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假山捉奸
一众宾客都刚从酒席上下来,正是最松泛的时候,要好的夫奶奶们,小姐们,各自三三两两的聚一起,也有石桌子上对弈的,也有花树底下低声说些私房话的,小姐们作诗作画展才的时候也过了,这时才表露了些少女天性,蹲水边玩水的,摘花枝花条编花冠的,嘻嘻哈哈,或活泼或沉静,都是风景。
只锦莲榭水外的花圃过去的妙石山居,突然一声尖利的哭叫响起来,一个娇弱的妇站假山跟前,面如金纸,一丝儿血色都没有,手里拿着一条湖蓝色的缠枝花的裙子,哭道:“陈颐凡,还没死呢。”
妙石山居虽没住,但武安侯府里却不算偏,俯瞰下去,就武安侯中间略偏东北,与今日老夫们歇着的原慈安堂和夫们坐着的花如近居都隔的不远,此时有些耳尖的听到动静,都不由的往那边张望,自有伶俐懂事的丫鬟飞奔了去打探,回来与夫们耳语一番。
真的是捉奸假山?
哎呀呀,燕王府八卦再现?
不过燕王府是自家关起门来捉的奸,可这里却是大喜的日子,满帝都的贵胄豪门起码有一半武安侯府呢。
各府夫们自有闲的发毛的,此时就含笑起身道:“坐的久了,去园子里走走疏散疏散。”
立即就有心领神会:“也是,不如一起去吧。”
于是妙石山居的院子里不一会儿就聚满了。
那妇见来了这许多高门贵妇,越发哭的厉害起来:“陈颐凡,就算是快死了,也犯不着这样打的脸,不管看上了谁,还不许纳了不成,陪嫁来四个大丫头,全都开了脸给,如今……”
嘤嘤嘤的只管哭。
如今这样的场面,她拿着一条裙子这里哭,场各位都不是傻子,有啥不明白的。
还真是燕王府八卦再现。
不禁就有窃窃私语起来:“这不就是那位陈家大少奶奶吗,娘家姓宋的那位?”
“那里头的就是陈家大少爷了?”
“五房的!又不是侯府那一位。”
“哦,是她,怪不得,要是也得哭一场,她这辈子也真算是被坑苦了。”
不少贵妇都是帝都生帝都长,帝都足足过了三五十年的,从头到尾的八卦都见过,一见了,就知道花样了。
倒都不由的叹息一番,言论十分的一边倒,竟就没几个说这妇不对的。
偶有两个议论道:“何必呢,就是男偷吃,也没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叫破的,又是自己家的喜事,白叫看热闹,再有委屈,待散了,回家哭去也是一样。这样子就是有理的也变没理了,长辈岂有高兴的?”
旁边立刻就有年长的夫笑道:“这是们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这位大少奶奶,做姑娘的时候,也是贤淑贞静的,并不是这个样儿,也是这些年被逼出来的。”
八卦谁不爱听?顿时有四五个围上来问。
原来这位陈颐凡便是陈五老爷的长子,说起来,这位陈五老爷也是个奇葩,武安侯嫡幼子,身份是不低的,早年屋里有着两三个通房,还不知足,又与亲娘的娘家亲侄女儿小杨氏偷上了,自己定亲的媳妇还没娶进门,亲表妹倒是先有了身孕,太夫气的了不得,只是到底是自己娘家,也没什么法子,不能不管,本想退了那边的亲事,娶了她,侯爷却不肯,这位小杨氏是杨家庶子的庶女,身份上本就配不上侯府嫡子,又是未婚私通,品性上更不能做正室夫,后来扯了一通,这位小杨氏便抬进了府,做了陈五老爷的二房。
进府不久,生下陈颐凡,是为陈家长孙,比陈颐安还要大半年。
陈家瞒着这事儿,又娶了陈五老爷订好的媳妇,进了门才发现竟然就有了庶子,而且二房贵妾,又是与夫君青梅竹马,未婚私通,宠冠后宅,又是婆婆的亲侄女儿,府里连世子夫都敢顶撞,这位元配的陈五夫如何辖制得住她,本就娇弱,又被她收拾了几回,越发不成,成亲三四年就没了,也没留下子嗣。
于是太夫做主,开了家族祠堂,把陈颐凡记到了元配夫的名下,倒就成了嫡子。
后来陈颐凡长大了,跟他爹简直一个秉性,偷鸡摸狗,奸/j□j婢,屋里的丫鬟媳妇都上过他的床,真是腥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只是家里小杨氏独大,一家子捂的严实,外也没什么坏名声。
陈颐凡说亲的时候,正是侯爷病重之时,那时候才十四岁,为着冲喜,急急的说了家,又急急的成亲,那宋家只瞧着侯府势大,陈颐凡身为侯府嫡长孙,虽不是世子一房的,想必前程也是好的,又见哥儿模样儿齐整,谈吐有礼,加上侯府催的急了,并没有怎么打听哥儿家里头口和品性,便把嫡长女嫁了过来。
姑娘进了门,才知道嫁错了,上有不懂事的祖婆婆,刻薄的继婆婆,威风无比的亲姨娘……可又能怎么办呢?先前两年还劝着夫君,指望年龄大些能懂事些儿,到得后来,也就不劝了,三天两头只是吵,前两年,大少奶奶一个表妹暂时他们家寄居两日,就差点儿被陈颐凡奸了去,把家表小姐吓的连夜就走了,大少奶奶躁的连娘家都好意思回去。
众听着这些八卦,都不由道:“也太下作了。”
也亏的这位夫说的有头有尾,历历目,宛如亲见一般。
另有一位夫笑道:“这位大少奶奶也是多年无出,听说,是想要和离归家的呢,偏陈家、杨家都势大,如何肯?口口声声只说一定要走便只能休妻,宋家自然也是不肯的,瞧着,这一个机会,这位陈大少奶奶不知等了多久,拼着得罪陈家杨家,如何不闹出来?”
