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天子脚下
方怡眼底含着泪花，这个孩子是她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几乎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养大,如今看到他一朝成才,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和自豪。
方辰终于走到自家门前,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娇憨,如同那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期待家夸奖的孩子一般,眼看着他似乎又要做出些什么举动,赵立夏忙一把拉住他：“都到了家门口,就别外头站着了。”
“舅舅！”
那头赵立夏的话音刚落,一声稚嫩的嗓音就从后头传来,一家齐齐转身,果然就瞧见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的壮壮扭着小屁股屁颠颠地跑过来,那张小脸儿笑得可甜了。
方辰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小外甥了,一直都惦记得很，这会儿瞧见小家伙一眼就认出自己，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几步跑过去，弯下腰就将小家伙抱了个满怀，随即被糊了一脸的口水。
王芊芊抱着实实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方辰，不由笑道：“不愧是当了状元郎，果然不一样。”
方辰有些不好意思：“这衣服是朝廷发的，但凡新近的进士手一套，就是帽子和腰带跟他们不一样。”
秦晓月快快语：“就是这帽子和腰带值钱！”
赵立冬无言：“看说的，什么值钱不值钱，好像辰辰考的这状元能卖钱似的！”
“本来就是！即便是官服，也大都区分帽子和腰带上。”
赵立秋忙道：“好了好了！先别争了，外头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呢，别让听了去！”
几点点头，笑眯眯地一起回到院子里去了，赵立夏和赵立秋留最后，向犹自围逸仙居外的众拱手致谢，只说过几日给方辰摆流水席的时候再请大家来吃酒，众笑着应了，渐渐散了去。
方辰和赵立年这次离家笼统有大半年的功夫，中间又经历了那许多的事情，心里自有不少话想要跟兄嫂们说，不止如此，还格外地想念小侄子小外甥。如今王芊芊也生了一个，方辰和赵立年总算不用抢了，一一个刚刚好，只可怜了赵苗苗，两个哥哥一回来就把小侄子都抢走了，害她两手空空没的抱了。
实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有些怯怯的，起初被赵立年抱怀里的时候，还因为陌生而撇了撇小嘴儿哭了两声，后来被赵立年抱着四下晃了两圈儿，又被塞了两个可爱的小玩具，立刻就不认生了，咯咯笑地可欢腾了。
方辰陪着壮壮玩了会儿，想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结果小家伙死活不松手，最后还是秦晓月用点心把他给骗过去了，这才让方辰得以脱身。
家里一多起来，只觉得热闹得不行，方怡亲自下厨，烧了满满两大桌的好饭菜，把那几个丫鬟和孤儿们都叫回来一起吃了一顿，只把众撑的直叫唤。
等到傍晚时分，方怡才把方辰叫到身旁，姐弟两细细说了会儿话，方辰把去了京城的事儿大都说了一遍，有关赵立年的也没落下，末了道：“担心立年心里有心结，那毕竟是皇上。”
“岂止是他心里有，心里又何尝没有？若当真没有，又怎么会写得出那篇震惊天下的时策？当皇上为什么没怪罪？若非看曾祖父和外公的份上，他会有如此胸襟？想想他当年对们爹娘做的事，想想他突然把赵立年的进士给扒掉了，就该明白他的性子。”
方辰抿了抿唇：“知道，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方怡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道：“其实有没有心结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握住分寸。听说的，立年看来是不打算再去参加科举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只是眼下三皇子和太子明争暗斗，这么贸然卷进去，怕是不妥当。”
方辰道：“姐姐不用担心，心里已有计较。”
听了方辰这话，方怡微微一笑，并没有多问。方辰和赵立年都已经长大了，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拼搏了，有方家和齐家，想必也不会让他们陷入太糟糕的境地，大不了他们一家再退回聊城，过普通的生活就是了。
……
另一边，赵立年也三个哥哥面前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想去三皇子府里当门生。”
“为什么？先生不是说了，要让们行中庸之道？”
赵立年道：“皇帝不会如们所愿的，与其被动接受他的安排，倒不如自己选择站队，至少还能有开条件的资格。”
赵立夏赵立秋和赵立冬面面相觑，不明白赵立年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皇帝会逼他们站队？为什么？
“琼林宴上，皇帝直说太子与辰辰是同门师兄弟，按理太子还要喊辰辰一声师兄，话里话外均是拉拢他们两之意，否则三皇子也不会突然就来找。”
