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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对策

    男孩?

    男孩!!

    皇帝当时就一跃而起,连衣服都差点顾不上穿,撒丫子就要往长宁宫那里跑。还是徐循好歹给披了一件大氅,这才没给冻着,可就是这样,也是立刻就没了影。徐循只好忙着抓了几件皇帝的衣服,让柳知恩,“快给大哥送去!”

    年已三十,终于得子,怎么激动都是不过分的。皇帝去了长宁宫以后,不一会柳知恩回来,“皇爷长宁宫呆了一会儿,眼下已经是去太庙了。”

    太庙那就是皇帝的家庙,终于得子,皇帝想要把这好消息和祖先们分享,也是很合情理的一回事。徐循点了点头,“孙嬷嬷呢?”

    柳知恩就有点嗔怪地看了徐循一眼,“看理产妇呢。”

    “活下来了?”现徐循也只能拿这点来安慰自己了,起码来说,孙嬷嬷过去还不是一点用没有,到底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嗯,生下孩子以后就睡着了。”柳知恩说,“您再没想到是谁的——并不是贵妃娘娘身边常出常入的那几个,听孙嬷嬷说,那就是从前院子里专管给贵妃娘娘喂鸟的小姑娘。”

    宫女之间自然也有社交,很多事,徐循这个层次反而了解得不清楚。孙嬷嬷那里过去捞一眼,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徐循点头道,“没见到贵妃娘娘呢吗?”

    柳知恩见徐循对自己的行动没个表示,也不便埋怨太多了。他道,“贵妃娘娘现不要坐月子呢吗?怎会出面?——倒是奴婢刚才过去的时候,恍惚看到清宁宫那里来问消息,不知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态度了。”

    终于生了男孩,虽说养活不能那还是个未知数,但怎么说也的确能让太后欣喜若狂了。没有男丁,就没有传承的香火,不夸张的说,就为了这个嗣统问题,连国家根基都能给闹得不稳了。现有了一个,就算养不大中途夭折吧,起码朝政就能稳定到太子夭折的时候。到时候实不行了,那就再抱养都行,反正现,这种几乎都快烧到眉毛的紧迫感是暂时地给消散了开来。太后的态度,会不会因为这份喜悦而变得有所缓和呢?徐循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坤宁宫那边是什么个反应。

    也许还不知道吧,一般来说,们都爱当报喜鸟,没有谁会很主动地去冲皇后报告这种消息的。徐循想了想也不大乎,看看时辰,点点快醒了,便走入她屋内去。果然,这孩子刚醒,才撒过尿,这会儿正嘻嘻哈哈、手舞足蹈地瞧着一干大给她换尿布呢。

    见到母亲来了,点点咿咿呀呀,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母”,徐循便笑了,“这孩子真聪明,还没满周岁呢,就会说话了。”

    这哪算会说话啊?钱嬷嬷已经是收到消息了,这会儿也是五味杂陈,又是担心又是有点失落,望着徐循说不出话来。徐循摸了摸点点的头,“点点,今儿添了个弟弟呢!”

    点点哪懂得弟弟是什么意思,见着身边有个木造的小马,便要去抓。两母女闹腾了一会儿,她饿了要吃奶,方才被乳母给抱开了。钱嬷嬷这才凑到徐循跟前,很复杂地叫了一声,“娘娘……”

    “怎么?”徐循扬了扬眉毛。

    钱嬷嬷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便听得远处院子一阵吵闹,声音仿佛就是永安宫后殿传来的。

    徐循眉头一皱,身边宫女哪还有不知什么意思的?红儿掀帘子就出门了,过了一会,回来说道,“禀娘娘,是后头三位贵要去长宁宫给贵妃娘娘道喜。”

    这消息可传得够快了,还没一个时辰呢,连吴婕妤她们都知道了,看来,该知道的,现应该是全都没落下。徐循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都是孙贵妃的嫡系嘛,也该早些过去——没拦着吧?”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便没拦着。”红儿小声说。

    钱嬷嬷便借机劝道,“按老奴想,您现也该过去恭喜一番,贵妃娘娘见不见,那是贵妃娘娘的事,您心意到了那就行了——”

