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二）
木制的游廊上，花盆底踩上面发出笃笃的响声,假山怪石林立,还有各式的花儿按照花时修整得整整齐齐。原本李筠婷自从及笄之后,身量便和华氏齐平,之后又长了些,踩着花盘底,要比华氏高出半个头了。
现两独处,华氏仔细打量着李筠婷,比先前做姑娘的时候高了,身子也越发婀娜,心中见着觉得欢喜。她姑娘的容貌真真是好,单凭这样的容貌也能姹紫嫣红的宫中拔了头筹。
两走过了游廊操手,远远见着园子的东角是郁郁苍苍的绿叶,上面盛开大朵大朵的粉色或者是红色的花朵，是牡丹。华氏见着李筠婷的目光落了牡丹上，笑着说道：“瞧瞧看，这牡丹开得真好。回来的正是时候。”
“爷才开得府。”李筠婷说道，“正中的庭院，栽种牡丹，唤作明月院。里面引了流水，想着每逢十五，天空中一轮明月，流水中又有一轮，相映生辉。”
栽种牡丹的院子显然是给嫡福晋留着的了，华氏想了想开口说道，“所住的院子，有什么什么光华？
李筠婷说道，“的院子，有几根竹子，上面斑斑点点。微风吹过的时候，可以听到竹叶沙沙的响声，颇有些意境。”
“原来是潇湘竹。”华氏说道，“西边栽了些。这个院子是住的，原本喜欢住水边，现年纪大了，碰着凉水，竟觉得从骨头缝里觉得阴冷。这竹子看着是好，寓意也是好，只是住里面凉气会不会大了些？当让，夏日里会凉爽。”
“素来是不怕冷的。”李筠婷说道。“再说了，房中的丫鬟们要是冷了，多添点火盆子就是。”
“这倒是，做姑娘的时候，火盆不燃上，手脚也是暖和的。”华氏笑着说道，“冬天不怕冷，夏天又不惧怕热，这样是好。”
“娘若是觉得热的慌，多用些冰盆。”李筠婷说道。
“过犹不及，加上年纪大了，也不耐冰冷。”华氏说道，“生产过后也是这般体质？做姑娘的时候也似是这般，还被娘亲笑过是火姑娘，等到生了们几个，身子就不如从前了。”尤其是因为李筠婷丢了之后，更是元气大伤。那些年，华氏伤心过度，身子是极差的。
“气血充足就不会。”李筠婷说道，“生瑞哥儿了之后，同之前并无什么分别。”
“瑞哥儿？”华氏先是一愣，继而笑着说道，“也是了，起个小名儿让房中的悄悄叫着，可以压一压他的福气。”
“是这个道理。”李筠婷笑着说道，“不过是房中偷偷叫着，似乎四阿哥无意中听到了，也跟着叫了声。”
华氏说道：“自己的院子中是无妨的，满的规矩多，还有抱孙不抱子，瑞哥儿的性子这般可爱，四阿哥竟是不能亲自抱的。瑞哥儿的性子好，瞧着见到都是笑呵呵的，笑起来的时候和一模一样。虽然亲近，旁的抱着也不哭不闹。”
李筠婷听着华氏絮絮叨叨，说着这具身子小时候的事情，两走到了牡丹丛中鹅卵石上铺成的小道，牡丹丛靠近院墙的地方有石桌石凳。
“哎呀。”等到两走了两步，踏上了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李筠婷更是走得小心翼翼，华氏才恍然注意到李筠婷脚下的花盆底。“房中还留着旧时的鞋子。若不是去房中换了吧。”
李筠婷的手挽着华氏的，歪着头浅笑着说道：“娘扶着，们两这般岂不是更亲近？”
“是担心跌倒了。”华氏说道。
“不碍事。”两走的很慢，短短的一段路，等到进入了园亭，里面是大块汉白玉砌成的底座，华氏才松了一口气。
李筠婷从袖笼里抽出手帕，两坐木制的长椅上，因为难得说些个贴心的话，一开始的时候，丫鬟们都被打发走了，李筠婷见着华氏的鬓发也有些许白发。
“同四阿哥，可还好？”华氏再夸耀了一番天气之后，切入到她最关心的问题，问道。“房中的那几个又如何？”
李筠婷想了想说道，“毕竟嫡福晋没有进门，日子也还好过。至于说房中的个，宋氏和武氏是当时给爷通晓事的。”李筠婷知道华氏想知道各个房的的底细，也就细细说着：“宋氏武氏两之中，宋氏的容貌要好上一些，宋氏的气量小，考虑事情也不太周全显得莽莽撞撞的，武氏心思则是要缜密得多。这两之中，四阿哥更喜欢的是宋氏，宋氏之前有过身孕因为周氏的缘故，滑了胎，现又有了身孕。说起来，宋氏有一点，也常常让有些个不解，她可是防备防备的紧，生怕下手。把自己弄得狼狈，这次又是胎不稳，让看着就胆战心惊。所以爷才想了法子，重新派去了个严厉的可以拿捏得住她的嬷嬷，之前用的嬷嬷就暂时放这里。”