原来如此，赵立夏道：“如此一来，若是他日他们争帝位大统，和辰辰岂不是也要对立？”
赵立年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若是换个角度来看，那便是，他日不论他们兄弟二谁登上皇位，们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此言一出，场三均是一愣，赵立冬还没回过神来，赵立夏和赵立秋却已经明白，原来如此！方辰和赵立年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
这日过后，一家又回了趟赵家村儿，看到方辰到来，老族长带领着整个村的来迎接，有不少还下了跪，这些的心中，新科状元那将来都是要当大官儿的！可不得下跪么！
方辰这一阵子似乎也没少经历过这些，当下上前几步，将年迈地几位搀扶起来，又客套了几句，没多久众就都起身了。老赵家的也其中，看向方辰他们的眼神晦暗不明，当年的小媳妇如今已经熬成了黄脸婆，她看着美若当初的方怡，看着她怀里活泼可爱干净精贵的孩子，心里说不出地羡慕嫉妒，可除了羡慕嫉妒又能怎么样呢？当年是老赵家的这群自己把这些孩子给推出去的，如今就算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家也已经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了！再厚着脸皮贴上去？小媳妇自问已经没有这个胆量了，如今的赵家远非当年可比，再贸然上门，恐怕不等他们开口，族里的就先把她给治了。
第二天起，村里就摆起了流水席，一切事物都是老族长和里正他们安排的，让方辰连同赵家一家只管坐上位吃酒便是！赵立夏却不同意，坚持付了足量的银两给他们，怎么说也是方辰中了状元，这请客吃酒当然得他们自己付。
忙完村里的事，一行又赶回城里，逸仙居里也摆起了酒席。之后便是各家拜帖投入逸仙居，邀请方辰上门做客。如此忙忙碌碌了将近一个月，方辰才终于得以空闲起来。于是便又回到了赵家村儿，开始为父母守墓。
方辰向皇帝争取的时间是三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接下来的两个月便是要处理这边一切事物，准备全家迁入京城了。
这一回，因为全家都，所有事情处理起来都事半功倍，再也不用担心手不足，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两个月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七月初，本该是葡萄收获酒坊最忙碌的时节，可这一年，酒坊已经彻底被交到了王家兄弟的手里，而赵家一行，则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即将启程离开聊城。
纵然心中有千万般地不舍，也终究还是要分离，因为那一家的孩子将来还会更出息，这小小的聊城已经困不住他们了。白城山和杨婶儿两家默默地自安慰，微笑着祝福他们。
临行的那日，赵家没有告诉任何，选了一个不起眼的清晨，一大早天没亮就到了城门边上，等着守城的侍卫们开了门离开。
这一次的离开，除了秦晓月和两个小家伙，其他的面上都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舍，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他们的家乡，此去京城，前途未卜，归期不知，心中难免会有几分感伤。
直到城门大开，马车奔驰而出，这份惆怅伤感才渐渐被吹散了去，再加上两个小的也都醒了，闹闹腾腾的，也没了那份悲秋悯怀的心思。
这一路入京倒是比去边城要远了不少，而且正值七八月份，正是酷热的时候，每到中午，壮壮和实实都会热得难受，哭闹不止，只得找了阴凉的地方休息，如此一来，这行程便更加慢了几分，花了将近一个月才走到了京城，实实甚至都能坐大腿上去看风景了。
这一路上的风景看得都有些腻歪了，这会儿听说快到了，方怡精神一震，老远就掀开了帘子去看，想要看看这古代的帝都是个什么样子。入眼的是高耸的城墙，青灰色的墙面上爬了一些青苔，城墙上头还隐约能看见影晃动，再多便没有了，想来也是，古代城池大同小异，不同地便只是这城墙的高矮，城门的宽窄，进出城的流多寡。
待到马车入城之时，城门检阅的士兵盘问得很仔细，哪怕知道这是新科状元的家眷，也还是都问了个明白，这才放进去。
一进了城门，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起来，街上来往，两旁的铺子一个挨着一个，声鼎沸，让目不暇接，壮壮扒拉着车窗，只恨不得钻出去一般，方辰连忙把小外甥抱得紧紧的。方怡王芊芊她们也很好奇，却不敢探头去张望，连带赵苗苗也只能默默依偎方怡的身旁。
马车最后停了那三进三出的小院儿外，一家下了马车，方怡抬头一看，只见院子的牌匾上写的是“赵府”二字，心下不免有些感激秦家的体贴。
还不等他们踏进大门，身后就有送来了帖子，是三皇子邀请赵立年过府一叙的。原本还沉浸喜悦中的众心下一凛，终于意识到，他们脚下所踩的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远非聊城所能比，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已经被有心看眼里。
就三皇子的帖子送来不久，东宫太子也发来邀请函，却是连方辰和赵立年一同邀请了。而让全家震惊的是那第三封帖子，竟然是宫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