    她被徐循看得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连坐都不敢坐,站起身低头袖手,一副小心翼翼听训听参的样子。

    徐循见钱嬷嬷服了软,摇了摇头也没发火,只道,“嬷嬷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您当日既教了那些忠义贞烈的道理,今日怎么还要让和狗一样地活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嬷嬷还能再说什么?只好跪下来请罪,“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口快,没能想透。”

    “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们自己心里明白的态度那就行了。”徐循道,“都起来吧——别为了外头的事,咱们自己还闹得这么战战兢兢的。”

    钱嬷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和红儿对视了一眼,都不敢再提长宁宫,而是一起逗点点玩,“好啊、好啊,小公主,咱们走几步——”

    然后……然后也没啥了,长宁宫产子,说到底和永安宫也没什么关系,日子该怎么过还不就是怎么过?顶多就是各方送进来的消息更多了点罢了。

    到了晚上,坤宁宫方面依然是寂然无声,倒是清宁宫和长宁宫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徐循第二天知道的时候还有点无语——清宁宫那面来要抱惺子去看看,被长宁宫给顶回来了。说是“孩子才落地,身子弱禁不得风,太后娘娘要看,还请移驾长宁宫。”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不过太后貌似是没有亲身过去的意思,至于皇帝,则压根没顾及到这边。去完太庙,又回长宁宫抱了儿子,这天早上正好常朝呢,估计就是心情很好地上朝去了。想来如今的京城权贵圈内必然也是热闹一片,都琢磨着该怎么讨皇上的喜欢呢。

    徐循这里,也迎来了何仙仙这个访客。何惠妃劈头第一句话,“什么时候过去?”

    徐循笑问,“还没过去?”

    何仙仙就撇了撇嘴,到底是有些酸溜溜的,“究竟是运气好,这样都能赌到……要现过去,是不服得很。”

    现过去是不服,终究是有一日要过去的。徐循耸了耸肩膀,“们这三个贵,倒是昨日就过去了。”

    “都一样。”何仙仙笑了,“消息传来的时候,赵昭容跟前奉承呢,一听说,好像有拿鞭子抽她一样,站起来就要走,满口里只说自己闹肚子……转身就换了衣服,赶紧的跑去长宁宫了。”

    赵昭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难为她有始有终,这些年来始终都坚持这种风格,徐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何仙仙静默了一会,又说,“皇后那边,就没有一点音信啊?”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徐循反问了一句,又摇了摇头,“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也没过去坤宁宫。”

    该提醒的,早都提醒过了。那时候皇后还是有充裕的时间来反应的,现,孩子都落了地,要去计较谁生的,那可就没真凭实据了。皇后这时候就是后悔了,世上也没卖后悔药的。不过,按徐循来看,她倒也未必会后悔,根本都是已经把自己给完全放弃掉了,又何来的悔意?

    至于她,能做的都做了,想做的都做了,要说妒忌恨这样的负面情绪,也许有一点,但徐循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到了一种爽快——这种感觉,别说入宫以后了,就是入宫之前,只怕都没有品尝过多少。

    何仙仙长出一口气,也是摇了摇头,和徐循开玩笑道,“改明儿,也让身边给生一个,是女孩就让她自己养,是男孩就也说是自己的。多好啊,这后半生不就一下有靠了?”

    徐循失笑道,“倒是这么操办去吧——也不瞧瞧,就她那样,现还是一身的麻烦呢,凭,怕不要被清宁宫那里骂死了。指不定一声令下,就得上南内反省去了。”

    现的南内,虽然已经开始增修,但毕竟是没有居住的幽静之地,原来徐循等居住的偏宫,现供奉的都是一些宫里从前去世妃嫔的灵位什么的,比如说文庙张贵妃,这一阵子身体都不大好,若是去世的话,就可以这里享用一下后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祭祀。还有皇帝几个命薄早夭的弟弟,也这里有私设灵位,有时太后都会遣过去拜祭。何仙仙要被关到那儿去的话,可不就是幽禁冷宫了?

