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论如何，冯家父子总是做了朱家邻居。地位特殊,冯家父子享有优待：他们被直接送到了新家。
放下,两辆警车前后开出去,待张队带着众警察走后,留院中的父子俩眼眶红了。
“先进去再说。”
冯致高多少还有些脑子,知道此刻不是出声咒骂的时候。拉着儿子进了宅子,里面早已被装饰一新。满意的同时,他心中止不住的苦涩。
再华丽的住处他也见过,如今他们皆为阶下囚。冯家起复之前,这里不过是个牢笼罢了。
不过他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有前科算什么,掌握了至高的权利,篡改档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爸,们得去找爷爷！”
男佣穿着整齐的燕尾服，端上两倍热咖啡。吃惯了童局长特意关照的饭食，此时的咖啡简直是无上的美味。佣倒听有眼力见的，冯致高心下满意。
只是他总感觉有些怪异，看弯腰男子那抹不情愿，他心下了然。谁都知道如今冯家失势，这些经过充分培训的，大都向往一份体面的工作，肯定不想跟随这样的没前途的家。
理解归理解，冯家还不至于被这么一个踩到脚下。
“……”
刚想发作，那男抬起头，先前抽搐的嘴角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整齐的短发，配合着一张刀削面，一时让移不开眼。
薄唇轻启，男孩阳光一笑：“先生可还有什么吩咐？”
冯致高下腹一热，哪还记得自己刚才想什么。好他还知道，现有更重要的事。而且这事急不得，先安顿好了才是正经。
“下去吧。”
上咖啡的男孩缓步退下，他正是鬼畜霸王攻。作为彻头彻尾的严控，他对皮肤松弛的冯致高当然一点都没兴趣。倒是旁边的男孩，虽然没精神了些，但长了副好皮相。
想起那的嘱咐，他捏了捏口袋。药还，他需要的不过是个机会。原来只想完成任务，如今倒可以好好玩玩。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父亲，应该教不出太优秀的儿子。
他本就不是好，现更是没有丝毫愧疚感。
冯致高突然感觉到一股恶意的视线，抬头却什么都没见到。摇摇脑袋，是该休养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之前，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爹的状况。
虽然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但父子俩并没有被限制出行。只是此时冯家的所有账户都被冻结准备清查，他们调不出多少钱罢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一般的上班族，他们的生活条件还是非常优渥。
被李老爷子揭秘真相的冯亨，此时展现出了他小强般的生命力。许是有了上次童局长的锤炼，重大打击之下他竟然撑了过来，没有再次进手术室。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强烈要求出院。儿孙都出来了，他要趁最后一段时间，尽力安排妥冯家的退路。
男和女不同，如刘明珠那般，明知道被欺骗，但她还是有些放不下这段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但冯老爷子可不是善茬，他没有刘明珠那种神逻辑，认为冯家走到今天都是李家所害。
他脑子清醒得很，罪魁祸首正是朱家。既然欺瞒了他半辈子，那到死他怎么也得收点利息。
如冯亨这般凉薄之，心里最为关心的便是他的家。虽然他严厉，但从他给冯宗的安排上就可以看出，他还是有几分才智的。
如今四肢无法动弹，他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了思索上。这样的动气脑子来，那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如今，朱家忙于笼络其余势力，对此浑然未觉。
“给……办……出院手续！”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其中还是有不容拒绝的意味。冯致高红着眼，同主治医生交涉。
老一辈的安土重迁，讲究魂归故里。不管怎么说，他们尤其不喜欢死医院里。而且老首长的要求，他们没法拒绝，主任上报院长，没多久果然放行。
