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中有鬼
容昐院中站了一会儿，迎面望着远处的红日。
太阳柔和的光亮点亮了她的面容,似乎她白皙的肌肤上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那明亮的光线连她脸上的毛绒都照的的一清二楚,莫名了添上了一层柔和。
秋香站她身后,悄悄的注视着她。
太太还十分年轻貌美,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却已然是这偌大的庞国公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秋香是羡慕她的,也喜欢她,但她也知道太太并不是个寻常柔和的妇和母亲。
“秋香。”容昐忽然开口唤她,打断了她的出神。
秋香连忙上前,容昐朝她一笑,“替梳妆吧。”
“是。”秋香恭敬俯身,随她一起回屋。
梳洗后，容昐用了膳，她吃的很多，一碗米粥，牛乳和三四个蜜饯，花卷，芝麻酥，最后还用了一碗蛋羹。
来旺进来请安时，见她匍匐蒲团之上，供桌上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桌前燃着香，檀香味冉冉上升透着庄严肃穆。
他略微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今日，头上一概珠翠全无，只用貂鼠的兽皮卧兔挽着一头乌黑的发髻，白皙光洁的额前勒着一条翠蓝销金的遮眉勒。
身上上身的是一条长襟没膝的宝蓝色焦布比甲，里头是鸦青色的袄，底下配着一条暗灰色的裙子，裙边上拖垂两挂玉佩叮咚。早已不见往日雅致的素色，一概的简单内敛。
“来了？”容昐问。
“是，太太。”来旺赶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爷刚才派来传说今日皇上病体微恙，并未上朝，恐要宫内侍候圣驾，一时半刻不能回府。”
皇帝头疼病又犯了？庞国公府查找不出禁物，他的确头疼。
容昐嗯了一声，来旺敛目，走上前问：“太太如何念起佛了？”之前曾有一段也看佛经，但慢慢的就丢掉了，今日怎么又开始了？
“闲来无事。”容昐起身，秋香连忙来扶，容昐放好琥珀佛珠供桌上，来旺见她没有事情吩咐，就躬身倒退下。
容昐目送他离开，才挥手叫来碧环，附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碧环神色先是一震，后慢慢细听，点头应下。
“这事儿无需让大夫那边知晓，若是谁敢走漏了风声，定饶不得！”容昐最后交代，碧环俯身一拜，匆忙离去，她脚步极快，撞到了跨进门的冬珍。
冬珍正带一个管事嬷嬷进来，见碧环行色匆匆不由对容昐笑道：“太太，碧环今日怎么毛毛躁躁的？”
容昐抽出丝帕掩嘴：“许是有事的缘故。找有何事？”
冬珍指着嬷嬷笑道：“太太，二公子屋里的嬷嬷来了，说是昨夜锦衣卫搜屋，给吓了今早还冷汗直冒，早膳也没吃，想是害了病了。”
容昐眉头微微一蹙：“请了太医了？”
“这儿……”那管事嬷嬷眉一挑，上前谄媚笑道：“老奴正是来问太太，可要请太医的？”
她话中的意思，容昐立刻明白了。
正所谓墙倒众推，长满和如雯，她不关注甚而是漠视的，而庞晋川的已有了两个嫡子，两个没有姨娘的庶子庶女这庞国公府又算个什么？
宋芸儿与她有仇，此时不正是借机铲除掉的机会？
容昐斜视一眼那管事，管事讨好的朝她眯眼直笑。
容昐低下头，扫了扫身上的尘埃，抿嘴道：“该看的还是要看的，们做奴才的眼界不要放的太高，虽为嫡母但不做灭庶之事。”
嬷嬷不曾想她这般说，顿时讨了个没趣，不由摸摸鼻子，笑道：“太太是个好心肠的，想来二公子也极有福气，老奴这就请太医去。”
“嗯，去吧。”容昐颔首，待她走了，秋香才从外面撩帘子进来，手上抱了一个汤婆子，递到容昐手中，问：“太太刚才的话，奴婢都听见了，既然太太对表小姐都能下手，那为何要放过二公子一马？”
容昐回头往她：“那觉得该如何做？”
秋香沉默了下，冬珍道：“母债子偿，宋姨娘死的太便宜了，就算太太今日放过二公子，他日后也未必会肯感激太太。”
容昐闻言一笑：“不用他感激。”
