子的确是好吃，再吃一个。”
蓝同樱回头看她，双眼中飞出刀子，明媚却偏冲她一笑：“蓝姐姐，也吃啊。”
蓝同樱冷冷淡淡一笑：“多谢，平日已经吃够了，不比妹妹没尝过。”
宁妃却当听不出两话中之意的，笑道：“好吃的还有很多呢，明媚且都尝一尝，这些菜色的确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知道合不合众位的口味？”
明媚同蓝同樱才都双双低头，众位女眷见有机可乘，自然要拍王妃马屁，一时都是赞颂菜色极佳。
这一场小小风波便因宁妃的出面而消饵于无形，堂内便又欢声笑语。
过午，众家女眷便纷纷告辞，李曼梓跟明媚说了几句话，也跟廉国公府的先行告辞了。
玉姗尚内跟宁妃相谈，玉婉耐不得，便来到外间，见明媚坐着，就道：“什么时候走？这几日都没去找，让好是没趣，今日不如一块儿去府上吧？”
明媚因要听卫凌的话，又跟景正卿早就说好了，便道：“不行呢，得问问爹爹。”
玉婉便笑道：“倒是乖巧听姑父的话，却不知姑父知不知道竟敢跟未来的太子妃抗声呢？”
明媚却笑道：“爹爹虽不知道，但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责的，大可放心。”
玉婉道：“真的？这事儿若换作是，回去后父亲会揭的皮呢。看不出生得娇娇弱弱，偏生这样大的胆子。”
明媚嘻嘻而笑。
两个说了会子，里头玉姗才退出来，面上含笑，见两外头，便才微微敛了笑意，道：“明媚妹妹也此。”
明媚见礼。玉婉便问：“姐姐里头说什么？”
玉姗道：“无非是跟娘娘略说几句家常，总不好就如风一样来来往往，也没意思。”
明媚却知道玉姗的心意，她若是想入端王府，事先自然要先跟王妃打好关系的。
明媚只做不知的，随意咬着一枚瓜子，漫不经心状。
玉姗应酬完了王妃，便不再留恋王府，当下就同玉婉两个告辞，玉婉兀自问明媚：“真的不去？”
明媚道：“改日……眼见要过年了，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玉婉才跟着玉姗出府去了。
明媚探头看去，却见宁妃正跟管事的不知说什么，明媚便不愿打扰，起身往前面儿去，想看看卫凌应酬的如何。
正走到半道，便听旁边廊口有道：“卫小姐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呀？”
明媚站住了，回头一看，却见正是蓝同樱，
明媚知道她必然是因为先前桌上吃了瘪，故而来找场子的。
明媚便站住脚，回头看向蓝同樱。
蓝同樱见她冷冷淡淡，竟也不行礼，便徐步走到明媚面前，望着眼前越发出落的一张脸，道：“真是狭路相逢……”
明媚嗤之以鼻，道：“这是端王府，不是真的想这里闹事吧？”
蓝同樱笑道：“是啊，自然是不敢的，先前差点儿中了的圈套，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机倒是如此厉害！”
“有什么心机？”明媚漫不经心，说道，“不过是有做贼心虚，急急地想自投罗网罢了，然而可要留心，未来的太子妃还是要端庄一些的好，叫知道私底下的面目，恐怕这位子也岌岌可危。”
蓝同樱怒极反笑：“什么时候轮到这贱来教训了？”
明媚道：“难道说的不对么？心里恐怕也怕极的吧，这还得多长时间才能成为正牌儿地太子妃呢？变数又如此之多，想想真让担心。”
蓝同樱抬手，正要挥下来，明媚心道：“来啊来啊……”蠢蠢欲动地想要蓝同樱的脸上打上一拳，那情形必然是极好看的。
蓝同樱却忽然及时停手，盯着明媚道：“想触怒了让此失态？以为真的有那么蠢？”
明媚有些失望，便道：“现倒是聪明起来了，深感佩服，但是饭局上当着王妃的面拍桌子，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半个蠢？”
蓝同樱浑身发抖：“！”
明媚眨着眼看她，委实天真无邪：“怎么了？”
蓝同樱遏制着要动手打她的冲动：“卫明媚，给听好了……迟早有一日，让后悔对所做的种种……不管是，还是父亲……亦或者……”
蓝同樱身边的一个侍女忽地咳嗽了声。
蓝同樱往旁边瞥出一眼，停口。
明媚追问道：“或者是谁？”
蓝同樱却不再说，打量了明媚一会儿，笑道：“总而言之给好好等着便是了。”
明媚嗤之以鼻。
蓝同樱欲走，看她一眼，却忽然又停下步子，道：“是了，不是跟景府定亲了么？景二公子的确是个了得的物，听哥哥说，前日还见到他跟云家三公子去逛青楼，也是，他已经是那个年纪了，该知道滋味了，但是却……”
明媚听她忽然说起景正卿，心头不免一揪。
