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独家
第四十八回荣国府初见湘云
“咱们回京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不得空的，枢哥儿的婚事可有留意着,”新官上任,林如海这两个月也是忙着跟上峰下属打好关系,今晚得了空才跟贾敏说道。
“一直打听着,只是京中适龄的女孩子不少,性子都得好生问清楚才对。”贾敏让给林如海送来了炖汤,“就是想着,枢哥儿如今尚无功名身,便是咱们去提亲家女方家里也是不放心的。倒不如等枢哥儿参加了这一届的秋闱再说,到底也是经历过科举的,家也放心。”
“也是,左右枢哥儿的年纪还不算大,咱们仔细相看着就是了。”林如海道,“倒是听说玉儿跟进宫得了太后的青睐？”
“是啊，到底是太后疼，见到了玉儿就跟见到了自己孙女似的。”贾敏笑道，“只是咱们家是许久没有接触到京中的消息了，前几日玉儿进宫之后回来跟说，只道太后身边总有几个小姑娘伺候着，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关窍？”
“那几个女孩子是京中黎家、汪家还有吴家的女孩子，这三家素来是京中世家，黎家因出了个皇后所以格外谨小慎微；汪家是太后娘家，只是朝中已经没有重臣了；吴家，朝中有位丞相，宫里有个贵妃，眼看着气焰最盛。宫里除了大皇子成了婚分府出宫以外，二皇子三皇子也是有九岁了，说太后召见那几位姑娘，有何用意呢？”林如海看了贾敏一眼，笑道。
“原是这样。”贾敏知道皇家男子成婚早，如今相看起未来的皇子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按玉儿回来的说法，只怕汪家那个女孩子是要被否定掉了，便是太后娘家的女孩子也不能如此娇纵。
及后这大半个月里，林黛玉也是有幸再进宫两三回，只见太后身边的女孩子已经是换了一批。汪温俨然没了踪影，取代她位置的是工部侍郎庄文生之女庄婉柔。庄婉柔是如其名，说话行事都是温和娴雅，一举就得了太后的喜欢。
只是不知为何，林黛玉却是对她半点也喜欢不起来，只觉得她虽然行事进退有度，只是到底不像是个只有八岁的姑娘。
也不知道贾母从哪儿听来的什么话，知道了黛玉宫中见到贾元春的事情，又听说太后这段日子多传召了她两回，便又下了帖子请贾敏跟林黛玉过府去，只说要把史湘云这个林黛玉尚未见过的妹妹介绍给她。
“早就听爱哥哥说了，扬州回来了一位天仙般的姐姐，这回终于能见着了！”
未见其先闻其声，林黛玉刚扶着贾敏走进屋里，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声音不算吵杂，只是这话里的“爱哥哥”说得像是漏风了一般，林黛玉定睛看过去，原是一个穿着大红如意纹妆花褙子跟桃红色百褶裙的女孩贾母身边说闹着，她的腰间还挂着一枚小巧的金麒麟。
“林妹妹来了！”贾宝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林黛玉的身影。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作了个大揖，竟要去拉着林黛玉的手，“妹妹快坐，咱们就等着妹妹来了。”
贾敏倒是不留痕迹地拉开林黛玉，走到贾母跟前问候了一声，才坐下来道：“母亲这儿可真热闹。迎春裁了？”
“有劳姑妈挂心，都好了。”贾迎春笑着回了一句，“迎春还要多谢林表妹给送来的茶叶，吃着顺口清香，果然是上好的东西。不知送去给妹妹的茶叶妹妹吃得可还习惯？”
“都好，配着晨起收集的露珠煮茶，格外有一番滋味。”林黛玉笑道。
“两位姐姐只顾着自己说话，都要把老祖宗冷落这儿了。”史湘云见贾迎春还有林黛玉说得投入，便出声打断道，“咱们都是老祖宗请来的，自然得先给老祖宗请安才是。林姐姐说对吧？”
林黛玉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微笑着道：“方才随着娘亲进来的时候已经给外祖母行过礼了，原来史妹妹没瞧见。也罢，外祖母是长辈，再行一次礼也无妨。”说罢就要站起来。
贾母却是道：“快坐下。看着们小姐妹几个说说笑笑的心里就高兴，礼节这些看到了就行了。云儿，不是说要给林表姐道谢，谢谢她给送的那套头面么？怎的现见了了话倒是不会说了。”
“老祖宗最爱取笑了。”史湘云睨了林黛玉一眼，只好道，“那套头面二姐姐给了，都是喜欢的花样，多谢林姐姐了。只是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做的一个百蝶穿花锦缎荷包，送给姐姐吧，也当是的回礼了。”
“多谢妹妹了。”林黛玉接过来，荷包的绣工精致，便赞叹了一声，“做得真好看。”只是听着史湘云叫着“二姐姐”，跟之前叫的“爱哥哥”却是同字不同叫法，心里也知道史湘云跟贾宝玉大约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才会这样亲密。
贾敏看了一眼，荷包针脚密实，花样虽然平常却十分栩栩如生，心里也是赞许一声，只是脸上到底没说些什么。
