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三品诰命也威风
郑明珠到场就四面八方的指挥起来：“大少奶奶的丫鬟呢，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大少奶奶扶下去歇着！”
大少奶奶目的已经达到,圆满完成了任务,自不会再闹,十分给郑明珠脸面,顺从的哭着下去一边廊下坐着去了。
“们两个,去扶着大爷,劝着些儿。”几个小厮飞奔而去,连拖带拉把陈颐凡拉了下去。
陈颐凡嘴里犹骂骂咧咧的,不过也知道这样的诚闹不得,也就走了。
郑明珠又吩咐墨烟青果玛瑙等：“夫小姐们的茶换了么？点心可送上来了？还不请夫们去坐？”
丫鬟们都各管一块,郑明珠又早与熟识众女眷使了眼色,如林氏、郑明艳等灵透之根本不用郑明珠使眼色,早知她的意思——要闹到大家都来围观，看见小姐了郑明珠才慢悠悠的摸进来，不知这死丫头又捣什么鬼了。
这个时候倒知道使眼色了，林氏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对身边的黄氏夫笑道：“先前瞧着那边亭子边上有一株异花，却是不认得，黄家姐姐是高手，且教教？”
呼啦啦的带走一群。
这些夫们虽说觉得热闹比较好看，可武安侯府的少夫都出面撵了，都是有眼色的，谁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横竖知道是个什么事了，也就是家自家关着门处理了，就算围这里，家也不会处理给看吧。
也就三三两两的携手散了。
郑明珠见都散光了，吩咐关了院子们，问：“这假山里头的是谁？”
大少奶奶的一个丫鬟才怯生生的站出来说：“好像……好像是杨家的大小姐。”
郑明珠讶道：“大小姐？就是太夫那位侄孙女儿？哎哟，怎么是一位小姐啊。这可如何了得。”
大少奶奶虚弱的倚着椅子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就是她，看得清清楚楚，好端端的大家闺秀，这样缺男不成？这种地方勾搭有妇之夫，呸！叫哪只眼睛看得上。不过，她们家嘛……倒也想得通。”
这是暗指当年小杨氏的私通了。
郑明珠暗笑，大少奶奶这是横下一条心投诚了。
郑明珠只得劝道：“大嫂子且别这样说，许是误会呢？亲表兄妹路上撞上了，说说话也是有的。”
“误会？”大少奶奶冷笑：“弟妹也真是好心肠，事事往好的想，说说话是有的，只是说话说到裙子都脱了，倒是第一回见。”
大少奶奶早把那裙子拿了手里，此时扬一扬，精致的刺绣阳光下泛着丝线莹润的光泽。
郑明珠场面做好，此时才带着丫鬟们慢慢儿的走到假山里头去，把杨家大小姐劝出来。
杨家大小姐早倒了地上，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倒也没哭了，只是带着极为灰暗的绝望，一动不动。
本就有了克夫的名声，此时更是被帝都众多贵妇围观了与有妇之夫有了苟且，几乎便是再无希望了。
郑明珠心下暗叹，女不管处于什么状况之下，都需自爱，克夫虽是极为叫痛苦难堪的名声，那也只是命，非力可为，至少也落得清白。
郑明珠蹲她跟前，小声道：“杨小姐，这里终不是长久之计，与出去吧。先歇一歇再说”
叫了好几声，杨大小姐才总算有了点反应，眼珠动了动，木木的说：“没有，嫂子，真的没有，只是进来换裙子，真没有，没有……”
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没有。
郑明珠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只得站起来，吩咐丫鬟去把杨大小姐架起来，带出去。
杨大小姐自然不是丫鬟们的对手，加上本就神智混乱，下意识的抵抗了一下，就被两个粗使丫鬟架了起来，带出假山去。
郑明珠看得清楚，她出去的那一瞬间，瑟缩了一下，似乎怕眼前会有众嘲笑一般，外头日头正毒，晒的头昏眼花，郑明珠跟着走出去，刚预备扶着杨大小姐去太夫歇着的丽晶轩，妙石山居的院子们打开了，一个丫鬟跑进来说：“太夫来了！”
“的心肝肉儿啊，哪个杀千刀的陷害呢，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有那等黑心烂肠的下得了手害，害了，就是害们一家子啊。”太夫还没进门，先就尖利的哭声哭进来。