蓝同樱上上下下将明媚扫了一眼，笑道：“有心去替的太子妃之位担忧，不如也替自己担忧一番……听闻景二公子可是很受……那些下贱妓~女的欢迎呢，也倒是，反正们都是下贱之……”
明媚脸色微变，一时竟还不了嘴。
蓝同樱见了，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当下仰头哈哈一笑，昂首得意经过。
明媚暗中咬着牙，实气不过，脚下往前一探。
蓝同樱全无防备，被明媚一绊，整个往前栽倒过去，亏得两个侍女急忙扶住她。
蓝同樱惊魂未定，回头看向明媚：“敢对使绊子？”
明媚道：“有吗？可别信口雌黄诬赖好。”
蓝同樱目光闪烁，道：“哈，知道了，是恼说未来夫婿的底儿？还告诉，说的是千真万确的，若不信，自然也可以去打听……留神啊，这样干涩的小丫头，可比不上妓~女们能耐……那未来夫婿乐不思蜀也不一定……”
这一次，换了明媚想上去打蓝同樱了。
蓝同樱却仰头大笑数声：“跟斗？哼！”终于出了口气，带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明媚望着蓝同樱离开，气怒之余，心却忍不住颤了两颤。
景正卿其实是有这个毛病的，前生护送她上京之时，他就跟云起一块儿去过青楼……
而且当时，还跟他屋里的两个丫鬟有些干系，简直烂桃花朵朵开。
如今，明媚还小，他却已经正是绮梦横生的年纪了，每每见了她，都有些情不自禁。
因怕卫凌生气，明媚自己也有些惧怕，才跟他约定彼此少见一些……
但是，如果他忍不住呢？
明媚木讷迈出一步，想到前生种种，景正卿哪一次见了她，不是饿狼扑食一样？那种汹涌的欲~望，叫她也觉惊心，甚至有些隐隐地抵触，若不是喜欢上他的，她是绝对压不住心中那股抵触之意的。
可是如果……他去找了别……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好像有蚕虫爬过，一口一口，啃食桑叶似的咬着心头。
明媚无意识地啃着手指，心道：“不会的，她自然是不服气占上风，所以才信口编出来挑拨离间的……”
又想：“就算景正卿真的去过青楼，又算什么？或许……或许只是去……有别的事。”
但就算是如此地劝说自己，明媚心中却也明白，去青楼又会有什么正经事了？
明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前厅的，遥遥看去，却见端王被围中央，正笑盈盈地应酬，却不见卫凌身影。
明媚不知景正卿是否也……按理说他应该的，只不过……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有道：“妹妹，怎么出来了？”
明媚正出神，闻声吓得打了个哆嗦，一转头，居然看到卫宸，卫宸旁边站着两，却正好是景正卿跟云起。
景正卿一看她，目光也温柔许多。
先头说话的自是卫宸，明媚张了张口：“……”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云起却兴致勃勃道：“明媚，方才看到景府的两位小姐离开，听玉婉说，跟蓝同樱口角了？”
明媚“啊”了声，目光就落景正卿身上。
景正卿察觉她眼神有异，心中一动，有些担忧，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儿发生？”
明媚咽了口唾沫，忽然之间拉住云起：“跟来，有话问。”
云起怔住：“明媚……”
明媚却拉住他，往旁边跑去，云起身不由己跟着她离开，一边回头看景正卿，四目相对，云起便露出一个无奈苦笑来，以嘴型说道：“怎么回事？”
明媚回头，正好看到景正卿要往这边来，明媚便喝道：“别过来！”
景正卿脚下一顿，眼睁睁看明媚把云起拉到数丈开外，一直到了廊角处才站住。
冷风吹过，带来两三片薄薄雪花，天空略有些阴沉，卫宸百思不得其解：“妹妹这是怎么了？”
景正卿犹疑道：“……也不知道……”
那边上，明媚抬头看着云起，道：“三哥，有件事想要问，能不能跟说实话？”
云起见她一片郑重，便问道：“何事？”
明媚道：“先答应，不许把问的告诉景正卿，更不许骗，若是给发现跟扯谎，以后就再也不理了。”
云起瞧着她如此肃然，忍不住也惊心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明媚跺脚：“先答应。”
云起无法，回头看一眼景正卿跟卫宸，对明媚道：“、答应就是了……”心中却想：“瞒着不许告诉正卿？万一他逼呢？那可就不一定能忍得住了。”
明媚自不知云起心中这些想法，便问道：“跟景正卿，前些日子，是不是去过……去过那个……那个……”
“去过什么？”
“去过……青楼！”明媚握着拳头，之前没跟蓝同樱打起来，心里还窝着一股火，如今更是有些忍不住。
