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二）

    等到苏培盛退下之后，胤禛打开匣子,两个匣子被册子装得满满当当,封扉上注明是哪些时候做得文章。胤禛注意到有些用朱砂标注出来的地方,边页空白的地方写下了如何写更为合适。

    原本胤禛还是看着李玉溪的文章,这时候被这细小的批注吸引了注意力,切入点精妙让不由得赞叹,便翻看了所有的文章,刚开始的册子改动的地方极多,而到了近段时间做得文章,改动就少了不少。

    胤禛翻看手中的册子,候一边的丫鬟偶尔添水,或者用剪刀剪去跳跃的火烛,看着自鸣钟的时间,悄声提醒着：“爷，夜露已深，还是早些歇下吧。”

    “知道了。”胤禛淡淡地说道，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册子，那大丫鬟对着底下的二等丫鬟使了个颜色，小丫鬟点点头。

    胤禛看了两一眼，开口说道：“不必去找苏培盛，心中知晓，还有最后一本了。”

    原本胤禛以为最后的册子用不了多少时辰，谁知道翻开之后，就抬步开眼。最后的册子，明显和其他几本不同，注明了哪一本的第几篇文章，如何破题。和前面如出一辙的簪花小楷。

    胤禛捏着纸张的手指轻颤，手指放赤红的朱砂上，重重擦拭，再放到鼻尖，果然是新近批准的，想到这是李筠婷写下的批注，胤禛重重把本子合上。这是李筠婷写下的。把书丢回到匣子中，胤禛想要之前的书卷，却是徒然。

    略坐了一会儿甚至胤禛已经起身，最后目光落那册子的扉页上，复又坐了下来，拿着册子细细品读，再次仔细读了李玉溪的文章，再看看李筠婷的改动，果然觉得文章增色了不少，若是对照最后那本李筠婷造册破题，立意则要比李玉溪的更加高远。

    “爷，明日里还要上朝。”苏培盛最终进入到了书房里，细声细语打断了胤禛继续翻看册子，因为是对照之前的文章来看，这本册子胤禛看得很慢。

    “爷。”听着大丫鬟也轻声喊着，胤禛合拢了手中的册子说道：“那便安置吧。”

    闭上眼等着丫鬟们伺候，胤禛并不困倦，反而脑海是空前的通明。

    意识到李筠婷策论上的才华，如同当初的李文烨一般，若是李筠婷是男儿身单凭这文章恐怕就能谋个好前程。随即又想到若是真是男儿，又可惜了玉骨雪肌，不能承欢于自己身下。对于李筠婷的才学，胤禛这时候真正认同，心中暗自高兴的同时，也觉得自己修改李玉溪的文章水准，不能低于李筠婷。

    “该拿她怎么办？”胤禛喃喃自语，他的声音极低。

    “爷？”苏培盛轻声开口。

    “无事。”

    夜风颇重，馨竹院角落里的潇湘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这段时间政务并不繁忙，加上胤禛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李筠婷，就用足了心思李玉溪的文章上。故而等到十日后李玉溪见着文章上的批注吓了一跳。

    李玉溪的师傅也看了两的批注，“这赤红朱砂的批注，神思敏捷，充满了灵气。而另一位的虽然充满了匠气，却也规则之中，把文章写得酣畅淋漓。玉溪，这是谁给修改的文章？”

    李玉溪笑着说道：“王老，您说的第一位是姐，四阿哥的侧福晋，第二位则是四阿哥。先前说过，虽然请了假，可是功课不会耽误下，您看看，这不是又多了提点的文章。”

    王师傅微微颔首，“四侧福晋的破题尤其是不错，须得多习得。”李玉溪文章章法已然成熟，所欠缺的是字词的磨练，这里可以从四阿哥的点拨中有精进，另外就是破题，又可以从李筠婷的点拨之中得到长进，王师傅自然对两夸了又夸。

    “自然如此。”李玉溪笑着说道。

    胤禛是太子党的，太子见到胤禛这段时间时常眼底的青色，沉吟开口问道：“四弟今日里脚步虚浮，见着又眼底有些青色，莫不是贪恋美色？”太子的笑容带着些意味深长，想到了胤禛房中的周氏的由来，太子想着胤禛莫不是最近又看上了别的丫鬟。

    太子位高权重，为风流倜傥，和丫鬟们有风流韵事且不提，甚至有说法也和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玩到了一处。当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让胤禛皱了皱眉头，开始怀疑自己站太子身后是否正确，从先前来看，太子优秀，而似乎做了太长时间的太子，他的为处世也出现了偏颇。胤禛蛰伏，沉淀自己，冷眼观朝堂之中是否有可用之，现并不急着下手，圣上防备得紧。

    太子见胤禛没有回答，以为猜中了对方的心思，眼底的笑意更加浓厚，“要知道还没有嫡福晋，要胡闹也要注意身体。”