    何仙仙呸了一声,笑骂道,“有脸呢?上头摆着一个不关,就关?闹到清宁宫前头都有理!”

    打趣孙贵妃几句没什么,毕竟牵涉到了太后,徐循没和何仙仙继续瞎扯下去,“也别说酸话了——要来邀一起去呢,是不去的。也别等了,想去就去吧。”

    “想去?是不想去的——就没想过。”何仙仙嗤了一声,“该去,那总是要去的。是真不去啊?”

    “去干嘛?”徐循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何仙仙也是打算过去的。只换了个角度道,“那一位的生母就长宁宫里躺着呢,身边孙嬷嬷那看护,贵妃心里,只怕恨欲死,就是去了也没用。”

    何仙仙肯定也是听说了这事,只是当着徐循不好问啊,这会儿徐循挑明了,她也便压低了声音,满面兴味地道,“还想问呢——咋想的啊,都现了,还跟坤宁宫那边呢?就是留了生母,那也不能给坤宁宫养吧。这事于又没好处,掺和什么呢?平白和她做对,就不怕她给使绊子?”

    “……就是想做就做了呗。”徐循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何仙仙解释,“一辈子循规蹈矩的,多憋屈啊,随心顺意地这么活着不好吗?”

    何仙仙和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半晌才道,“那是有宠——随心顺意,也不怕自己随心顺意到沟里去?”

    “这就得看是怎么想的了。”徐循觉得解释也是解释不请的,正要换个话题,那边门帘一掀,红儿进来了。

    “娘娘。”她脸上都带了一股说不清的不情愿似的,虽然还笑着,可笑硬是就透了勉强。“坤宁宫来了。”

    到底还是来了。

    何仙仙和徐循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何仙仙是一脸的‘终于来了’,徐循这里,却是有些诧异,‘怎么来了’?

    “快请啊。”不管怎么说,礼数总是要有的。徐循忙说了一句,这里何仙仙也站起身,“们家点点睡醒了没有呀?”

    来还是藕荷——这会儿,藕荷脸上是连笑影子都不见了,神色肃穆得,压根也不像是这宫里才有了喜事。她墩身给徐循行了礼,犹豫了一下,便道,“们娘娘打发奴婢来,问娘娘一句话……”

    “什么话啊?”徐循是真有点好奇了。

    “们娘娘问……”藕荷犹豫再三,一咬牙到底还是开了口,“现,还来得及吗?”

    皇后毕竟还是后悔了。

    皇后终于恢复过来了?

    皇后还来得及吗?

    一眨眼间,三个念头几乎是同时掠过了徐循的脑海,让她也有点不知如何回应了,过了一会,方找到头绪,问藕荷,“现,娘娘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了吗?”

    藕荷面上闪过了一缕极为复杂的情绪,她忽然间垂下头,捂着嘴——明显是压抑着自己的哽咽,这对于一个宫女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失态了。

    “们娘娘……们娘娘……”她翻来覆去地说,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徐循都看不下去了,忙让拿了一张手帕给她。

    过了一会儿,藕荷才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先给徐循请罪,徐循说了无妨,藕荷才道,“其实,娘娘当日对们娘娘说的那番话,奴婢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可们娘娘主意变换,心情也是随时起伏,一时这个一时那个,却是难有个准数儿。直到今日,皇长子出世了,方才是如梦初醒……”

    徐循这才算明白怎么回事,一时有些感慨——说是淡泊,怕也是还有那么一星儿火花没灭,只是皇后的体力和精神状态,已经是不足以支持她坐下清醒的判断了。如今自然只能啃噬着后悔的滋味,而比她更痛苦的,还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明知解决办法,却又无法出面解决的大宫女。藕荷瞧着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今日,心中的压力和焦灼,只怕是比皇后都多。

    “这……”她也是有点犯难了:说实话,皇后哪怕是本来心灰意冷,这会儿想要奋勇一搏,她都不会如此不看好。可现嘛……

    “还是当时那句话。”徐循道。“娘娘能失去的东西,本来也没有什么了……”