“啊？”云起目瞪口呆，道：“怎么知道？”
明媚一听，提拳云起肩头打了一下：“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云起呆了呆：“什么她说的？”
这会儿卫宸跟景正卿见势不妙，便双双走过来，卫宸便问道：“明媚，怎么了？”
景正卿也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云起回头，忽然想到刚才答应明媚的，便道：“问明媚妹妹。”
明媚握着拳头，心中默念：“不气，不气……”却瞪向景正卿，憋不住冲口便问道：“去青楼干什么了？”
景正卿脸色一变：“……怎么……”
明媚一听：“果然去了！这无耻下作的……”明媚气急，竟有些泪涌，却又想到这是端王府中，便不再说下去，转头往外就跑。
景正卿忙拦住她：“听了谁的挑拨？且听说完不迟。”
明媚很不愿面对他，景正卿措手不及，只好将她拦腰抱回来。
明媚又气恼又嫌恶，被他抱住，顿时打了个寒战，所有不好的记忆同时如潮一样袭来，明媚忍不住尖叫：“哥哥！”
卫宸本呆旁边，听了明媚叫，才上前来，便握住明媚的胳膊，将景正卿挡开：“二爷，吓到妹妹了！”
景正卿被迫松手，明媚靠卫宸身上，喘了口气才叫道：“又去哪个地方，又学坏了…………就知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着，竟气得哭了出来。
景正卿双眉微蹙，回头看云起。
云起对上他的目光，才会意，忙上前来道：“明媚，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是小舅爷出了事，被打了一顿且扣下了，正卿跟闻讯，便赶去相救……”
明媚怔然，抬头看向两：“、骗的！”
云起便看卫宸，道：“卫大哥，此事不是也听说过么？”
卫宸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件事啊，因为涉及官宦子弟，刑部也有去过……但是们两，真是因为此事去的？”
云起跺脚：“卫大哥，还不信们？就连小舅爷请正卿去喝酒，他都百般推辞，生怕舅爷又弄什么花样……他回头不好跟妹妹交代。”
明媚的心怦怦乱跳两下，便看向景正卿，道：“这是真的么？”
景正卿目光锐利，道：“是听蓝同樱所说对么？必然是蓝同柏告诉他的，当日跟小舅舅起冲突的正是蓝同柏的狐朋狗党……怎么竟连她的话也信？”
明媚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心虚：“……”
卫宸却道：“别质问妹妹，方才妹妹说又去哪个地方，又学坏了……是何意思，莫非之前也去过？”
云起听了，也半信半疑：“不曾啊……那委实是头一次去，正卿，瞒着自己去过？”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景正卿。
景正卿看着这搅混水的死党，叹了口气：“们都胡说什么？至今还是……”
云起，卫宸跟明媚都看向他。景正卿骑虎难下，慢慢说道：“至今还是童子之身，清白的紧，除了妹妹，连其他女的手都没碰过，们冤枉别的不打紧，冤枉去找别的……”
三听了，云起便忍着笑咳嗽起来，卫宸很不自。
明媚脸上发红，目光虚虚转开，道：“去看看爹爹，要回府了。”
明媚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手腕却被一把握住，景正卿道：“冤枉了一番就想走？”
卫宸以为他恼了，正要过来替明媚挡下，云起却拦住他，东拉西扯拽开了。
明媚便推景正卿的手，也小声了：“也只是问问。”
景正卿磨了磨牙：“为忍得这么辛苦，柳下惠见了都要甘拜下风，却偏为这个来冤枉，叫怎么能答应？”
明媚嘟起嘴来，道：“那要怎么样，向赔罪成么？”
景正卿道：“不行！”
明媚仰头看他，景正卿望着她，道：“有个法子，若是答应了，才消气。”
明媚疑惑：“想干什么？”
景正卿扫了眼周围，端王府他自然也是不陌生的，一看之下，便拉着明媚，往旁边的一处房廊下走去。
明媚知道他有些恼了，自也心慌，便道：“喂喂，干什么？”却并不敢高声，如此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随着往前走去。
景正卿扯着明媚来到一间房门前，伸手一推，拉着便入内。明媚还来不及看这是何处，景正卿已经掩上门，将她腰间一抱，便把抵门口儿墙边儿，靠墙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