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救人要紧
宋青书被殷梨亭难得的厉声呵斥给弄得有些发懵，攥着瑶光的手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瑶光好笑地叹了口气,“虽然的确没有嫁的打算,不过,六师兄又为何这般激动啊。”
殷梨亭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他本就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稍微一想,大约也知道自己纯粹是一种不希望宠爱的妹妹嫁给别的微妙心情,但是被当事这般问了出来,他反而更不好意思说了。
——自己就要成亲,却不许妹妹嫁,哪里有这般道理,这种话要是说出去,定然被嘲笑吧。
宋青书小鬼大,因殷梨亭是长辈，他虽然有所猜测也不开口，扭头轻哼了一声。
瑶光也不为难自己这位师兄，笑道：“对这位‘纪师姐’很是好奇，过些时间，去峨嵋派拜访一次，看看未来六嫂到底是何等出色物，让六师兄如此魂牵梦萦。”
她不去追问殷梨亭那句话是为何，却拿纪晓芙来说事，虽是认真想要见见纪晓芙，多少也有些打趣自己师兄的意思。
果不其然，殷梨亭慌忙加快脚步，近乎落荒而逃。
瑶光和宋青书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三月之后，已到了暮春时节，瑶光果然向张三丰求得许可，去峨嵋派拜访一次，顺道带一些礼物过去，也全当是出去开阔视野、见见世面。
严格来说，这是瑶光第二次下山，纵然她平日如何早熟，作为师兄的宋远桥仍是不放心，着俞岱岩陪着瑶光一起。瑶光难以推辞，也就开开心心地和三师兄一起下山了。
二才出了湖北地界不久，瑶光眼尖地发现一处民居墙根下有白粉绘的峨嵋派“佛光小剑”的记号，看起来还颇新，她立刻拉住俞岱岩，两稍一合计，决定暂缓上峨嵋派拜访之事，先去看看这附近的峨嵋弟子为何求援。
“三师兄，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瑶光细想想总觉得奇怪，这可不是峨嵋地界，峨嵋派的为何会走到这边来。以峨嵋派如今的声名，寻常歹也不会与峨嵋派弟子为难，能被派下山的又必然学有所成，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才会匆匆地画下求援记号？
看那个佛光小剑的记号画得颇为潦草，像是时间紧迫只能匆匆写就……
俞岱岩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哪几位峨嵋派的师妹们追查恶，遇上了麻烦吧。”
以张三丰的辈分算来，实与峨嵋派祖师郭襄同辈，比现今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还高了两辈，张三丰的弟子算起来也要比灭绝师太高一辈，两派素日里往来，因张三丰厚道，不想出现那般为难情形，也就不让派中弟子这般叙辈分，武当和峨嵋两派弟子往往是看着年龄大小师兄师妹随口的叫，如今殷梨亭和纪晓芙有了婚约，情况却又不同了。武当七侠素来情同兄弟，自然也就顺着殷梨亭与峨嵋派二代弟子平辈论交，以俞岱岩的年纪辈分，如今峨嵋派二代弟子他唤“师妹”并不算是唐突。
瑶光也明白这个道理，因而未对俞岱岩的称谓纠结什么。
相比起有主动找上峨嵋派的麻烦，这种因峨嵋派弟子主动追查恶从而遇险来得更加可信一点。
瑶光点点头，回想着最近有什么出名的恶这附近出现过，左右推想一遍后，她对武当消息不甚灵通的状况不能不叹了口气。
不管再聪明的，若是信息不足，也很难做出完善的推断，眼下瑶光就遇上这种情况。
武当山上的情况瑶光自然都清楚，山下传回的消息，但凡宋远桥能知道的，瑶光也都知道，可她将这些消息一一滤过之后，无奈地发现实筛不出什么可疑物。
须知如今这般年代，消息本就传的不快，便是流窜江湖的大盗恶，往往也能轻易逍遥法外十数年，若是有心隐姓埋名躲藏，更是难找，除非有谁下了大工夫有心去搜集情报、追查下去，否则很多消息便只能真假参半，或是要不了多久就断了。
既然如此，也只好先顺着小剑指的方向追过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峨嵋派的再说了。
瑶光心念一转，忽起了一个疑惑，问道：“三师兄，各派的记号虽说只本派中流传，但们也知道峨嵋派的记号，旁说不定也知道们武当的表记，怎知这记号到底是峨嵋派弟子画下来的，还是哪方歹画了来设个圈套诱上钩？”
俞岱岩不禁一愣，本想伸手去揉小师妹的头发，却看到她头顶的上清莲花冠后改成了拍拍肩膀，笑道：“小师妹能想到这些，难能可贵。确实，江湖中不乏这般手段。等立身以正，不能因一点危险便置之不理，倘若此刻确是峨嵋派求援，迟疑片刻，可能便多些损失，倘若是何方歹，等当仁不让，正该将其彻底清扫。路上多留心，做好万全准备再动手便是。”