    胤禛愕然，开口说道：“……并不曾。”

    太子摆摆手打断了胤禛，继续说道：“其他的女不用放心上，的后院正经的女主还没有进府。其他的女玩玩也就罢了，需要正经对待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出身不错。皇阿玛那里做过女官，虽不曾见过，也替四弟打听了一番，素来是注重规矩的，又本分，想来今后只要不太过火，她会替把后院收拾得妥当。”

    “其他女不必放心上？”胤禛说着，慢慢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见着胤禛这般，胤礽皱了皱眉头，若是四阿哥原本有些小毛病贪恋女色更容易掌握，若是动了心，可就糟糕透了，太子自小收到康熙的教育，对于顺治帝和董鄂妃那档子事情敬谢不敏，于是开口说道：“若是对其他女子上心，岂不是让的嫡福晋寒心？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后院都摆不平，前朝如何立足？”

    胤礽的这句话真正触动了胤禛，点点头说道：“自是知晓。”

    见着胤禛神色清明，胤礽满意地点头，话题又转到旁的去了。

    那见着李筠婷的心动不是错觉，胤禛避开了李筠婷，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除掉她对自己的影响。

    胤禛和李筠婷原本如胶似漆，一下子骤冷，不同于上次周氏的事情，胤禛同李筠婷生闷气刻意冷落着她。而这一次，胤禛从心底开始和李筠婷划清了界限，试图去掉李筠婷对于自己的影响。

    原本大半个月都宿李筠婷这里，变成了立规矩似的初一和十五，两的j□j似乎也成了例行公事，虽然有爱-抚和颠龙倒凤，却没有了睡前的调笑，或者是下棋。

    两的闺房之乐是闭了房门，只有李筠婷知道胤禛的改变，其余府中的只是觉得四阿哥对侧福晋，似乎少了之前的柔情多了些冷漠，同房的日子也大大减少。

    这中间，宋氏最为得意，现胎稳住了之后，也丰润了，便觉察出现这个嬷嬷的好处了，但是对着她对于李筠婷的埋怨和挖苦是说不出口，总是等嬷嬷去小厨房的时候，同丫鬟们说着自己的得意。

    “瞧瞧看，就算是做了侧福晋，这李府京中又如何？”宋氏眉飞色舞说道，“还不是不能回去，只回去了一趟，就被爷厌弃了，若是说，还不如不要回去。”

    丫鬟并没有说话，按照宋氏的性格，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回去了。

    “说说看，之后她是否还会回去？”宋氏说道。

    “嫡福晋是秋日里进门。”丫鬟开口说道，“奴婢想着，许是还要回去的。”

    “嫡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宋氏开口说道：“还知道因为铭端格格的缘故，两先前京中就是交好，只不过不知道昔日的小姐妹聚了一块儿，嫡福晋会不会醋？”宋氏用手帕掩着嘴，“也不对，还没有进门，四阿哥就偏向了嫡福晋，哪里还记得曾经的侧福晋？恐怕嫡福晋要独占鳌头。”

    “格格，嫡福晋进门还有一段时间。您先养好身子。”

    “对。”宋氏说道，“这次定然是个小阿哥，上次的时候便有感觉，这次和上次一样一样，不会有错。那孩子念着娘亲，还是投胎到肚子里了。”说这话的时候，宋氏的表情变得柔软。

    武氏要比宋氏冷静得多，她自然也没有料到胤禛对李筠婷已经动了点心思，才会克制住自己想要亲近李筠婷的欲望，她眼中，不过是胤禛再等着嫡福晋进门罢了。

    想着嫡福晋进门了，这新来的乌拉那拉氏刚刚及笄，昏黄的铜镜之中，虽然颜面并无皱纹，却觉得心态苍老。她比嫡福晋大了五岁，等到嫡福晋进门之后，还会补齐侧福晋，还会进来其他的女子，武氏只觉得有些惶惶，若是她真的无法生下孩子，这样的府中，又如何生存？

    手指放冰凉的镜面上，起了淡淡的雾气，若是李筠婷是嫡福晋就好了，那样还有她的一席之地，新入的嫡福晋又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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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里斜风细雨，今年春季的雨似乎都落了四月，端得是微风润泽，五月里晴朗的日子居多，从西北吹来的风带着干燥。瑞哥儿这段时间手脚已经可以支撑得住他的身子，放床铺上喜爱用手肘膝盖托着圆润的身子爬动。

    脑袋上柔软的胎发才刚刚剃干净，带着橘红色的小帽防止着凉，里面穿着的肚兜是一尾小鱼清水中摇曳，身上穿着的小袄上面则绣了小猫。肉呼呼的小手可以看到手上的肉窝窝，加上张开了之后肌肤变得更加白皙，听着说话的时候会安静地眨眼，看上去机灵可爱，房中的无事的时候就围着瑞哥儿逗弄。