尽管如此，医院还是派了专全程陪护。不管上面风向如何，他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爷爷，这地方空气好，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冯老爷子有些欣慰，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一种安慰，难得他有这份孝心。就凭这个，他也要给他们安排一条妥帖的出路。
剥夺政治权利，的确是有些棘手啊。但操作好了，也不是没办法。朱家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冯老爷子还没糊涂，这么久足够他想清楚的了。都怪他一叶障目，李延年那种君子，即使用计也是阳谋。一条条摆明面上，让挑不出一点理。就像如今冯家的住处，朱家明知道是险境，却不得不往套子里钻。
就这种，怎么可能为了冒领军功而害死大哥，然后隐瞒不报？
林家四合院，林建军正一下下摁着计算器。招标会后大舅哥没有闲着，终于谈妥了一个大型钢材合作项目，但是却急需大量资金。
“怎么办？”
海峰和若梅也跟着算账，崔荷端来果盘进行着汇总。
“挪不出来就算了，反正银行那边贷款也不难。”
崔荷非常明理，她是与娘家亲，但她最亲的还是丈夫和孩子。自家有余力稍微帮忙可以，掏空了去补贴，那绝对不行。
林建军摇摇头，虽然不难但不是那么回事。当年岳父并不嫌弃他复杂的家境和贫寒的出身，将妻子下嫁，其后十年间不间断的帮忙。
他家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是岳父无条件的帮助他。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如今转过来，既然那边有需要，他怎么也不能拒绝。
“去跟爹说！”
崔荷蹭一下站起来，丈夫的那点想法她知道。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让他为难。
林建军拦住他：“再等等，账还没算完，指不定就凑齐了。”
若梅也拉住妈妈，此时的银行还没后世那么先进，贷款的利息太高。稍微出点危机，周转不灵资金链断掉就崩了。
但是用自家的钱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舅舅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打拼。至于还不还得上，她完全不担心。
现搞房地产和家居建材，那怎么可能赔？只是多数，没有那么多的钱和那胆量罢了。
虽然嘴上有些不情愿，崔荷心里还是熨帖的。她自然希望丈夫儿女同她娘家亲，如今这样，岂不让她欣慰。
反倒是她要担心，这帮太亲爹和大哥。罢了，反正爹的癖性她知道，一身臭脾气拧不过来，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诓别一分钱！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夫妻俩加急清算着账册。
至于若梅和海峰，他们现忙得没空管这些。海峰高三，正是功课最紧的时候。而若梅，则是忙着调查之事。
郑世轩此向来宁缺毋滥，所以志愿者的数，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增长。好他有手腕，联合各高校学生会，全国各地开展起了调查。
任务是减轻了不少，但时间依旧紧迫。而且最核心的工作，还是落最初的几身上。
从月前忙活到现，她每天中午不回家，跟李浩辰一起走街串巷。收集资料，晚上再稍作整理总结。
“呼，第一阶段终于完成了！”
长舒一口气，若梅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后面的李浩辰左右肩各背着一个包，手里还捧着一大堆东西。
不过现，他却是甘之如饴。瞅着前面的小女孩，笑的格外灿烂。
调查是一项长期而庞大的工作，但郑书记却没这么多时间。所以他只能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先做出点成绩来，然后再把宏大的计划曝光。
中午交上去，没到放学，那边的具体实施细则就出来了。
“建文化展示窗？”
李浩辰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这行事也不刻板。比如公交站台，这计划就很好。有了这个棚子，可以遮阳避雨，又可以宣传。”
若梅恍然大悟，这跟后世一个样么！只是二十年后，那些地方贴满办证小广告罢了。
再往深了想，其实古代就有张贴大字报告示的习惯。新中国成立后，领袖画像更是随处可见。类延续几千年，宣传手段其实也没进步多少。翻来覆去，不过是旧瓶装新酒。
“这可是个大工程，而且如今国家……”
李浩辰摊手，一脸无所谓：“那不关们的事。”
若梅也不再杞忧天，既然都露出风声了，那上面肯定早已通过气。只是建这些基础设施，总得需要施工单位吧？