众恍然大悟,怪道呢,按理说,谁家有这等龌龊事,都只藏着掖着,生怕看了笑话去,怎么这位少奶奶倒是生怕不知道,顿时就哭喊了出来,这等诚闹的尽皆知,那就是整个帝都都知道了。
反正无非是丢一丢脸面,但至少有实惠。
外头越发围的多了,那大少奶奶更哭的几乎要断气一般:“陈颐凡,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太过……不碍着的眼,立时就请顺天府的大爷来,签了和离契书,回家去就是了,到时候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爱娶谁就娶谁去!”
一直没动静的假山里终于见到陈颐凡探了头出来,想来是大家公子出身,连衣服也不会穿,收拾了半天,连最上头一颗扣子还没扣好呢,只恼怒的道:“闭嘴!”
这位大少奶奶反正早丢都丢的麻木了,此时见夫君还出头骂,越发恼了,把裙子往丫鬟怀里一掷,就往里头冲过去。
陈颐凡脸色青白虚胖,脚下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此时又被大少奶奶没有防备的一把撞过来,竟是当头就被撞翻了,滚了两滚,滚到假山边上来了。
那大少奶奶冲进去抓淫/妇,声音也不低:“把这个不要脸的……啊,是!”
后面三个字连音都变了,仿佛陡然被抓住了脖子一般,音调都扭曲起来。
于是外面围观的夫奶奶们心里都跟猫抓似的,痒的不行,个个不知不觉伸长了脖子只想知道到底是谁。
能让横下一条心要闹的难看的大少奶奶这个反应。
里面安静了一下,大少奶奶一步一步慢慢的退了出来,脸上震惊犹,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是她?
怎么会这样?
大少奶奶此时想起来先前那边小院的时候,陈颐安对她笑道:“大哥的确忒不成样了,当初说亲的时候父亲一直便不赞同,只是祖父尚,父亲无法做主罢了。这些年来,大嫂是如何侍奉公婆,伺候夫君的,五叔五婶连大哥又是怎么对大嫂的,们都看眼里,大嫂想要和离也是之常情,且此事也是五叔与五婶的错。与爹爹说过,虽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可也有帮理不帮亲的说法,是以大嫂并不用怕,武安侯府自会替做主,便是哥哥兄弟的事,自也无碍的,杨家虽贵,陈家也是不怕的,这点子公道,也是们陈家该给大嫂的,不过此事若大嫂遂了意了,只盼两家不要生分了才是。”
原来是这样……
陈颐安早知道这假山里的女是谁了,怪道先前那样说呢,她还以为陈颐安是觉着自己担心闹起来,让陈家和杨家丢了脸面,因夫君的亲娘是杨氏,自从杨家大舅老爷封疆大吏以来,家里越发抖起来了,比以前更威风八面,而祖婆婆也是出自杨家,自己这样一闹,杨家自是也要不欢喜的,两家如此势大,自己总会担心惹了他们,给自己娘家带去祸事。
先前她得了消息,想着破罐子破摔逼着陈家和离的时候,其实也是有点担心的,可是陈颐安这样说了,就放心了许多,越发敢来闹。
不过,大少奶奶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区别啊,要和离也是得罪杨家,闹出这事来也是得罪杨家,无非就是得罪的更狠一点罢了。
且若没有好处给,武安侯为什么要帮?家不过是说的比较婉转好听罢了,还真当家毫无缘由的大义灭亲吗?
这样一来,倒成了无意中和武安侯做了一个交易了,竟比先前得到保证的时候心更定了一点,知道武安侯其中得了好处,那么自己家倒更加心安理得一点了。
这样想通了,大少奶奶就不再往后退了,只是心一横,冲了进去:“大小姐还做这样下作事,既敢做为什么不敢出来给看看!莫非还要脸不成!”
里面一阵抓扯,大少奶奶是豁了出去,大小姐似乎抵挡不住,活活被她拉到了外头,陈颐凡急了,爬起来两步赶过去,对着大少奶奶就是一顿踢打:“贱妇还越发闹起来了。还不住手!”
大少奶奶越发大哭起来,与陈颐凡撕扯起来。
杨大小姐得了空子,又嘤嘤嘤的缩回到假山里去了。
可是此时被拉出来见了一个脸,某一个角度围观的夫们都看了个清楚,就有低低的惊呼起来,旁边不认识的赶紧问着:“是谁?”
那位夫迟疑着不敢说,旁边一个说:“就看了个侧脸,也不大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倒是真像,要真是,那……”
“也不敢确认呢,不过看着确实像。”
“可不要乱说,家小姐的名节要紧。”这一位看来已经笃定是哪位小姐了。
竟然还是位小姐?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呢,越发激动了。
有就低声说:“觉着就是那位小姐吧,不然为什么大少奶奶见到她跟见到鬼一样呢?”
几位不确定的夫都恍然大悟,不禁暗暗点头,一个姓氏如同石头掷下河的涟漪一般从那一处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待郑明珠赶到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