郑明珠扶额，还嫌不够丢呢？再哭来一帮子看才好？
两个丫鬟扶着太夫，手里的拐杖也不落地，几步就走了进来，倒真看不出来早些日子中过风呢。
太夫一见郑明珠一边扶着杨大小姐，而杨大小姐□的裙子不见了，只有裤子，模样凄惨，一边脖子上还有两道尖利的指甲抓的血痕，顿时怒中胆边生，一时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举起拐杖就向郑明珠打去：“把这个不孝的媳妇！到底安着什么心，要来设计们家，小小年纪，这样恶毒，看打不死！”
郑明珠简直哭笑不得，太夫这拐杖可不轻，上好的紫檀木，又是挣脱了丫鬟，全力打过来，竟带着风声，郑明珠忙往边上一躲，石榴身手敏捷，往前一站，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拐杖上轻轻一弹，太夫手中巨震，哪里还握得住，顿时就飞了出去，差点打到角落里一个丫鬟。
太夫气的战战兢兢的：“这等不孝，还敢躲！这是什么丫头，敢对动手，还不给拿下去打死！”
哪里有丫鬟敢去拿郑明珠和石榴，太夫发着抖，说着竟又要追着郑明珠打。
石榴默不作声，只护着郑明珠，她的身形又极为灵活，太夫的巴掌无非就扫石榴的肩和胳膊上，石榴毫不意，倒是太夫仿佛打石头上一般的疼。
崔妈妈两步赶上来，拼命拉着太夫的胳膊，劝道：“太夫仔细手疼，有什么事，只管坐下来慢慢吩咐。”
太夫大约是把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怒火愤懑都发泄出来，只觉心中一团火烧的难受，见到谁打谁，打不到郑明珠，又见崔妈妈上来劝，便劈头盖脸的打起崔妈妈来：“这黑了心肝的毒妇，们家养着，倒要骑到的头上来了……”
崔妈妈当然不敢和她动手，但也不会傻乎乎的挨打，只是架着太夫，旁边丫鬟都是侯府的，此时一拥而上，拖手抱腰，只是死劝，太夫发泄了一通，心中渐渐没那么烧的难受了，又见一直呆呆的立一旁的杨大小姐，不由悲从中来，大哭道：“苦命的儿啊，别怕，姑祖母定会替做主的！”
扑上去搂着杨大小姐就心肝肉儿的一顿搓揉，杨大小姐渐渐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大哭：“姑祖母，冤枉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一顿鸡飞狗跳。
这里还没哭完，陈三婶娘，陈五婶娘，连小杨氏都来了，乌鸦鸦站了一院子的。
那位年轻的也不知道第几任填房的陈五婶娘看到倚门边还紧紧抓着那裙子的大少奶奶，不由大怒：“怎的这样不知体统！这样的事也是能闹的么？大小姐不过换一换衣服被大爷撞到罢了，就当做件要紧事闹出来，如此善妒，如何了得，还不给跪下求老祖宗恕罪Ｘ去再好生教教规矩！太不像话了。”
陈三婶娘也点头说：“也太不懂事了，怎么着委屈，回家来慢慢说也就是了，何苦来闹的这样尽皆知的呢，惹的老祖宗生了气，如何了得。”
因着陈颐凡是嫡长孙，又是太夫的亲骨肉，太夫自是从小儿爱的什么的似的，纵容的了不得。
大少奶奶早横下一条心来了，此时一扬头：“自己做下蠢事，倒怪别闹？就不知道了，既是换裙子，怎么换到这假山里头来了？偌大的武安侯府难道连个换裙子的屋子都没有吗？这话只好拿去哄那不懂事的三岁孩子，谁能信呢？”
陈五婶娘身为婆婆，倒是第一回被这儿媳妇顶撞，顿时气血涌上头来：“说一句，就顶十句，这是哪家儿媳妇的规矩，王嬷嬷，赏大少奶奶十个嘴巴子，也教教她规矩！”
郑明珠使个眼色，那王嬷嬷刚走近两步就被陈家的几个粗使婆子拦住了，郑明珠笑道：“这儿说要紧事呢，五婶娘要教管嫂子，只管回家再说吧。”
陈五婶娘还没说话，小杨氏跳了起来：“少夫好大的威风，咱们家管教儿媳妇，与少夫有什么相干。武安侯府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吧。”
郑明珠不理她。
墨烟一边道：“这位姨娘既然见不惯武安侯府的规矩，就请回吧。”
小杨氏不屑的道：“与们少夫说话，一个丫鬟插什么嘴，这是什么规矩？”
墨烟笑道：“们家的规矩就是主子与主子说话，奴才与奴才说话，姨娘也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比大些，也依然是个奴才，是以少夫自然不与说话，们家也没个不规矩的姨娘见着这样多主子的地方，要出来说话的，只得来与姨娘答话，总不能让少夫与个奴才说话吧？”
