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疑窦
第二十九章
疑窦
叶丹歌有些意外地愣了愣,睁大了的一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了叶孤城的模样——叶孤城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了一眼,叶丹歌的眼底却忽然泛上了几分笑意,难得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真要说起来,虽然连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可是无论是叶孤城也是叶丹歌,都不是喜欢和对方整日黏黏糊糊的性子,自花朝节那晚之后,两之间却是再也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了——叶丹歌微有些不太适应,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叶孤城身上的寒意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消退了,甚至似乎连神色间也带上了淡淡的暖意。叶丹歌似有所觉,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叶孤城的动作微微一顿,唇上稍稍退开了些许。叶丹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下一刻,叶孤城却是再一次压了上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一下子就顶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上一次……没有这样的——叶丹歌刷的一下红了脸,微有些无措地抓紧了他腰间的衣服,却并没有拒绝,试探性地学着他的样子去回应他。叶孤城的眼神一瞬间暗了下来,托叶丹歌脑后的手不由自主地又加重了些力道……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叶丹歌已经什么话都没有力气说了,整个都软叶孤城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叶孤城似乎是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伸手摸着她长长的双马尾,眼底微有笑意。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因为沉默而显得尴尬,反倒透出一种别样的温馨来。良久,却是叶孤城忽然先开了口:
“陆小凤整日麻烦缠身,只怕有了义子也无暇多顾。”
叶丹歌愣了愣,有些好笑地抬头:“所以呢?”
叶孤城低头,定定地盯着她,却是再无后话。
两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半天,叶丹歌终于是先认了输,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所以……去告诉墨墨,还是让白云城主来做这个义父,言传身教,也省得陆小凤整日没个正行、教坏孩子,如此可好?”
叶孤城肃着一张脸伸手——一下子就揉乱了叶丹歌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等到叶丹歌护着自己的脑袋带着几分恼怒睁大了眼睛去瞪他的时候,却见他的眼底竟似是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
夜已经很深了,叶丹歌打了个呵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很显然她已经困了,但她还是不愿去睡觉。
沉默着擦完了剑的叶孤城将剑放到手边,摸了摸她的头:“睡吧,他来了叫。”
叶丹歌神色迷蒙地眨了眨眼睛,正要点头,房间门口却恰是传来了“吱呀”的一声轻响,随即就是一阵并不陌生的脚步声——叶丹歌精神一振,眼底的困意一扫而空,回过头就去看向门口,就见陆小凤正拎着坛酒、苦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叶丹歌的视线一瞬间就有些不受控制地钉了陆小凤手里的酒坛上——叶孤城伸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待她回过头来看他时,立时就给了她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叶丹歌有些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却到底还是没有提出要一起喝酒——看陆小凤的样子,情形恐怕是不太妙,现毕竟不该是想着吃喝的时候。
其实下午的时候叶丹歌本是想和陆小凤一起出门的,只是陆小凤今日是代替这城中的地头蛇“蛇王”去赴一个约,去的多了反倒容易引起怀疑,便一个出了门,而他现这个模样看来是……
“蛇王死了。”这是陆小凤的第一句话。说完后还没等叶丹歌发文,紧接着就说了第二句:“今天差点也死了。”
叶丹歌一愣,略有些紧张地打量了陆小凤一番,直到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出什么事了?”
“蛇王收到的请柬是公孙大娘——也就是公孙兰给他的,约他今晚西园见面,替他去了,遇到了买糖炒栗子的熊姥姥,差点就吃了她的栗子——”陆小凤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是到现还有些后怕,“金九龄说这两年常有各种各样的路被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毒死。熊姥姥就是公孙大娘,也穿一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猜红鞋子一定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而且……蛇王屋里没有点灯,应该是掌灯前死的。”
“蛇王不是公孙兰杀的。”——出乎意料地,先开口的居然是叶孤城。
陆小凤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而后微微一顿,脸上难得地没有了笑意:“但是金九龄却好像已经认定是公孙大娘杀的了——他也已经肯定,绣花大盗就是公孙大娘。”
——如果公孙兰约了蛇王今晚见面,又怎么可能赴约前先去杀了他?这本来是显而易见的道理,金九龄破案无数,绝不可能会想不到的。
叶孤城微微颔首,陆小凤刚要继续往下说,沉默了许久的叶丹歌却是忽然抬了头:“说——公孙兰就是熊姥姥,毒死过许多?”