贾母给贾迎春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几个女孩子到后头去，自己则留着贾敏说话：“都帮打听好了。姑爷如今是从一品官，枢哥儿的婚事只能往正一品或者从一品官员的府邸里挑选，合适的女孩子到底没有几个。倒是金陵甄家有个适龄的女孩子，是甄应嘉甄大嫡亲的女儿，看着如何？”
甄家的女儿哪能娶？贾敏捧着茶盅抿了一口，道：“倒不是拒绝母亲的好意，只是这甄家的姑娘是不认识的，便是派亲近的去打听也是不放心。就想着咱们京里的姑娘到底近一些，也好打听打听家的家教才是。其实跟老爷商议过了，姑娘家的出身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性子要好。”
“甄大是皇上信任的大臣，他家的家教自然是好的，敏姑奶奶担心什么呢？”王氏笑着觑了贾敏一眼，“老太太为枢哥儿挑的家自然是好的。”
贾敏连半个眼色都不曾施舍，只道：“左右还是要等枢哥儿参加了这届科举再说，不急。”
“倒也是。”贾母点了点头，“听说前段日子跟玉儿进宫的时候见到元春了？”
贾敏脸上纹丝不变，只道：“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罢了，倒说不上什么话来，只是瞧着稳重了不少。皇后素来会j□j，元春能皇后身边伺候学习也是她的福气。听说元春如今是皇后身边第一得意，将来只怕也是有后福的。”
徐氏低头笑了笑。不过是伺候的女官，再怎么有福气也是个奴才罢了。她抬眸，跟贾敏交换了了然的眼神，便道：“能皇后身边服侍自然是元春的福气了。”看着王氏沾沾自喜的模样，徐氏差点是没忍住笑场了。
贾母等前头说话，贾迎春便带着林黛玉、贾探春、史湘云还有贾宝玉到后头聊天去了。贾惜春年纪小，外头又热，这回也没抱出来。贾宝玉见到几个姐妹一块也是乐得凑过去，丝毫没有留意到林黛玉对他的不满。
“爱哥哥之前说了要给制作胭脂的，怎么今日林姐姐来了就把给忘了。”史湘云见素来跟自己玩得开的贾宝玉都不甚理会自己的样子，便娇憨地道，“爱哥哥就念叨着林姐姐吧，把们这几个姐妹都忘了。”
林黛玉看了史湘云一眼，笑道：“史妹妹倒是说笑了，二表哥最喜欢跟玩了。跟二表姐还有三表妹要说煮茶的事情呢，不如们且去玩吧。”也省得话里话外说她碍着们，便是她自己听了也觉得酸。后半句林黛玉自然没说出来，只转回来跟贾迎春说着煮茶的乐事。
贾迎春善棋，平日里也喜欢煮茶打棋谱的生活，自然跟林黛玉有说不完的话题。贾探春偶尔也能j□j话来，三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倒真是把贾宝玉晾一边。
史湘云嘟着嘴哼了一声，便拉着贾宝玉到一边去，道：“爱哥哥，别老盯着林姐姐好不好？还说接了过府就陪着玩儿，原来林姐姐来了倒是什么都忘记了。亏得日日家中想着念着，原来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的。”说着就要掉了几滴泪珠子来。
贾宝玉最是看不得姐妹哭了，连忙抽出帕子替她擦去泪水，嘴里直道：“好妹妹，是错了，给道歉！”说罢就要起身作揖。
史湘云哪里舍得，连忙拉着他坐下，挨着他身边道：“爱哥哥真是的，显得多小气！说好的今日要给制桃花胭脂的，不如爱哥哥让袭姐姐取来东西，跟一块儿研制多好呀。到时候再做几盒给二姐姐、林姐姐还有三姐姐，到时候咱们姐妹几个都能用上。”
那边的阵仗这样大，林黛玉可是清清楚楚地都听耳朵里了。女儿家喜欢专研脂粉也就罢了，偏生这二表哥一个男孩，不爱读书反倒喜欢姐妹群中嬉戏，还要亲手调脂弄粉的，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像话了。只是看着二表姐还有三表妹的样子，似乎是早就习惯了……
“林表姐想的什么呢？”贾探春见林黛玉忽然间出了神，便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头，“昨儿去二太太那儿的时候听二太太说，林表姐之前进宫去了，不如跟们说说宫里的事儿吧。听说宫里富丽堂画的，可是真的？林表姐可有见到大姐姐？”
“皇宫规矩多，而且进宫也只是去太后那儿，倒没有什么机会参观。”林黛玉抿了一口茶，似乎觉察到贾迎春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担忧，像是怕她祸从口出的样子，便对着贾迎春笑了笑算是安抚，“倒是奉太后旨意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见过一次。只是进宫以后最要紧的就是谨慎二字，倒没有跟大姐姐说上话来。”
“原是这样。”贾探春也是见了贾迎春不同意的脸色，便收住了话题。
林黛玉倒是记得贾敏的话，把方才贾探春的话记心上，回去再跟自己娘亲好生琢磨琢磨。她可是记得的，三表妹原是姨娘所出，后来才被外祖母养身边的，怎的如今倒是去了二舅母那儿侍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