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萧羚儿一走，绣春便不客气了,看向对面的这男,冷冷道：“二殿下,用这样的手段把弄到这里,未免有失身份。想干什么？”
萧曜看了下屋子里的摆设,微微笑道：“陈大小姐,本王知道与三弟有了婚约,往后就是一家。对绝无恶意。一路劳顿,先这里安心住下来。过些天,想来若估计无误,便可回京了。”
绣春愠怒,“二殿下,身上这样大费周折,目的无非就是魏王。与他是兄弟，他也一向视为长，对并无不敬。这样利用一个女来手足相逼，未免有些下作了。”
萧曜看她一眼，略微皱眉，“本王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若有得罪，还望见谅。”他说完，朝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绣春待心头那阵憋气稍过去些，出去查看了下。
这院挺大的，只现，里头只有她一个。她可以这院里自由走动，但门外便出不去了，被反锁住。
方才与这唐王的一番对话，虽不过寥寥两句，却也让她愈发证实了一点，萧曜这样弄了自己过来，目的一定是指向萧琅。但是，他到底想要用自己和萧琅交换什么？
离她被控，到现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家中祖父不必说，必定心焦如焚，想来萧琅现也已经知道了这消息。他会怎么做？
她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绣春被软禁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魏王萧琅，他现已经北上的路上了。
建平二年的正月初四，上京里的们还沉浸新年的喜悦气氛中时，这天的半夜时分，一行快马抵达了丰州的南城门。城卒听说是上京的魏王到了，立刻打开城门，快骑便如风一般地卷入了城，马蹄踏碎路面昨夜新结的薄冰，一路飞溅出霍霍冰泥，径直往都护府而去。
萧琅连夜见到了自己的兄长，兄弟二四目相对，他冷冷盯着萧曜，目光便像仍结他鬓角之上的冰霜一样严寒，没有说话。
萧曜道：“三弟，来了。”
萧琅终于开口，慢慢道：“是。不得不来。二皇兄，的这个举动，让很意外。”
朝廷向北庭都护发送战令后，并未得到萧曜的及时回应，随之又是接连两道八百里加急的战令，却始终无法驱策大军的脚步。来自松漠的接连信告，显示他仍按兵不动。
内阁里，欧阳善对此恼火异常，甚至第一次拍案，斥责唐王的异心。傅友德一系的大臣们，更是纷纷上表，质疑唐王此时的居心。就朝廷要派特使前去督催之时，萧琅得知绣春失踪的消息。
这个时候，没有敢动她，除了最近有异的自己的兄长。萧琅几乎没费多少时间，立刻便有了这样的猜测。来自北上驿馆的回讯，很快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知道了她的去向后，萧琅先前一直悬着的心反倒才放松了下来。
自己的二皇兄，如此所为，必定怀有他的目的。且十之j□j，目的就自己这里。就他决定亲自北上的时候，他也收到了来自于北庭的一封信，终于了然。
萧曜望着萧琅，慢慢地道：“三弟，既然来了，做哥哥的便也不遮遮掩掩了。要的东西，带了吗？”
萧琅解开随身携带的行囊，露出一个尺长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黄帛。
萧曜盯了这张黄帛片刻，唇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讥讽般的冷笑。他的目光转向萧琅，冷漠地道：“三弟，说来可笑，二，同样带兵，同为藩王。灵州，丰州。只是不知何时起，都认定怀了逼宫篡位之心，却是忧国忧民的安邦之王。就连先帝……”
他再次看向那张静静躺匣子里的黄帛，唇边的冷笑之意更浓。
“就连先帝，他临死之前，也不忘留下遗诏交托给。这是随时悬头顶的一把利剑么？倘若听话，便让继续做的北庭王，替这个朝廷效力，倘若他日一旦异心，这便是随时可以断送头颅的催命符？三弟，说的对不对？”
萧琅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里带了丝难言的复杂之色，被萧曜看见了，哈哈大笑道：“三弟，做哥哥的，至今还记着小时，教射箭时的情景。说天家无情分，也对，也不对。有时候，之所以反，乃是不得不反。倘若有一天，换成是，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可以掉下来斩断脖子的利剑，就会明白此刻的感觉了。”
“二皇兄，”萧琅望着他，平静地道，“先帝临终前，确实有遗诏交托于，此事也算皆知。现带来了，可以看一看，先帝临终前，到底要做什么。”
他拿出那卷黄帛，递了过去。