    因为李筠婷坐床铺边，瑞哥儿爬上了李筠婷身边，便支着身子，对她啊啊啊叫着。李筠婷并不抱他，手中拿着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响吸引了瑞哥儿的注意，然后丢到了床铺的另一边，试图让儿子再爬过去。

    瑞哥儿不明白她的主意，扭头看着拨浪鼓，依旧是固执地看着李筠婷。这样的表情看的伍嬷嬷笑着裂开嘴。

    “瑞哥儿，这里。”苏木从床铺上捡起来了拨浪鼓，试图吸引瑞哥儿的注意力。

    瑞哥儿看了看苏木手中的拨浪鼓，最终选择了爬向她那里。

    “让她逗着瑞哥儿爬，”李筠婷说道，“茵陈去取摇椅，晒晒太阳。现日头还不毒，等到了立夏，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了。”

    茵陈伺候着李筠婷，李筠婷回去了一趟，接着是知道了嫡福晋确定了选，四阿哥明显开始冷落了李筠婷，茵陈只觉得心中不平，侧福晋的品貌就算是做主子也使得的。

    “浑说。”李筠婷笑着说道，原来茵陈不小心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若是让旁的知道了，可小心的皮。”

    “的好主子。”茵陈吐了吐舌头，“也就是和说说了，心中却是是这样想的，主子您生的好，性情温和就没有见到和谁红过脸，下棋好，不都说棋是君子吗？另外还写的好文章，连原本家中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让您点拨呢。”

    “可忘了出身汉军旗。”李筠婷说道，“悄悄同说了，就算是满族姑奶奶出身，若不是进入小门效自个儿自，若是四阿哥的府邸上，真真做个侧福晋就好。”

    “嫡福晋才是威风呢。”

    “可就看着威风，没看到威风后面的责任，可不耐这些个。”李筠婷说道，她有了瑞哥儿，虽然他并无修真灵根，教养好了登上九五之尊，让天下黎民百姓尽开颜，也是成全了他自己道。对于整顿四阿哥的后院，李筠婷觉得麻烦，更何况现还有限，等到再有了侧福晋、庶福晋，七七八八的，更是让头疼，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乌拉那拉氏。

    “不过，要说，主子说的真是对，嫡福晋真的是乌拉那拉氏。”茵陈拍拍手笑着说道，“之前就和她交好，这下子可好了。”

    “若是之前，恐怕还是会有些麻烦。”李筠婷付之一笑，胤禛现态度的忽然转冷，她并没有深究，这样保持着，也不容易触动乌拉那拉氏的神经。

    李筠婷同茵陈说这话，直到天边满是金色的火烧云，照的馨竹院的瓦片都是亮灿灿镀上了金色。“明天又是好天气。”

    正说着话，就有小太监送来了匣子，“侧福晋，这是李府托带给您的。”

    “溪哥儿文章写得勤快。”李筠婷笑着接过了匣子。“们回房，这会儿天色还没有沉下，可以看两篇文章。”

    “是。”茵陈点点头。

    胤禛和李筠婷平日里的联系竟都是靠着李玉溪的文章，原本胤禛以为远离了李筠婷心就会平定，而见着那工整的文字，仿佛看见了她着中衣，乌黑的长发侧身边，发梢尾部带着些许湿润，一笔一划写下胤禛二字。

    “爷，看着两个字写得可好？”蓦然回首，对着自己笑颜如花。烛火如寒潭的眸子中跳跃。

    胤禛从背后圈住了李筠婷的身子，一只手按着她执笔的手，另外一只手则从她的衣摆中伸入，她平坦的小腹，以指做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应当这样写，记住了吗？”张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这个动作惹得李筠婷身子一颤，发出细小的呻-吟。

    只是看到了文字，竟能想到昔日里闺房取乐之景，胤禛合拢上了册子，无奈地看着自己已经悄然挺立的□。

    等到平息自己过后，胤禛对苏培盛说道：“告诉侧福晋，让她准备，今晚上去她那里。”既然是她惹出来的火气，那么就让她来平息了。

    “是。”苏培盛躬身说道。

    自从四月到五月底，两的房事并不多，苏培盛可以看得出胤禛的欲-火没有发泄，只是为什么一直忍受着，很少同李筠婷圆房，这四阿哥身边的第一，是越来越难做了。

    苏培盛匆匆离开胤禛的书房的时候，这样想到。

    李筠婷听到了苏培盛说辞之后，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也不知道胤禛又是想什么，按道理上一次同房是三日之前，胤禛为何又选择要过来，甩开这些思绪，等到苏公公走了之后，对着伍嬷嬷说道：“让抱抱瑞哥儿，今晚上爷要过来，就不能陪着瑞哥儿了。”

    “去让小丫头烧水。”苏木说道，也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只有瑞哥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