尤其是那公交站台，基本就是钢架构镶玻璃。舅舅家不正是干这个的么，这可真是瞌睡了有送枕头。
所以放学时，若梅心情格外晴朗。
“先回去了，晚上做饼干给大家吃。萱萱姐，想吃什么味道的？”
正打算开口的李浩辰，脸瞬间黑了一半。一旁的萱萱若有似无地往他这边瞟一眼，脚步轻移将他挡住：“红枣味曲奇。萌萌过来，想吃什么饼干都跟妞妞说。”
从口袋中掏出纸笔，若梅认真记录下来。
而李浩辰，则是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萱萱的恶意。
难道她跟小阿姨一样？
天，艰不拆啊。万一真是这样，对于能不能争过萱萱，他心里完全没底。
小梅子一定是直的！呸呸呸，一定是弯的。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萱萱那么强势肯定不会被压。想到这他脸色惨淡起来，如果这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浩辰哥，吃什么？”
被推醒，李浩辰才回过神来：“小梅子吃什么，就吃什么。”
若梅摸摸他的脑袋：“不挑食，这样最好了。”
小梅子还是对他亲近的，松了一口气，他对上萱萱的眼神。只见她薄唇轻启，“小五。”
声音很快随风飘散，只有他听得清清楚楚。小五不是还部队么，等等，似乎萱萱经常这样给小五顺毛？
脸色变了又变，见她笑的嚣张，李浩辰彻底确定了。
丫的！她就定是这意思。
“浩辰哥，怎么一直盯着萱萱姐不放。虽然她很漂亮，但这样，她会不好意思的。”
李浩辰回神，心绪平静下来，遗传自李老爷子的睿智回归：“只是想，红枣曲奇该怎么做。小梅子做起来麻烦么，要不要去帮。”
若梅一脸什么都懂的样子：“不用啦，等下次放假，再来帮吧。其实想做红枣曲奇，可以自己家动手，不麻烦的。”
萱萱笑而不语，见此李浩辰握拳，心里冰火两重天。喜的是，小梅子似乎开窍了，开始懂得这些男女之事。忧的是，她脑补能力太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宣萱？！
突然他看到了旁边的海峰，他站小梅子和萱萱中间，看向小梅子的眼神还是那么宠溺。天，有这么个哥哥，他以后的路似乎更难走。
等等，他看着萱萱，脸色红了起来，眼睛比平时睁得要大，左手不安的整理着校服。
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萱萱不足为虑，他得赶紧请教小阿姨，然后给海峰哥支招！
四合院中，若梅一回来，边换鞋边跟父母禀报。舅舅的事，她有办法了。
“正好，爸刚才还打算，先把饼干厂的进度停了。”
林建军忙解释：“没想彻底停，只是设备调试的这段时间，并不需要太多流动资金。可以先把这笔钱拿出来。”
的确是可以，但现有了完美的法子，自然不用再这么办。
等她进屋洗了个脸，说明了此事。
“这工程，谁都知道会赚，而且给谁干都是干。主要是现，该怎么跟郑家那边提。”
客厅内陷入了沉默，道理是这样。可到了实际操作起来，最现实的问题摆眼前。从商十五年，林建军初步涉猎了厚黑之道。
但他却明白，对着那些没脸没皮的，这样做无可无不可。但是对着伙伴和上级领导，必须得足够真诚。
“叮……”
电话声打破了一室沉默。
四各自有手机，房间里也有电话。而且客厅里的电话几年前就换了，没几个知道号码。这个时间打来，那会是谁呢？
若梅心中升起一股预感，是郑家？
林建军早已接起来：“窦大哥，吃饭了没？”
虽然不是，但她并没有失望，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倚哥哥身上，她眯着眼琢磨，该怎么说呢？
“哎，那真是太好了。明天一早，们先碰个面。放心，大舅子也见过，他绝对的够爽快。”
若梅的惊喜中，林建军终于宣布：窦老板要跟崔家合作，一起承包这块项目。
崔荷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的？”
似乎感觉问题有点傻，她直接自问自答：“也是，窦老板那么大的家业，背后怎么可能没有？”
林建军颔首，对着妻儿慢慢解释起来：“窦老板背后，正是国税上的许家，他的妻子正是许家的女儿。当年许家没落，窦老板事业也刚起步，这些年两家相互扶持，一直到了今天的地位。”
结合这两天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冯家之事，若梅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郑家大宅，郑怀远收起眼镜。
一旁的郑世轩说着：“李童两家捐上来的钱，实际就是林家赚来的。将项目承包给他们，也算们还一个情。而且一拖一，没想到许家和京城首富窦老板也发出了善意。爷爷，自从冯家宣判后，舆论对朱家很不利，目前们形式一片大好。”
