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独家
第三十四回
徒淼泽来扬州自然不是游山玩水的，林府休息了一晚,便派身边的出门去了,同时还叫仔细调查了一番贾敏的一举一动。得到的结果却是来到扬州之后,贾敏确实跟贾家的关系远了,如今只维持着表面的往来,并没有过多的偏向荣国府。徒淼泽抿了口六安茶,心中有另一番打算。
去年南巡时林如海晋上来的那把火枪着实精致,叫兵部诸研究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比朝堂如今拥有的任何一把火统威力都要强大,而且性能更好。将那把火枪研究个透之后,徒淼泽就决定先扬州试点秘密建立火统营。只是火统营的建立少不得银钱资助,扬州素来是盐商聚居的地方,他又纳了成家的女儿,回去随便寻个由头给她升个位分,还怕那些盐商不出钱么？
“甲一，等甲二甲三回来之后，朕便带着他们回京。留扬州，一则帮忙筹建火统营，二来帮监视扬州城内的事务。听说老二老九都派了门南下经商，给朕仔细看着，朕会派甲部的过来协助。”徒淼泽摩挲着大拇指上的五爪龙白玉扳指，“还有，扬州上下官员也给朕仔细看着，朕决不允许出现跟老二老九狼狈为奸的臣子。”
“是。”一直将身影隐没阴暗处的甲一低声应道。
徒淼泽看着窗外的阳光，眯着眼微微一笑。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豢养了不少死士，如今归为甲部、乙部跟丙部。甲部主监察，乙部主情报，丙部主暗杀，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父皇愿意退位给他的原因之一。他是答应了父皇不会出手对付老二跟老九，但要是他们有一丁点忤逆之意，就别怪他不顾手足之情了。
“主子，宅子跟土地已经置办好，都城郊。”甲二甲三闪身进入屋内，将手中的屋契递给徒淼泽。
徒淼泽扫视了一眼，拿出一封信交予甲二，道：“连同地契一起交给杨家璘。”又吩咐道，“甲三，下午带着朕的密旨去成家。”
“是。”
贾敏发现宜兰园的客走掉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这位客她未曾见过，只听说伺候的小厮说是个极富有的男子，身边有几个武功高强的长随，扬州城中逛了一圈买了两座宅子便离开了。贾敏也没放心上，直到她见到谨枢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上好的羊脂玉，阳光下隐隐可见龙纹的花样。
贾敏心中一惊，叫来林谨枢细细问话。林谨枢跟徒淼泽交谈得不多，只道：“这枚玉佩是苗先生给的，说因为儿子读书好。”
“那位苗先生姓苗名什么？”贾敏问道。
“儿子也不大记得了，好像叫苗泽还是苗策的。”林谨枢歪着脑袋道，“娘亲，那位苗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大约是认错了。”贾敏心中的震惊不比之前少，“去读书吧，明儿就要去书院了，仔细师傅问功课。”
“那儿子告退了。”林谨枢跳下榻来拱手向贾敏行了一礼，才漫步走了出去。
皇帝的名讳虽然不能宣之于口，但贾敏还是知道的。那位苗先生只怕不是寻常，而是当今圣上了。怪不得自己丈夫没有通知自己归期，原来是身边跟着这样一位贵客，也不知皇帝这回秘密来扬州所为何事？贾敏绞着帕子，她自是不相信皇帝来是简单地置办家宅，联想到上一辈子林如海几次遭险，及后遭下了慢性毒药以致病故，她就觉得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碰冷水，浑身发冷。
“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可是身子不适？”林如海进来的时候就见贾敏额角冒出了汗水，大冬天的身子微微发抖，便连忙拥着她，左手探上她的额头，“翠柳，去宣大夫来！”
“别，没事。”贾敏回过神来握住林如海干燥温热的手，笑着阻止了翠柳跑出去的动作，只叫她们都退出去，才低声道，“们夫妻一场，坦白告诉，宜兰园那位客可是……？”她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天。
林如海拥住她的右臂微微一用力，沉默了半晌才道：“是。”
“那……”
“别担心，只是为了一些盐商的事过来而已。”林如海轻声安抚道，“此事事关朝廷机密，不能告诉。”
“只是担心。”贾敏窝他怀里道，“扬州城内不如从之前安稳了。”贾敏记得前世这时候，忠顺亲王跟顺义亲王的势力开始向南扩张，扬州就是他们争斗得最厉害的地方之一。