这两年，墨烟口齿越发利落了，一口一个奴才，噎的小杨氏脸都紫涨起来，偏还插不进话，那大少奶奶恨这小杨氏恨的牙痒痒，只是她是书香门第出身，虽说怒极了骂两句，也实骂不出什么污言秽语来，动手更也不会，此时见墨烟一层一层扒落她的脸皮，心中趁愿的很，回头就对郑明珠道：“弟妹，要见伯娘，弟妹也看到了，家里婆婆毫无缘由只是拿作伐，夫君私通，婆婆还怪不给他掩盖，竟要罚，难道这还是好事不成？谁家有这样的规矩？家中姨娘不守规矩，口口声声要管教，婆婆也并不呵斥，自不能再回那个家了，要见伯娘，求伯娘做主，许和离。”
是的，陈夫是宗妇，她的确能做这个主。
所以陈颐安才敢许她，她也才敢信。
说到后来，大少奶奶悲从中来，掩面哭道：“往日里，这些事也是尽有的，只想着家和万事兴，谁愿意被说三道四呢，只是死忍，又是个女，弟妹也是知道做女的难处的难处的，但凡有一丝儿能过得下去的地步，谁肯和离归家，被戳戳点点呢？越发说明白了吧。前头的那位婆母是怎么去的？进门才三四年，好好一个小姐就没了，这样的事，谁不怕呢？虽是贱命一条，也是生父母养的，也不愿意被他们家给逼死啊！一家子，夫君是庶出充嫡出的，上头有个亲姨娘，比嫡母还大，夫君成日里偷鸡摸狗，家里丫鬟媳妇将及淫遍，家里只有出项没有进项，铺子田地都要卖光了，要拿嫁妆贴补，这才几年，就没了一半儿，略说一个不字，就是不孝不贤，就要罚跪掌嘴，这日子要怎么过？如今又是这样的事，成了亲的表哥别家家里偷亲表妹……说出去，谁还有脸过日子呢？弟妹，趁着也无所出，还求成全了吧。”
这些话，别说郑明珠，就是场的丫鬟媳妇们听了，也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太下作了，亏的还是主子……”
“就是咱们家，虽说穷些，又是奴才，也没有这样苛待媳妇的。”
“可不是，这脸面都拿去喂狗了吧。”
连郑明珠都不由的红了眼眶，连忙说：“既不愿归家，就先府里住着，待母亲回来，再与说话儿。”
又忙吩咐：“张妈妈，打发收拾了厢房出来，请大少奶奶过去梳洗一下，也歇一歇。”
这边杨氏倒是不干了：“们家的，说带走就带走！这是什么规矩！”
墨烟又伸个头出来：“都说了，咱们家少夫不跟奴才说话。”
正这个时候，外头又呼啦啦进来一群，正是花姨娘带着丫鬟们连粗使婆子进来了十几个，身着三品诰命的服饰，从太夫起的与杨家有关的众自知道去的不是陈颐鸿而是陈颐凡之后，就知道花姨娘那边出了问题，见她这样气势汹汹而来，心中暗叫不好。
花姨娘进来就说：“少夫尊贵，不屑与奴才说话，是不怕的，看，这大少奶奶的事也好办，大少奶奶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五夫又说她这样不识大体，见夫君与私通，不说瞒着藏着，倒闹出来，既然相看两相厌，倒不如就出一张和离契书，打发了她走，再八抬大轿迎娶了杨家的大小姐，可不是皆大欢喜，免得棒打鸳鸯，又引笑话。”
那小杨氏顿时跳起来，几乎是同时响起来两声：“那可不行！”
另一声来自太夫，太夫脱口而出之后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看了看杨大小姐，杨大小姐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一想到竟然连这样一个男也会嫌弃她，不由又嘤嘤的哭起来。
小杨氏道：“凡哥儿怎么能娶她，她……”
却又说不出来。
花姨娘冷笑：“为什么不能娶她？堂堂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孙，配老侯爷的嫡长孙子，实是门当户对的紧，说起来，家小姐还吃了亏呢，进门就是做填房！只不过既然已经私通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少夫，说的可是？”
郑明珠盈盈笑道：“花姨娘说的倒也理。”