瑶光听俞岱岩说的妥帖，不由得暗笑自己竟不知何时有了一些自傲，她能想到的事情，行走江湖多年的俞岱岩又怎会想不到，这般念头一转，她暗暗告诫自己可不能再如此小觑天下英雄，遂抱起双臂，弯起嘴角笑道：“三师兄说的极是，稳妥起见，们也给大师兄传个信回去吧。”
武当因前几年的事情对“失去音信”十分意，这些年来无论谁下山，宋远桥都会格外叮嘱定要与派中保持联络，不可断了音信。
俞岱岩听瑶光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的事情，叹了口气，又轻轻瑶光肩上拍了一下。
“说的也是，小师妹心思细腻，过上几年，怕是就无需师兄多担心了。”
瑶光摇头笑道：“三师兄何出此言，要学的还多着呢。”
两说定了，便去找个店家借了纸笔。
俞岱岩伏案写信，瑶光随意地左右张望，不经意间看到店门旁边石阶上有一团模糊不清的白影，似是白粉笔画过的痕迹，她走过去看了会儿，不觉睁大了眼睛，这分明也是佛光小剑的标记！
只是记号看起来已经淡的很，似是经过了雨水冲刷，虽是画石阶侧壁，也化了开去，若不是刻意留心，只怕根本看不到这个记号了。
瑶光也没声张，只做散步的模样走回俞岱岩身边，等他托送了信，两出了门，她才轻轻拉扯俞岱岩衣袖，示意他看那个记号。
俞岱岩顺着瑶光指的方向看去，过了会儿，略有些惊讶地看向瑶光。
“小师妹……也发现了吧？”
瑶光点头，低声道：“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的手笔，落笔习惯不同，而且，指的方向也不一致。”
前面那柄小剑指向北方，这一柄剑却指向西南。
两个记号一新一旧，又是出自两手笔，并且指向不同，怎能不令意。
俞岱岩想了想，让瑶光等他一会儿，走到旁边找一位老丈问询几句，回来之后神色又凝重了一些。
“那位老丈说，半月之前的确看见过两位女侠走过，后来有一位镇里四处问有没有见到她师姊，找了几天没结果就匆匆离开了。雨是两天前下的。”
瑶光微微皱眉，“半月前？看来两位师姐这里住了也有四五日，后来不知怎的，两失散了，那位‘师妹’寻没有寻到先走了，‘失踪’的‘师姊’却晚了几天才离开，还墙根留了记号……时间有点久了。”
她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不是歹设计诱前去，而是峨嵋派的真的遇险，时间愈久自然愈危险。
而且从这般掳的手法看起来，那相当胆大，并且自傲，明明抓到了却没有先走，而是一直镇子里等到峨嵋派另一先离开了才慢悠悠地走。遇险的那位峨嵋派弟子能有机会留下记号，纵使那个歹过于自傲疏于防范，那位师姐或是师妹也是相当聪敏细心的了。若是遇险的是这般物，会令更有救援的心情。
殷梨亭与纪晓芙有婚约，武当与峨嵋便是姻亲，于情于理，瑶光都有救的理由，自是同样是救，费心力去救一个聪敏细致有才干的总比救一个无能蠢材来得愉快。
瑶光说的这些俞岱岩自然也能想打，甚至想到的更多，毕竟他江湖经验更加丰富，眼下已飞快地想着江湖中有哪些好色风|流的恶徒，再比对着这些最近的活动范围，一一想下来之后，他也是无奈地叹息。
俞岱岩叹道：“时间紧迫，救要紧，小师妹若是吃得消，们怕是要日夜兼程赶路了。”
瑶光先是点头，之后迟疑片刻，道：“三师兄，们分头行动吧。担心那位孤身离开的峨嵋派师姐，她这般一个四处寻找师妹，难保打草惊蛇，若是歹有心，或是本就成群结队，她孤身一十分危险，师兄去追上那位师姐再回头来，直接去追那位遇险的师姐，到时候们再会合。”
平心而论，这般安排本也是好的，如果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俞莲舟或者张松溪，俞岱岩稍加考虑便会点头了，但此刻这么说的却是他一直觉得要好好保护的小师妹，因而他不假思索地拒绝。
“小师妹一去追那歹岂不十分危险！若定要分开，也该是小师妹去西南！”
瑶光“唔”了一声，犹豫片刻，道：“救如救火，能快些追上那。”
这也就是直说自觉轻功比俞岱岩更好了。
歹掳了峨嵋派一往北而去，时间并不久，短途的追击，轻功若是高超，更胜骏马脚力。
俞岱岩一怔，随即反驳道：“正因能快些追上，小师妹才更加危险。”
俞岱岩心里，那名歹无疑武功高强又心思狡黠，兼且好色，他怎能放心小师妹一去追击这样的！
瑶光沉默片刻，笑道：“三师兄关心则乱，并没有三师兄以为的那么容易遇险。大师兄、四师兄常和说些江湖中的事情，医术毒术也略懂，至于剑术……”
瑶光取下武当山下买的那柄最平常不过的铁剑，右手按住剑柄，稍稍拔剑出鞘，大约只拔出寸余，一股精纯剑气和青白光芒一闪而逝，她立刻将剑还入鞘中，仰头看着俞岱岩露出“一切交给”的笑容。
俞岱岩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片刻之后方道：“……剑气……剑芒……”
剑术练到极致，能以剑气伤，昔日大理段氏无形剑气“六脉神剑”冠绝江湖，然而数十年后便成绝响，但凡剑客无不以练成剑气为傲，更莫说是剑芒——俞岱岩行走江湖多年，也仅恩师张三丰出手之时曾见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