“懂的担忧，那位给留了几位暗行使，不必担心。”林如海道。不止他身边有，杨家璘、陈暮然等身边都有，一来是为了保守火统营的秘密，二来也是为了监视百官，“那几位大武功高强，如今出入都有他们跟着。”
“真的？”这可是前世没有的，贾敏牢牢抓住林如海的臂膀，“没有骗？”
“自不会骗，宜兰园的厢房就让那几位大住着吧，只说是请来的护院长随就是了。”林如海安抚地顺着贾敏的背，“朝堂的事情复杂，不想担忧所以才没告诉，抱歉。”
“无碍，只要平安就好。”贾敏把头靠林如海的肩膀，“只要咱们一家齐全就好。”
担惊受怕了几天之后，贾敏找了个机会见了那几个暗行使一面，只见他们都神情严肃，沉默寡言，但每每林如海出门都会跟随，将林如海不着痕迹地围自己的保护圈中，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明面上是林如海带回来的护院长随，但贾敏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叫来陈姑姑细细吩咐。
“宜兰园那几位是老爷花了重金请回来的，听说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贾敏为他们的存跟林如海商议了一番，最终编出这样一个由来，“叫针线上的为他们赶制出新的衣裳来，布料要用好一等的，一年四季，每季先做上六套吧。”
“是。”陈姑姑道，“只是奴婢不知道几位护院大哥的尺寸，少不得要让小厮去量身的。”
“等晚上老爷回来跟他说一声吧。”贾敏打发了陈姑姑出去，“林嬷嬷，告诉账房上的，那几位护院每月的月钱定三十两。”
“老奴知道了。”林嬷嬷道，“夫这几日忙着为府上的添置冬衣跟置办年礼，看着有些累着了，可要老奴去传大夫进府给夫把把脉。”
“不过是有些费神而已，没事的。”贾敏笑道，“咱们铺子的分红给杨夫送去了吗？”
“林观已经送去杨府了。”林嬷嬷道，“今儿庄子送来了账本，夫可要看看？”
“呈上来吧。”贾敏抿了一口热茶，翻了几页账本，“入秋之后这天儿就没下过几场雨，地里这三个月的收成似乎少了，叫庄子上的管事减轻两分佃租吧，也好叫那些农民能过个好年。”
“夫心善，老奴会叫去传话的了。”林嬷嬷笑着说，“算算时间姐儿应该睡醒了，夫可要叫王嬷嬷抱来？”
贾敏还没说话，就见一个小出现门前，后边的王嬷嬷张着手护住，生怕她跌跤。
“娘亲。”林黛玉含着手指头娇憨地喊了一声，“抱抱。”
“姐儿一睡醒就要找夫了，奴婢就是想抱着过来她都不愿意。”王嬷嬷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奴婢也老了，姐儿跑得快，奴婢差点追不上她。”
“呀，跑这么快，跌跤了可怎么好？”贾敏笑着点了点黛玉的鼻尖，道：“今天厨房做了玉米羹，嬷嬷叫呈上来吧。”
黛玉倒是听不懂贾敏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叫贾敏抱着，低头拨弄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银镯子上的铃铛，闻到玉米羹的香气时才抬头，鼻子微微皱了皱，转过头来看着贾敏：“吃。”
贾敏拿过瓷碗，小勺子一圈一圈地搅着，勺起一勺金黄色的羹汤，吹凉了以后才喂到黛玉嘴边，见她吃得香甜，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夫，林欢回来了，说给您带来了贾家大太太的信儿。”翠桃脆生生地回禀道。
贾敏低着头继续给黛玉喂食，嘴里只道：“把信拿过来吧。”
喂完了玉米羹，贾敏才叫黛玉榻上玩儿，自己打开信扫了几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徐氏的来信有二个点，一则是宫里的成选侍因着有孕，如今已经越过正七品常晋为成才。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二哥贾政的一个姨娘又怀孕了，那姨娘便是赵安儿，如今已经怀胎四个月余。贾敏算上了林欢回程时间，估摸着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五个多月了。
一想到王氏有可能气急败坏的模样，贾敏心里的幸灾乐祸就止不住。
“嬷嬷，去将送往贾府的礼单跟库房的账本拿出来，要添一些东西。”贾敏将信件收好，笑着对林嬷嬷道，“大嫂嫂说二哥身边的姨娘有孕了，这也是喜事，该送些东西祝贺一下才是。”最好把王氏气得直跳脚，那就更叫她高兴了。
“是。”林嬷嬷素来知道贾敏跟贾府二太太不对付，所以也笑着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