小杨氏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肯给他娶个克夫的媳妇？不由恼羞成怒：“咱们家的事，用得着来指手画脚么，咱们家要休谁要娶谁，与有何相干！走，咱们先家去，虽说这事儿是们武安侯府闹出来的，不管凡哥儿还是大小姐，都与们武安侯府毫无干系，难道还用与们交代不成？”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只可惜郑明珠是讲理的，花姨娘却不是个讲理的，无事都要踹一脚的，杨家要想动她的心尖子，那可如何了得，此时见小杨氏要回家去关起门来商议，越发笑起来，毫无征兆的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抽小杨氏的俏脸上，一口就啐了过去：“这会子想走了？一群下作的贱妇！当不知道呢，抱成团儿的来哄，想着些下作的法子，要把个命里克夫的姑娘想着法儿生米做成熟饭呢？外头都克死两家公子了，如今又要害了家三爷的性命去，如今倒想走了，让走了就不成了！自己当姑娘的时候就会偷汉子，现还j□j出一窝子姑娘来偷汉子了？一窝子不要脸的贱货，们家的丫鬟也比清白些儿。”
小杨氏都懵了，她陈五老爷府独大二十年，比正头太太还强些，竟就真当自己不一样了，且近两年，大伯父高升为一品大员，她的娘家比正头太太的娘家强了几倍子，更是风光无限，上一回被陈夫赏了十个嘴巴子，心中恨毒到了现，杨家和太夫这次算计陈颐鸿，大小姐也是她堂侄女，她自是全程参与，上串下跳，出了无数的主意。
先前郑明珠打发陈颐雅去跟花姨娘说的时候，就将杨姨娘捆了起来，也不用拷打，丢花姨娘跟前，就吓的发抖，一五一十的招的干干净净，原本将信将疑的花姨娘这才信了，一想到有要算计她的心尖儿，心中自是越发的恨这杨家诸了。
小杨氏反应过来，这才跳起来要还手，早叫花姨娘叫了婆子捉住了她，她虽是姨娘，却有三品诰命，主子们不敢动，打个姨娘却是不怕的，她心中恨极，也不命动手，自己就上去打了四五个嘴巴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贱货、毒妇之类市井话，恶毒之极。
陈五婶娘嘴里劝着，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趁愿，阿弥陀佛，也有今天。
太夫气的发抖：“们都是死呐，还不给拉开她！”
侯府的丫鬟仿若泥雕木塑一般动也不动，而陈五老爷府的丫鬟婆子本就只来了四五个，因着三品诰命的威慑，竟都看看，看看，都不敢动，太夫气的了不得，亲自走上前去拉，花姨娘的泼妇威风脸孔一收，顿时大哭起来，一头就向太夫撞过去：“黑了心肝的呀，三爷虽不是亲孙子，到底也要叫一声祖母，就要合着娘家来害了他的性命！前儿看着二姑娘好了，没脸没皮的硬给坏了去，如今又要害死三爷，这到底是有多恨这个家啊！老侯爷啊，您也睁开眼睛看看啊，太夫就要害得这侯府都家破亡了啊！”
太夫哪里经得起她撞，两个顿时滚地上，众连忙要拉要扶，一时之间哪里拉的开，只见着花姨娘不依不饶的抓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哭诉，偏偏哭是哭，连每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叫了来哄，说是要三爷娶了杨家嫡长孙女，就是杨家的大姑爷了，杨家谁不看重？有杨家大舅老爷撑腰使劲，三爷又出息，武安侯这爵位稳稳的就是三爷的！呸，自己当侯夫的时候，这爵位还没落到三老爷身上呢，现隔了一辈了，还想着这爵位？老侯爷把关庙里真没关错，也怨侯爷心慈孝顺，想着太夫年纪大了，接回府里颐养天年９养呢，早死了早超生！成日里黑心烂肠只念着算计，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前儿趁着夫不，还想来害大哥儿！如今又来害三爷！亏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做了一二十年侯夫，只会那些下作手段，说什么夫必不答应娶杨家女，便叫杨家姑娘装做换衣服，躲空屋子里，叫引了三爷去那里撞见了，孤男寡女，侯爷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阿弥陀佛，幸而没信，倒是们家姑娘自己按捺不住，跑到假山上勾搭男去了，活该！”
一头哭一头说，哭也不耽误说，说也不耽误哭，把太夫的计策抖落的一干二净，待得她说完，丫鬟婆子们才终于把她拖了起来，太夫嘴里荷荷作响，眼睛凸出，抖着手指着花姨娘，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