    藕荷会意地点了点头,眼底也燃上了一点希望的火花,徐循看眼里,是叹心里。

    ——她又添了一句,“只是,如今她要压上的赌注,可就真的比那时候来得更沉重……这就得看娘娘是怎么选的了。结合如今后宫的局势,娘娘也当有自己的判断,这判断,却不是们能为她做出来的。”

    藕荷这会儿还有点似懂非懂的,望着徐循一时没有说话。可徐循也不能提示再多了,她摇了摇头,“如果娘娘现连眼前的局势,日后的得失都计算不清的话,那倒还是不如按兵不动……”

    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和皇帝、贵妃周旋?这两个,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藕荷似乎是又明白了一点,她跪下来重重给徐循磕了两个头,“娘娘恩德,奴婢实不知如何言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种时候,能给坤宁宫一个好脸都算是有情分的了。能说这么多,徐循已算是仁至义尽,不论皇后会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这份情,她是要承的。

    徐循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这一阵子,也是苦了们了。”

    等藕荷出了宫门,何仙仙也早托词走了,只有钱嬷嬷回到徐循跟前伺候,徐循想想,也戏谑地对钱嬷嬷道,“心底看着藕荷,只怕是很有几分同病相怜吧?”

    钱嬷嬷忙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娘娘怎会如此想……”

    她到底是说了一句知心话,“皇后娘娘已经是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娘娘心底,起码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做什么。”

    “是啊。”徐循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已经是彻底乱了阵脚了。”

    “您看……”不知什么时候,钱嬷嬷倒要请教徐循了。“若坤宁宫出面,此事可还能成么?”

    现出面,顶多也就是把这孩子恢复生母自养的局面了,虽说这无异于是把孙贵妃的脸往地下踩,但皇帝会不会答应还真的很难说——之前漫不经心地答应了贵妃的计划,多半是因为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如今既然是男孩,不给生母的位分,那是有点说不过去,再说,这种事除非能瞒住所有,不然将来就很容易出现纷争。然而要瞒住所有的希望根本接近是零,若皇后能取得太后的支持,还真不是不可能打动皇帝。

    虽说孙贵妃皇帝心里地位自然不同,但徐循看来要和皇嗣比,她的分量还是欠了点儿。现的皇后,虽然选择已经不多,但还不算是走入真正的绝境。

    “这得看皇后会怎么选了。”徐循说,“这条路不好走,但若是沉得住气,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钱嬷嬷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您当时都给她出谋划策了……这一回,索性也就把路给点明了不行吗?”

    “当时和现可不一样。”徐循摇了摇头,“那时候,若按的路走,大家的损失都是最小的。贵妃那边,无非也就损伤些颜面而已……”

    可如今,皇后若是再走出面干涉的道路,不论采取什么措施,最终的结果,后妃肯定是不死不休。孙贵妃这里,以前还怀孕的时候被皇后戳穿了计划还好,顶多就是宣布‘流产’,然后再宣布某氏有身孕而已。现她若是输了,去哪里找另一套完善的记录?根本已经是来不及了,前朝后宫都知道生了皇子,贵妃所出。这时候要再反口,只能是把真相公诸于众。

    一个妃嫔不守本分,阴夺子,她想干什么?闺房美德还能站得住一条吗?这种事都被揭发了,孙贵妃要点脸面就该自尽,就是不要脸面,怎么也得被打发到南内去了,最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皇帝顾念旧情,让她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维持一定的体面。若是他去孙贵妃之前,届时新帝和生母会如何对待孙贵妃,还真不好说。

    而若是皇后输了,皇帝不肯认这事实,她不等于是污蔑清白妃嫔吗?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皇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宫里?皇帝容得她,孙贵妃都容不得了。多方迫害,总之是不会让她好过的,甚至于说……

    当然,比起孙贵妃来,皇后的风险还是要小一点,毕竟,现她和几个月前一样,依然是没什么好输的。皇帝和她之间仅存的那点情分,根本就连损失了也都毫不可惜的。——徐循也不觉得皇后会顾惜这个,她好像顾惜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但不管怎么说,徐循这一次却不能,也不会再开口说什么了,头一次,她已经尽过了自己对皇后的情分,这一次要再往里掺和,那不等于是恨不得把贵妃往死路上逼吗?

