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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谋害(下)

    自苏有容生辰过了,王瑶就处心积虑地要将他诓到凌霜阁来,可无论是装动胎气还是花园里装作偶遇,苏有容对她就是俩字,不见,莫说饮宴亲昵,便连近身儿都没让她逮会,王瑶虽然恨,却也没有办法。

    二月十九,双生子两周岁生日,因着还没有出孝,苏有容也不欲大办,不过是寒馥轩里加了几个菜,请了卫氏过来一起热闹了一下,凌霜阁里的王瑶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下,听着寒馥轩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便是一阵刺痛,忍不住又伸手抚上了小腹:果然子嗣就是这么重的么?

    一晃到了二月底,苏有容又渐渐忙了起来,如筝知道他快要出京了,便开始动手给他收拾要带的东西,还要忙着管教越来越调皮的双生子,寒馥轩里渐渐就忙碌了起来。

    王瑶忍到二月,总算觉得自己身子好些了,胃口转好便也着意用了些补品,摸着微微凸出的小腹,她心中一阵欢喜:如今胎气稳定了,自己定能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只求此番能够一举得男!

    三月初,天气转暖,王瑶到园子里溜了一圈再回到凌霜阁,忍不住就有些心燥口渴,嫌丫鬟备好的香茗太烫,便让她们去倒了杯冷开水来喝,萧嬷嬷端了燕窝进来,看她饮了冷水,又皱着眉头劝了几句,王瑶身上舒服了,心情也转好,笑笑过了,又将一碗燕窝用了,便觉得身子有些疲乏,上床躺着歇了。

    谁知道刚刚有些睡意,她便被一阵隐隐的腹痛惊醒,王瑶心一沉,慢慢坐起身,只觉小腹一阵撕痛,接着下\体便是一热,吓得她赶紧扬声叫了萧嬷嬷进来。

    萧氏慌忙跑进屋里,见她神情不对,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小腹,赶紧上前掀了锦被,却见她雪白的中裤已经被鲜血洇了一大片,吓得萧嬷嬷惊叫一声,便让赶紧去禀如筝,却被王瑶厉声喝止,咬牙言到:“不信她,去西府请卫夫!”

    萧氏赶紧应了,又让快去通知阿笈,王瑶一动不动僵床上,生怕再有血流出来,心里想着老太君曾经要害她的孩子,林如筝更不必说,如今能给自己一线生机的,便只剩了卫氏,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下的鲜血,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不多时,阿笈带着个大夫匆匆赶到,告诉二卫氏夫今早有事出府,尚未回来,萧氏也来不及多虑,便让大夫快来看。

    那大夫一番诊治,开口说的却同几个月前老太君叫来的大夫如出一辙,告知二王瑶并非是有喜,而是瘀滞,如今瘀滞时日长了,又逢季节变化,饮食刺激,便散了开来,如今不过是同寻常月事一般,注意休养用些化瘀的药物便可,阿笈听了,便同他下去开方子抓药。

    王瑶听了大夫的话,一时如石刻木雕一般,脑子里千条思绪纠缠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孕。

    萧氏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阵痛,上前帮她脱了下衣,又用热毛巾撇干净身下和腿上的血迹,给她垫了布,换了新的裤子,萧氏看了看亵裤上的痕迹,对着王瑶叹道:“公主,大约咱们真的是空欢喜一场,老奴看着也不像……”

    王瑶却似浑未听到,开口对萧嬷嬷问到:

    “嬷嬷,刚刚吃的那燕窝,是何送来的?!”

    萧氏愣了愣,言到:“公主,自打您有了喜,日常进补的东西老奴便不敢假之手,一直是自己去西府药食库仔细衙验好,看着丫鬟们熬的,那燕窝也是啊!”

    王瑶咬唇想了想,又冷笑到:“是了,那便一定是林如筝那个贱!这是她的园子,器皿饮水什么地方不能下手,她看胎气稳,大意了,便动手了!”

    萧氏看她眼白都怒出了丝丝血色,吓得上前拉住她手:“公主,此事咱们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啊,还是从长计议……”

    王瑶冷笑着甩开她的手,下地匆匆穿了外衣,举目四顾想要找自己那些刀剑,却突然想起来前段日子已经都被苏有容派搜走了,当下便冲到妆台前,打开个胭脂盒子,将里面的粉末抓挠了些,萧氏心下大骇却拉不住她,王瑶推开后窗便一跃而出,向着寒馥轩方向狂奔而去。

    寒馥轩内,如筝正带着丫鬟们给苏有容收拾明日公干要带的行礼,刚想出堂屋问问苏有容带不带大衣服,便听院子里一阵喧嚷,身旁雪缨欺身将她一护,如筝透过窗子便看到苏有容已经跃到了院子里,正和谁撕扯着,如筝定睛一看,却是苏有容拉着王瑶正往外走,王瑶嘴里还叫嚣着让自己还她的孩儿什么的,如筝心一沉,转身出了堂屋,还没开门便听院子里一声脆响,接着便是王瑶尖叫:“要护着她,那去死吧!”