长满就算感激她又如何？她何来要这份感激？
“那太太的意思？”秋香问。
容昐摸着汤婆子，冰凉的双手渐渐温热了她道：“宋氏若活到现，绝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但长满今年几岁了？”
“比大公子小两岁，六岁。”两上前。
容昐抬起头，望向远处精致的高楼和飞翘的屋檐：“是了，他才六岁，算回报给他的。”
她不落井下石，也不锦上添花，对于长满和如雯，他们能熬到成年，她会把宋芸儿留下的钱财悉数送还给他们。
她能做的也就到这里了，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秋香明白她的意思，稍末，她问：“那表小姐那边？”
“张倩娘？”容昐摇头：“她胆子太大，若是不受点教训，真当投鼠忌器了。”她厌恶别的威胁。
“是。”秋香松了口气。
午膳后，容昐让去大夫那边，来回说大夫午睡下了。
容昐这才往东瑾院中走去。
东瑾正和一群丫鬟院中踢毽子，一见到她连忙迎上前去：“嫂嫂怎么来了？”
容昐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笑道：“嫂嫂有事来找倩娘妹妹，去找长沣玩可好？”
东瑾似懂非懂的样子：“好。”又问：“东瑾不能留下？”
“嗯，乖。”说罢，对秋意道：“带小姐去。”
说完，碧环从后院走出，引着容昐往倩娘屋里走去。
只见院子中，四五个丫鬟齐齐被仆妇压地上，正中间一个婢女被绑一张大红长条板凳之上，倩娘披容昐站一旁，散着头，穿着紫绫小袄儿一件，白由子裙，双目哭的通红，脖子下有勒痕。
她一见容昐立刻走上前去：“嫂嫂这是做什么？竟绑了的要打！”
容昐拉住她的手，对秋香道：“看座。”
倩娘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丫鬟如入无之境进了她屋中，搬来了圆凳两张。
倩娘这才记起，这整个庞国公府都是她！顿时面色如土。
“妹妹坐。”容昐拉她坐下，含笑看她问：“的事儿，母亲已经与说了，此次前来是母亲让来教导妹妹的。”
倩娘面色略有些尴尬，双目转向别处。
“来啊，把这婢女重打二十大板。”容昐也不管她说不说话，下令。
“啊！小姐救！”蜀桐惊叫出声。
倩娘蹬的站起：“慢着！蜀桐非庞府，嫂嫂如何能打？”说罢指着行刑的仆妇喝令：“不许打！”
仆妇纷纷望向容昐。
“既住庞府，作为庞府主母，自有管责之权。”容昐吃了一口茶，眼皮抬也不抬：“打。”
“是。”两个仆妇上前，一抡起一个漆红的大板，啪啪啪啪，飞快就打了个四下，痛的蜀桐尖叫连连。
倩娘咬牙，眼泪眼眶之中滚，狠狠望向容昐：“不过是怨恨心中有他Ｎ苦要来作践婢女！自缢寻她何干？”
容昐笑问：“才几岁？他几岁？何苦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姐不当，去寻那些晦气？一时拎不清，且不碰，可这婢女如今挨打，全都因为。”
倩娘身子一晃，猛地坐凳上。
她问：“心中仰慕他，敬重他，就算日后入府也是同样对待嫂嫂。这世间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难不成不是一桩美事？嫂嫂为何不能容？”
容昐默然看着她，那边板子还啪啪的落下，十分清脆。
“他心中可有？”容昐目光转回看她，笑问。
倩娘顿时白了脸。
“他若心中有，入府。他心中无，这庞国公府上吊，是要叫为难？”容昐嘴角讽刺一笑。
倩娘一时竟被她问的无话可说。
容昐沉下脸：“且放心，昨夜公府发生的事，定然不会传出去，若是想以此逼就范，那就想错了。”
“，没。”
“到此为止。”容昐不想再说，起身：“停下。”
仆妇还未打完，容昐拍拍手掌心，只见一个年老严厉的嬷嬷走出。
容昐对倩娘道：“以后，搬出东瑾的院子。这个老嬷嬷就每日身旁提点教导，蜀桐伤了，近期看来是不能服侍，身边的婢女也不大好，另挑了四个手脚麻利的婢女侍候。”
倩娘颤抖着看她：“嫂嫂这是要软禁，若是这事儿被姑母知晓了，嫂嫂又该如何自处？”
“自处？”容昐冷哼：“是儿媳，只不过是侄女，便是今日逐出府，让闺名扫地，又能如何？”
倩娘眼中这才有一丝惊恐。