“每个月她都会出来卖有毒的糖炒栗子,”陆小凤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突然将话题扯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愣了愣后却还是点了头,“不管男女老幼,凡是吃了糖炒栗子的都只有死路一条——连今天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陆小凤说这,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逃过一劫后也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一抬眼却看见叶丹歌脸色微沉,是少见的凝重,甚至好像还带着——怒意?
“下午时说——公孙兰是唐时公孙大娘的后?”叶丹歌的声音素来软糯,这会儿却有些低缓,显出一种异样的凝重肃穆来。
陆小凤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丹歌放桌上和斜靠桌边的那一对轻重剑似乎是同时轻轻颤了颤,叶丹歌伸手两柄剑的剑身上各自轻轻拍了拍,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而后微微垂下了眼帘,没有再说话。
“实不想怀疑金九龄的,”陆小凤苦笑,长叹一声,抱着酒坛又灌了两口,“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叶孤城伸手摸了摸叶丹歌的头顶,冷冷道:“可他却比还要有钱。”
是啊,就算再有名、江湖地位再高,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捕快、领着朝廷的俸禄,哪里来这么多的钱?陆小凤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完了酒坛里的酒,然后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随意地道了个别,关上门出去了。
叶孤城将视线从门上收回,低头看了看坐自己身侧、垂着眼帘不知想些什么的叶丹歌,忽然站起身来,从下午王府下送来的果盘里拿了个梨,又拿了把小巧的水果刀,回到桌前坐下后就一言不发地低头削起梨来。
削水果这种事,平日里当然是用不着叶孤城亲自动手的——难得城主大第一次纡尊降贵,削起皮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水果刀拿手里就跟平日里拿剑似的自然,转眼就削完了一只梨,自始至终连皮都没有削断过。
叶孤城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伸手将梨递到了叶丹歌的面前。
叶丹歌一怔,立时就抬眼去看叶孤城——叶孤城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过自己手里的梨:“吃完了去睡吧。”
叶丹歌下意识地接过他手里的梨,看着它被削得光滑无比的果肉、又看了看桌上那一长段完全没有断裂的果皮,莫名地有些好笑,心头却满满的都是暖意,伸手把梨往叶孤城跟前递了递:
“也尝尝?”
叶孤城没有拒绝,微微低了头凑近她的手,刚想依言咬一口,叶丹歌却是忽然间就收了手——叶孤城咬了个空,神色微沉,淡淡地看向叶丹歌。
“不是故意的!”叶丹歌笑,满脸的诚恳,“只是突然想起来——梨是不能分着吃的。”
梨分着吃,分梨,就是——分离。
叶孤城的神色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叶丹歌把梨再次往他手里一塞,自己也站起身来去拿了个梨,回到桌前开始削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多少存了些较劲的心思,叶丹歌拿着一样没有断裂的果皮放到先前叶孤城的那一堆旁边仔仔细细地比了比,而后很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伸手将梨递给叶孤城:
“也给削一个,看起来好像很甜很好吃的样子!”
叶孤城的眼底满满带起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把手里的梨和叶丹歌做了个交换,看着叶丹歌捧着梨低头、吃得像是只小动物一样,低头也咬了一口手里的梨——确实很甜。
“丹歌。”叶孤城吃了两口,忽然喊她。
叶丹歌抬头。
“先破绣花大盗,”叶孤城看她,“一切结束后,再处理公孙兰。”
叶丹歌愣了愣,随即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叶孤城,果然是懂她,知道她想什么、介意什么的。
“叶孤城,知道的吧,”叶丹歌咬了口梨,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其实也有事情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