萧曜接过，飞快扫了一眼，忽然，整个定住了。
萧琅道：“先帝遗诏说，倘若有朝一日，傅家借势坐大，意欲图谋不轨的话，命凭此遗诏，斩除傅家。先帝还说，他为国君虽不过五载，却深觉其中不易，自己亦无大能，不过勉强为之而已。桓儿年幼，体亦弱，他观察之，性格也随己，恐也难当大任，往后唯倚仗忠臣良将而已。倘若万一有任何变故，或未及成年便夭折，先帝以为二皇兄能接替此位。天下臣民，若有不服，命出此诏书。”
萧曜定定望着手中的黄帛，鲜红玉玺，丝丝分明。渐渐地，面上现出浓重愧悔之色，忽然放下黄帛，对着南向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起来后，道：“三弟，原来竟是气量偏狭，枉测圣意，错想了先帝。做哥哥的，就此对天起誓，从今往后，必定与一道共同辅佐幼帝。倘若有违此誓，叫便如此案！”说罢抽出腰间佩刀，举起重重砍下，一方桌角立刻落地，“明日立刻点兵，尽快发往北鞨！”
萧琅面露笑意，道：“如此最好。愚弟就此谢过。有二皇兄这一句话，何愁胡虏不灭！”他停了下，问道，“不知的……”
萧曜哈哈笑道：“怪不好，把的王妃给绑到了这里。她一切都好。命尽快送们回去，路上紧赶着些，应也不至于耽误们的大喜之日。做哥哥的恐怕赶不上喝们的喜酒，惟愿二蓝田得玉，天成佳偶，往后如鱼得水，并蒂花开！”
萧琅笑道：“多谢二皇兄吉言！若是方便，愚弟这就去看下她？”
萧曜道：“自然。就这带去。”
第二天一早，随萧琅一行上路后，绣春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他兄弟俩完全哥俩好的样子，虽然对自己无端遭这样一场意外还是有些不快，好歹，萧曜过来向她赔罪的时候，还是做出了大度的样子。上路之前，萧琅也对她赔罪，歉疚地道：“是连累于，这些天让担惊了。”
被他这样凝视着，听他对自己用这样的语调说话，绣春的心情，现真的是完全治愈了。
她回望着他，低声道：“殿下，以前说过，想要一个能够和并肩而立的女子。会努力的。”
他们的婚期定于正月二十。今日是初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萧曜派了个带路，引他们抄近道，从丰州侧一条穿过丛林的军用道上离开，可以缩短两三天的路程。出了林后，路上紧赶着些的话，还是能赶得上预定婚期的。
出发后的当晚，天黑之前，一行十几借宿了附近的一处村落里。村中有大约十几户的家，都是猎户。村民并不知道这一行的身份，但看样子，也知道是贵。不敢怠慢，腾了几间屋出来。绣春因前些天一直没睡好，白天赶路也辛苦，躺下去后，很快便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是深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翻身开窗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外头火把曈曈，庄子里似乎闯进了一批，手执刀弓，她正好看到近旁屋里一个村民惊慌失措地从里头跑出来，迎头被闯入者一刀砍倒地。
这是来了强盗了！
绣春急忙返身，也没时间点灯了，正摸黑飞快穿衣服，门外一阵脚步声，门砰地一声，被从外一脚踹开，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形容凶恶的男出现了门口，一手执火把，一手拿刀，看见绣春，面露狞笑，大笑着大步踏进，绣春被迫退到屋角，那目露淫邪之色，丢下刀，狂笑着朝她扑过来，她大叫一声，那忽然停住，她面前摇摇摆摆数下后，轰然倒地，后心已然插入了一柄刀，刀把还嗡嗡颤动。
她惊魂未定，看见萧琅朝自己大步奔来，拉了她的手往外去，迎面恰又来了一个闯入者，狂吼着举刀之时，萧琅手起刀落，迅如闪电，绣春面上被喷溅了一道带了咸腥味的温热液体，骇然见那个头歪到了一边，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半边脖子已经被刀砍断。
不远处前方，萧琅的随行已经与闯入者厮杀了，到处是火光和惨叫声。叶悟杀死面前的一个，嗤一声，从对方胸膛里拔刀而出，不顾肩上一道正流血的伤口，朝着萧琅飞快而来，大声道：“殿下，对方三四十，十分凶悍，带弟兄们杀，先走！”
萧琅飞快脱□上外衣，罩绣春肩上，“带她到附近躲一下，保护她的安全，过后与会合！”
叶悟一怔，“照的话做！”萧琅厉声道。
“是！”叶悟一把拉了绣春，朝着停马的地方飞奔而去，将她抛上马背后，自己跟着翻身而上，朝着村外飞奔而去。
马匹林中出去数里地后，停了下来。叶悟让绣春继续坐马上，自己下来，对着村落的方向眺望。
绣春一直打寒颤。身上已经多穿了件萧琅的外衣，寒意却还一阵阵地透骨而入。她回望村落的方向，隐隐还能看到被火点燃后的村舍燃烧时发出的火光，夜里看起来分外分明。