容昐走上前，挑起她的下颚，望着她年轻貌美的容姿，告诉她：“别自作聪明，若要处置，易如反掌。今日只稍作惩戒，不过是看母亲的面子上饶过最后一次，若下次还敢犯先打折蜀桐的双腿。”
倩娘死死的瞪着她，开口：“如此恶毒，表哥知道吗？”
“怎么？”容昐勾起嘴角，一笑：“要告诉他？”
“天理昭昭，会有报应的！”
容昐把她的下巴越捏越紧，捏的她脸色都变了，容昐才甩手放开，她整个倒地上，容昐直起身子，俯视：“报应？报应不报应也不是说了算。”她转身。
她当初若有这一半，宋芸儿，姚梅娘的结局，早非如此。
这深宅之中，犹如炼狱，终于一步一步把她磨练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不会再回头了，回过头去看从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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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庞晋川回来时，神情疲惫。
他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她身上，回来第一句话跟她说：“今晚要替沐浴更衣。”
“好。”
温热的水拂过两的身子，他紧搂着她光滑的肌肤，她肩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他的感情很热烈，知道她的身子不能承欢，也仍然抱着她不放。
容昐伏他肩头，双手从他的心脏滑过，滑到他唇边，如蜻蜓点水般落了下去，她问：“今日见过皇上了吗？”
“没有，他病中谁都不肯见，连皇后也被摒门外。”他缠着她：“不过他革了次辅之职。”
容昐一怔，他很满意她脸上见到担忧的神色，不由勾起嘴角：“但他没敢动根本。”
此刻皇权和相权此消彼长，皇帝病重需要倚靠庞晋川，也忌惮庞晋川，若是轻举妄动，恐他跳脚，逼宫。
“太医如何说？”容昐问。
庞晋川摇了摇头，将她从浴桶之中抱出，直接擦干净了，抱到床上，占有性的将她压身下，修长的双手细细摸过她的眉，眼，鼻，到红唇，眼中闪动着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说：“他不信任何，江道平传不出任何消息。”
“咱们会赢吗？”
他抬起她的手，放唇边亲了又亲，只是笑，许久后翻身从她身上下来，搂着她：“睡吧，不管如何都身边。”
容昐叹了一口气。
他问道：“容昐，与有没有说过情话？”
她没有回头：“没有。”
庞晋川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割舍不下了，这个女。
一生的筹谋，算计，竟是比不过她。
容昐翻过身，钻进他怀中，狠狠的咬住他胸口的肉，咬的牙齿都酸了，他胸前也流了血，她才说：“不媳。”
“真狠心。”他哈哈大笑，搂紧了：“会让媳的。”
两许久竟没这般平静过，也没再没出声，烛火已经燃烧过了一半，被风吹过明明灭灭，不断的跳动着。
他今日实过于疲惫睡着了，她却有些兴奋，辗转许久后，起身披了一件单衣去隔壁看小礼物。
乳母轮流守着，正喂奶，小礼物不知吃了多久，还含着不肯放，小眼睛却已经阖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还带着泪珠。
容昐摸上她的额头，轻声问：“怎么哭了？”
乳娘回道：“刚才找您呢，爷嘱咐不许进去打搅，小姐哭的不成，后实见不到您才肯喝奶。”
“真坏。”容昐亲了亲她，小礼物柔软的身子散发着淡淡的乳娘。乳娘问：“太太可要抱？”
“不了。”她起身往佛堂走去。
用火折子，点亮了烛光，照亮了满屋亮堂，她连烧了三炷香，匍匐的跪蒲团之上，诚心合掌。
她心中有鬼，所以拜佛。
身后忽然搂来一个臂弯，将她整个覆盖，庞晋川醒来没见到她，找来，见她一跪于佛前。
“怎么半夜不睡，让好找？”
容昐用劲所有的力气拽住他的手臂：“南泽听闻过，洋有一种新药叫鸦片，可治皇上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