    不死不休的那是皇后和贵妃,她和贵妃,虽然说不上有多紧密的联系,徐循也很看不上她这一次的所作所为,但这份看不上,还没到要逼死她的地步。

    再说,帮帮到这一步,也已经很够了,皇后的命运,最终还是要她自己来决定,其余就是再关心,也只能扶上一扶而已。

    “您不想把贵妃逼死,只怕那面早是恨死您了……”钱嬷嬷说着,自己也乱了,她叹了口气。“唉,这事儿闹的,总觉得宫里的天啊,才晴朗上了几年呢,这就又阴霾得连日头都看不到了。”

    “您教那些做的道理,不是让像狗一样活着的嘛。”徐循笑着说了一句,“冲摇尾巴撒欢的那是狗,这么血淋淋互相撕咬,何尝又不是狗咬狗?就为了担心贵妃害,要帮着皇后去往死里对付她……那皇后那头,不论怎么出招,立意正也都变成不正了不是?大哥知道了,心底还不知会怎么想呢,就是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可……可……”钱嬷嬷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只是叹气,“唉,娘娘,您这样,倒是对得住自己了,可……长宁宫那里哪管这些啊?”

    能对得住自己,已经是很高的成就了。这十年苦熬下来,若是连自己都对不住,徐循疑心自己迟早得疯。但她说了钱嬷嬷也不会明白的——她将来终究还有出去的一天,还能再有自己的生活,钱嬷嬷考虑的,到底还是怎么风风光光的走出宫廷安度晚年。

    她换了个说法,“她现还有闲心来恨,对付吗?看她惦记的早都不是这个了吧。”

    也是,钱嬷嬷也不能不承认:现的长宁宫,只怕是把全副精力都用来戒备清宁宫和坤宁宫了。永安宫这里,虽然可能也令她烦恼,但却未必是她最大的威胁。

    皇后究竟会怎么出招呢?

    皇长子刚出生的这几日,只怕整个宫廷都思忖着这个问题。

    很快就到了洗三日,皇帝政务之余大赦天下,庆祝着长子的诞生,压根都没有想起来看一眼他波涛汹涌的后宫。

    而皇后也就是皇长子洗三日后两天,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她上表请立太子。

    第二件事,她乘车去清宁宫,给太后请安。

    消息一传开,不必任何分析,是个都知道,皇后终于是出了招……只是她的对策是什么,就目前来说,也只有她和太后清楚了。

    徐循自然也有几分好奇,和第二日来访的何仙仙一样,她们都想知道皇后采取的是什么策略——当然,去找太后那基本肯定是皇后的第一步了,出于对长宁宫的不满,太后连皇长子的洗三都没出面。皇后要连太后都不找,那也别出招了,继续好生养病吧。

    “也不打听打听。”何仙仙就埋怨徐循,“藕荷那天不还来找吗?问她,不信她好意思说不知道。”

    徐循白了何仙仙一眼,“要问去问,家要能说,那就不是宫女了,自个儿早都是娘娘了。”

    何仙仙嘿嘿笑了一下,也不羞赧。“她要说的话,早都去问了。可惜,会说的不问,想问的不会说——真不知道,们的皇后娘娘这一次能挣扎出什么个结果来。”

    徐循也想知道,不过,她清宁宫虽有关系,此时却不便出面打听。“静观其变吧……这时候出去打听,那也太事儿了——按说都不该过来,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老实呆着,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何仙仙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啊!底下的,现谁不是见天往长宁宫跑?多一个乱窜的,也显不出来。”

    徐循很无语,只好瞪着何仙仙不说话,何仙仙也瞪着她,两瞪着瞪着,都笑了起来,气氛倒是有点荒谬的欢快。

    正是此时,清宁宫处来了,“太后召庄妃娘娘相伴。”

    何仙仙虽然不便说话,却立刻是瞪了徐循一眼。——还说没消息来源呢,这会儿,最大的消息来源都亲自打发来请徐循了,她何愁不知道最新、?指不定,还能翻云覆雨,这混沌不明的后宫局势中,横插一杠子,撬动整个后宫的天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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