“许牟，那的确是个物！即便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胜不骄败不馁，方能稳如泰山。”
郑老爷子动作很快，郑世逸已经去了部队。经过这一遭，郑老夫和郑恪也安生了许多。
不同于郑世逸，郑恪始终是有分寸的。他虽然觉得自己哪哪都好，但也知道没有郑家，他什么都不是。所以不管是内心还是行动上，他都全力支持亲爹更进一步。毕竟亲爹好了，他才能更好。
所以现，整个郑家空前团结。
“他们这步棋，看似走得低了，但实际上却是精妙，润物细无声。”
郑怀远拍拍孙子的肩，郑承业和郑恪早就识趣的走开了，客厅里只剩祖孙二。
“世轩，甘心么？”
郑世轩知道爷爷说的什么意思，共和国不同与古代，不兴世袭那一套。如果爷爷当选，日后他必定也要避嫌。不然中央全是姓郑的，外媒肯定会谣传皇帝复辟。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点头：“童萌萌喜欢爬山，喜欢玩刺激的。”
“世轩这是，哦让想想那丫头。也是，童凌那，看似混不吝，但是这些年他却没出过任何差错，的确是不错。”
郑世轩松了一口气，爷爷同意了，这事家里没有任何阻力。接下来，他只需要耐心的守着，等待那朵花儿绽放就好。
不管她喜欢什么，他都会陪着。从很小明白自己心意起，他就努力成长。现他完全肯定，自己可以两头兼顾。
难得看孙子失神，郑怀远眼中闪过一道欣慰。这孩子打小有分寸，从初中起就陪他身边，支撑着郑家。如今，他身上终于多了丝气，不再是那个智尽多妖、自律到苛刻的孙子。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郑世轩打开文件袋。
“这是下午整理出来的。爷爷，比起兴建文化基础设施，感觉这才是重点！”
郑怀远正色起来，翻看了一下，他不禁为孙子的智慧感到骄傲。这是一份完整的，要求规划整理国家文化遗产的计划。
“财政那边，觉得够么？”
郑世轩翻到最后，附录是一张完整的财政报表：“粗略算了下，8亿资金如果能充分循环，完全绰绰有余。文化可以创造价值，一部分设施投入后，产生的收入完全可以供应后面的建设。
而且国家文化遗产确定后，完全可以拉动地方财政，税收将会翻倍增加。”
沉吟了一会，郑老爷子拍板：“明天一早，去跟那几个说。”
有了最高负责郑书记的首肯，崔立华和窦老板很快同政府签署了合作协议。
还有一个半月就投票了，此时宜早动工。索性为了这个项目，崔家准备的很充分。没过几天，京城的公交车站台就开始改头换面。
有了林氏总部先例，那些专家们也放开了思路，设计出了当下技术所能达到的最科学样式。
文化部一直是冷门，此次憋着一口气，宣传图设计的很精美。从中心往外铺设，这些牌子很快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什么，要确立国家文化遗产？”
若梅惊呀，前世喜欢旅游，她非常清楚：上辈子，这可是2006年才开始进行的事！
现她开始相信蝴蝶效应了。因为有了林家额外的一大笔金钱，各种巧合之下，郑书记选择通过这个踏上至高王座。
这可是好事，若梅握拳！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上辈子一个不注意，棒子国把端午节抢了过去。
对于此事，她也是有些不忿。汨罗江离着朝鲜半岛十万八千里，屈原是怎么成棒子的。果然砖家是国际共存的，就这样那些叫兽们都能给通过。
她承认这事上，国不重视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抢别东西是不对的。
眯了眯眼，既然未来的最高领导都有动作了，她也该尽一份力。
这辈子，就让他们捧着泡菜，去体会温暖的感觉吧。想到着，心中被压制下去的中二气息再次抬头，她叉着腰，开始仰天长笑起来。
“小梅子？”
眼前闪过几道虚影，若梅回过神。见几个好友都见鬼似得看着她，她脸色腾一下红了。
李浩辰个高，先躲他身后吧。呲溜一声，她躲过去，真是丢死了。
一直到上课，她才强行恢复镇定。英语老师一遍遍的念着，她无意识的跟着重复，笔却唰唰不停的写着。
一道阴影过来，她翻过一页，是略显凌乱的单词。
年轻的女老师停下朗读：“们都学学林若梅，看家边读边写。根据科学研究，这样的学习方式效率最高。”
若梅脸色微红，老师见她如此可爱害羞的模样，忙继续领读起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一直到放学，她终于将前世见过的那些方案整理出来。精力有限，可能她的观点有些狭隘，但按照这个方向走，总不会错的。
不过她牢牢记得父母的嘱咐，重生的事万不可透露。金融危机之后，他们一家四口一直很低调。
所以意见上，她是以学生的口吻写的。甚至加上了点国外的措施，那些对于当下的国情来说，无异于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