“现有了瑞哥了。”华氏说道，“不用存这些心思。”
李筠婷笑着说道：“这些让嫡福晋头疼，等到她进门了，也就松快了。”
华氏心中虽然有忧虑，见着李筠婷笑容不见阴霾，也不好直说，就问道：“那周氏呢？”
“原本是房中的丫鬟。”
华氏皱了皱眉头，“房中的丫鬟？”因为李筠婷的缘故，华氏还算是关注朝堂，四阿哥作为太子党，处事规矩不曾做出什么猖狂的事情，开府了也不肯多做交际。所以华氏的眼中，四阿哥是一个谨小慎微之。现知道了周氏的存，对于四阿哥心中的评价，下降了不少。
李筠婷看着华氏便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开口说道：“周格格原本是房中的，她存了向上爬的心思，打骂不得，宫中，一言一行都有盯着。想来周格格也是用了些手段，若不然也不会抬成了格格就被厌弃了。”
“一开始的时候，便十分不想入宫。”华氏说道，“李汝兰那丫头也就罢了，她是个精明的，听说是文嫔？”
“得了个小阿哥，现有有了身子，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生了。”李筠婷说道，“的好阿娘，旁的面前，可不能称呼丫头了。”
“岂能不晓得？”华氏笑着点了点李筠婷的鼻尖，说道，“听到有了瑞哥儿，心中也就安定，好歹嫡福晋进门前生下来了。阿弥陀佛，开了府日子到底好过些，再不济也好过宫中。起码，现再有周氏那样的丫鬟，便可以出手了。”
李筠婷扑哧一笑，“出了这档子事，倒罢了，无非是爷房中多个罢了，四阿哥才是恼了，今后不准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华氏先是想数落李筠婷对四阿哥不用心，后一想，对着皇家之谈用情用心，反而受伤的是自己，就止住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反而换了个话题，转到了苏木同茵陈之上，“一直跟着的苏木和茵陈两个，是怎么想的？”
“茵陈的年纪到底小些，打算慢慢相看着，若是有合适的，同她娘老子说一声便可了。苏木这厢，上次同她说，她存着是不嫁的心思。”
当时李筠婷听着苏木不想嫁的消息尚且吃惊，更何况是华氏，她的眼睛也睁大，“莫不是害羞了，推辞一番。”
“先也是这般想法，她跪面前，说着自己不愿意嫁。”李筠婷说道，“她说，嫁了是伺候丈夫，现不嫁是伺候，总归是要伺候的，说不定那更难伺候，跟着还舒坦些。”
“这不是孩子气的说法吗？”华氏皱着眉头说道，“原先不是这般不着调的。”
“瞧着她是出自真心。”李筠婷说道，“也同她说了，若是今后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找。更何况，她这般也和当时落水的事情有关。”说着把苏木说过的事情，言语了一遍。
“竟然是这般。”华氏有些自责，“若不是当时李汝兰……”
“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远远见着华氏身边的丫鬟捧着托盘放着茶壶，李筠婷开口说道。
“那便随她了。”华氏点点头，“若是茵陈嫁得好了，说不定她也会动了心思，到时候封上银钱便是，仍是想要跟着，好好待她就是。她陪着，确实放心，只是心中还是觉得耽误了她。她生的好，性子又好，又是聪慧。这的出身，实实是重要。”
“四侧福晋、夫。”蹲了福礼，手中捧着托盘。“用些茶水吧，刚刚少夫吩咐厨房做的桃花糕，不妨也用些。”
后面的则是捧着湿润的巾子，给两净手。
净过了手，华氏说道：“都退下吧，不需要伺候着，想同着四侧福晋多坐一阵。”
“是。”众依言退下。
“弟弟现的功课如何？”李筠婷开口问道。
“给他寻了好师傅。”华氏说道，“这成与不成都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