    如筝心里一紧,虽然知道苏有容的身手,却也怕王瑶发狂伤了他,赶紧撩开帘子一看,却见王瑶身子瘫软地跪坐地上,苏有容神手捂着脖子,正满脸怒气地转过身来。

    如筝刚跨出堂屋一步,便被苏有容揽进了屋里:“别管她!这货疯了!”如筝见他指缝里似隐隐透出血色,吓得赶紧伸出手去,苏有容却只是摆摆手:“无妨,被她挠了一把,一会儿再说。”说着便进了书房,开了柜子不知拿了什么,再到院子里对着王瑶颈后一拍,又伸手她背心拍了几下,王瑶才抽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却是双脚颤抖,像是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苏有容看着她冷颜到:

    “告诉过,只是瘀滞不是有孕,是疯了还是傻了,若真的是滑胎,还能有力气跑这么远来跟撕扯?!那凌霜阁一直是娘亲管着,同筝儿有何相干?怜背井离乡不易,一直敬着不愿跟计较,如今出手伤还喊打喊杀的,就莫怪心狠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强压了压怒火:

    “钉后颈里的针,于身体无碍,只是封住了的武功,力气也使不出太多了,本来不想欺负,这是自找的,给回凌霜阁好好呆着,别让再看见到这院子来!”

    说着便对赶出来的雪缨夏鱼挥了挥手:“送她回凌霜阁,让阿笈姑姑好好看着,无事不许踏出凌霜阁半步!”

    雪缨夏鱼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儿,赶紧仔细应了将王瑶叉出去,王瑶却拼命将头扭转过来,冲着苏有容吼到:“苏有容,如此对心里便没有愧意么?们杀了的孩子,要们偿命,偿命……”

    如筝令关了大门,又赶紧上前解劝,让秋雁烧热水帮他洗了伤口,敷上伤药,看着那深深的一道血痕,便是一阵心疼:

    “她疯了么?对下这么狠的手!”

    苏有容叹了口气摇摇头:“幸亏院子里,不然她这样疯疯癫癫闯进来,定会吃亏的!”说着便皱起了眉头,如筝知道他是即将远行,放不下自己,当下便笑到:

    “也别担心了,该忙什么就忙去,自会上心的,且也封了她的武艺,这里也还有雪缨呢……再说,祖母也定然不会纵着她再胡来。”

    苏有容思忖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封她的武功也是权宜之计,这法子短期内是无妨,长了功效也会消减,不过好此去最多一个月便回来了,到时候就都好了。”

    如筝点了点头,知道他这句“都好”含着好几层的意思,展颜笑到:“是啊,赶紧去歇歇,去祖母和母亲那里报一句,免得咱们这儿沸反盈天的,惊了长辈们。”

    苏有容却是摆摆手:“与同去。”

    凌霜阁里,浑身麻软的王瑶被安置了床上,夏鱼传了苏有容的令,又冷着脸敲打了萧氏一番,便同雪缨离开了凌霜阁,萧氏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王瑶,心痛又无奈:“公主,您就别闹了,您斗不过侯爷和夫的,老奴的话您还不信么?三个月的胎,即便是滑落了,又怎会是一团血水?!西府老太君说的没错,您这的确是瘀滞啊!”

    王瑶猛回头看着萧氏,满是泪痕的脸上泛起一个诡异的冷笑:“嬷嬷,是谁教说这些话的?林如筝?还是西府那些老不死的?!她们害死了的孩儿,还妄图将蒙鼓里?真是好打算!既然这样,那便拼个鱼死网破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浸了鲜血的指甲,脸上浮起一个狰狞的笑,带着寒意的笑声慢慢变大,化作凄厉的狞笑,刺得萧氏一阵心寒:“公主,您用了‘那个’?!用夫身上了?!”

    王瑶转头看看她,脸上得意地笑着,眼里却止不住地涌出泪来:“倒是想要用那贱身上,只可惜他把她护的太紧……既如此,就让他替那贱去死吧!”她摇摇头,又勉力撑起身笑到:“不,不能死的这么痛快,若他伏脚下求饶,也不乎赏他解药的,哈哈哈……”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言语中的怨毒却是丝毫没有减少一分,听得萧氏毛骨悚然。

    这段烦的插曲并没有打乱苏有容的行程,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是细细叮嘱了如筝和院子里的,便带了行李和墨香书砚二出了侯府,与凌逸云和工部兵部的汇合后,一路出了南门,向着戍几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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