“叶大，回去吧！这里等！”
她极力压住格格抖动的牙关，颤声道。
叶悟不语。她又说了一遍。
“陈大小姐，殿下命护着，便寸步不离。等着他就是。”
叶悟淡淡道。
绣春沉默了下来。
厮杀结束了，将近四十个闯入者，最后逃走了四五个，其余的全部被杀或受伤倒地。萧琅这边，十几个也是伤亡殆尽，村民死了十个，村落里，燃起的余火还未灭，到处是哀哭亲的悲痛之声。
萧琅坐雪地里的一块石头上，用撕下的衣角裹着一边臂膀上的刀伤，以齿咬住，打了个结。他的身后，传来一个俘虏的阵阵惨叫声。稍倾，一个侍卫略微步履蹒跚地朝他走了过来，面上还带了狞色，喘息着禀道：“殿下，已经招供了，果然是扮作平民的东突，都会说当地话。说是从伦河那边偷偷潜来的，奉命过来屠村，然后扮作当地潜下来，以刺探消息，没想到竟遇到了们一行。据他说，伦河那边，已经悄悄调集了大量军队。”
萧琅停了动作，皱眉沉吟片刻，点头道：“做得很好。”
“还有几个活着的俘虏……”侍卫问道。
“杀了。”他淡淡道。
“是。”侍卫立刻应声。
萧琅看了眼叶悟方才去的方向，道：“们几个受伤也不轻，暂且这里歇着。”
侍卫应了声，萧琅起身。
村落方向的火光，渐渐微弱下来。万籁俱寂，偶尔传来的夜枭声，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意。绣春压抑得简直要透不出气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夜枭声。一直默默不作声的叶悟仿佛一下兴奋了起来，立刻也摸出暗哨，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一阵火把光出现视线里，绣春睁大了眼望去，看见萧琅正踏着雪，朝这边过来。
叶悟立刻迎了过去，绣春忍不住，热泪忽然从眼里流了下来，急忙擦去，也跟着翻身下马，迎了过去。
他的身上和脸上，满是血污，左臂也受伤了，血仿佛已经凝固，渗透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看到绣春泫然的模样，他微微一笑，低声安慰道：“只是轻伤而已，没事。”随即看向叶悟，道：“刚得知的消息，东突进攻北鞨，可能只是幌子，真正意图是吸引咱们的注意力，等主力调去后，他们便从伦河一带突袭入境。立刻回去，把这消息传给唐王，让他留意。”
叶悟面露讶色，咬牙道：“狗娘的蛮，竟也玩起了这招……是，这就去！“说罢翻身上马，马蹄踏着小腿深的积雪，朝着丰州方向疾驰而去。
绣春上前，解开萧琅自己胡乱裹扎伤处的布条，检查了下伤口，见狰狞不堪，好还未伤到骨，这才略松了口气，替他仔细地重新包裹住。
“先带回村吧。”萧琅牵住她手，往村落方向而去。
耳边一片宁静，只剩两脚上长靴踏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他的手很暖，也很有力量。绣春一直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刚刚恢复了些平静，忽然，侧旁里传来一阵异响。萧琅身形定住，立刻将手中火把按往雪堆中熄灭，呼得一声，一支羽箭从侧里斜斜而来，他猛地拔刀，寒光闪动中，叮一声，挡开了箭。
这是东突惯用的弓弩，射力大，杀伤强，缺点是不能连发，一发之后，必须要另装箭弩。
借了月光，萧琅已经看见侧前方树后晃动着的两个身影，估计是方才厮杀中落单逃脱的东突，一把将绣春按地上后，自己朝那方向疾奔而去。
必须抓住对方发箭的空隙进行反击，否则十分被动。
那两个东突没想到他身形如电，这么快便已经到了跟前，来不及再次发弩，拔刀相迎。一阵短兵格斗，金铁相撞之声中，先前一个大腿已经受伤的东突腹部拦腰被削，当即倒地，另一臂力奇大，死命格杀，一刀劈下时，萧琅闪过一边，刀脱手而出，斜斜插了雪地里，脚下似乎一个不稳，也往后倒了下去。
东突见一击而中，嘎嘎狂笑，声如夜枭，近前举刀要砍下时，忽然心口一凉，地上的飞快从靴中拔出一柄不到尺长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便无声无息地插入了他的心脏。他身形凝固片刻，手中钢刀落地。
“卑鄙，不是英雄好汉……”
他目中尽是不服，口中喃喃吐出了这俩字。
萧琅冷冷道：“暗箭前，彼此彼此。”
东突倒地，萧琅从地上跃起，朝着绣春回来，拉她起身的时候，绣春忽然看见那个先前倒下的东突竟还没死透，正摇椅晃地坐起身，张开了手中的弓弩，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朝着萧琅的后背发射，然后再次倒地。
“小心！”
她大叫一声。
萧琅猛地回头，反应极快，立刻抱住绣春望边上扑去，堪堪躲开了那一箭，边上恰是一道缓坡，两收不住势，雪地里滚了数米远的路，身形刚停住，萧琅忽然觉到身下地面微微塌陷，陡然意识到不妙，待要脱身时，已经迟了，和绣春一道，齐齐掉下了一个坑井。
绣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自己飞快下坠，砰一下，压到了一具身体上，下坠之势这才停住。定睛看去，借了微弱的夜光，这才发现自己和萧琅竟似坠入了一个陷阱。萧琅正被她压身下。
她倒没怎么样，听见身下的发出一声短暂的吟呻，急忙翻身下来，惊慌道：“怎么样了？”
萧琅发现自己与她下坠到这个猎所设的陷阱中时，立刻便抱紧她，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了这一摔。他本就受了些伤，加上她的体重，乍落地的时候，一阵血气翻涌。好井并不深，运气也算好，当地猎为了不损猎物皮毛，设陷阱时，底下不会倒插锋利之物，这才与她一道，逃过了一劫。
萧琅仰面倒半雪半冰的井底，听见她焦急询问，苦笑了下，咬牙道：“没事……”等那一阵气血翻涌过后，他慢慢坐起身，抬头看了下井口。
陷阱不深，但四壁都已经冻结成冰，光滑如镜，落里头，便是变成壁虎，单凭己力，也不可能爬上去了。
“别怕，”萧琅安慰她，“咱们这里等着，会有找过来的。”
绣春点头。
起先一直活动，心情又紧张，也不觉太冷。现枯坐这个冰井之底，很快，绣春便瑟瑟发抖起来，看向萧琅，他身上连外衣也没有，急忙脱下他原先给了自己的那件，给他披了回去，萧琅伸手拉过她，将她抱自己怀里，两用体温相互取暖。
夜越来越深，离天明还有些时候。绣春觉得越来越冷，手脚仿佛都失去了知觉，眼皮也沉重了下来，只想这样缩他的怀里睡过去。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一疼，整个清醒了过来，发现他咬了下自己的已经冰冷的唇，正用力搓着她的手，甚至感觉有些疼了。她听见他对自己道，“绣春，千万不要睡过去！陪一道醒着。想干什么，都陪！”
绣春睁开了眼，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感觉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她想起来了，那种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她猛地从他怀里起身，伸手探向他的双膝：“的腿，还好吗？”
萧琅望着她，微笑道：“帮搓搓，可以吗？”
他是不想让自己睡着，才让她帮他的。可是她心里更清楚，恐怕他的旧伤之处，现已经遭到寒气侵逼了。
她飞快起身，跪到了他的腿边，用尽全力帮他搓热腿，直到两边胳膊酸得再也无法举动，他叹了口气，自己站起身，拉她也起来，再次将她抱怀里，用那件外衣将两紧紧包住。他低头，亲吻了下她额头，道：“好多了。咱们站着吧，陪说话，这样就不想睡了。”
她贴他怀里，陪他说着话。或者说，基本都是他说，她听。他要求自己回应的时候，应上一声。她听他说了他小时候的各种事。
他说，他曾爬上皇宫大殿的琉璃屋顶，不小心滑落摔断一条肋骨，害得服侍他的宫被杖责而死，从此他再也不敢调皮。他夸耀自己，说一起读书的别的皇家子弟们为师傅布置下的背书任务揪头发时，他就趴桌上呼呼睡觉，师傅责罚他，他张嘴就背了出来，还是倒着背的，把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她他怀里笑个不停。最后她问起这次的事。他沉默了下，道：“那封遗诏，是假的。先帝的皇玺，已经随他入殓。是命当初刻了先帝皇玺的匠重新做出的。先帝的遗诏……确实是为防备二皇兄而下的……”
绣春大惊，仰头怔怔望着他。透过井j□j下的依稀雪光，看见他神情里，带了微微的惨淡。
“真正的遗诏，已经毁了。”
他低声道。
她闭上眼睛，把脸贴他的胸口，手抱他抱得更紧了。
天快明的时候，井口终于出现了几个头，看见魏王和他未来的王妃，两正紧紧抱着，蜷井底的冰雪之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被救出来的时候，魏王几乎已经无法走路了，被抬着上了坐辇。
唐王闻讯赶到，要留下他养伤，被魏王拒绝了。
“旧伤而已，死不了。大婚之期，决不能误！”
边上没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兄弟这样说道，神情坦然。
萧曜一怔，看了眼屋外的方向，那个女孩儿正忙着替他熬药。随即醒悟过来，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赞道：“要美不要命，果然是真汉子！做哥哥的自愧不如！那就成全这心愿。等着，他日十万蛮的头颅，就是送上的大婚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