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独家
第四十九回提前进京薛家至
刚上了回府的马车，林黛玉便将方才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贾敏眨了眨眼睛,摸着林黛玉头上的珠花,笑着道,“二舅母是三表妹的嫡母,去嫡母跟前侍奉是为子女该做的事情。倒是,这段时间经常出门的,功课上都要耽搁下来了。左右这段时间宫中忙着适龄女官跟宫女放出宫的事情,太后大概也不会经常传召了,这段日子便留家中好生读书练字吧。”
“女儿知道了。”关师傅也说了她的功课拖延了不少,连带着针黹女红也推迟了学习,如今想来着实不应该,“左右如今天也热起来了,也是不爱大热天就出门的,留府中陪着娘亲也好。”
“跟娘亲说一下，今儿见了史家的妹妹，感觉怎么样了？”贾敏见林黛玉附议出了贾府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道，“她比小，可是言语上说了什么不爱听的？”
“娘亲教的，凡是都不能摆脸上，叫看了觉得小家子气。那位史妹妹跟二表哥大约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所以见到二表哥过来跟多说几句话便恼了。不过她是妹妹，让着她就是了。后来他们一旁制作胭脂，跟二表姐说着打棋谱还有煮茶赏花的事儿，倒也没有什么交流。”林黛玉拨弄着手腕上鎏金水波纹的镯子，“虽说见面三分情，但家不喜欢，又何必巴巴跟她说话呢？”
“自己拿定主意就好。”贾敏笑道，“今儿做得很好，宫里的事情是不能随意跟别谈起，更不能随便议论，万事小心谨慎为妙。便是外祖家的也不能随意说出来，毕竟这也是关乎皇家的事情，们到底不能多嘴。”
“女儿知道的。”林黛玉美目一转，“京中倒没有咱们吃惯的河鲜，倒是馋了厨娘那一手爆炒河鲜了。最近天又是越来越热的，不如回家后叫厨房的准备凉瓜鸡蛋、鸡汤氽海蚌跟清汤龙须菜，再备个冰糖百合马蹄羹，这样清清爽爽多开胃。”
“都听的，这些自己吩咐下去做就是了。”
另一边厢，贾母贾敏离开后便叫徐氏回去准备贾琏大婚的事，自己则留下王氏。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参茶，道：“先前跟说的叫两个玉儿联婚的事觉得如何？看着玉儿家教极好，又是从一品大官的女儿，配上咱们宝玉是最好不过了。”
王氏绞着帕子，又想着自己丈夫竟是答允老太太叫老太太过问宝玉的婚事，那个林黛玉看着就不是个身子健康的，身子纤弱得跟贾敏没什么区别，她怎么能叫自己儿子娶上这么一个女孩子！王氏扯了扯嘴角，道：“宝玉还小，何必这么早议亲呢？当年珠儿不也是十五岁的时候再商议的婚事吗？”
“知道些什么！”贾母横了她一眼，“林家是咱们家姻亲，如今早日定下来，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当初珠儿是怎么没了的自己知道，宝玉那孩子身子娇贵，舍不得叫他这样辛苦读书考取功名，有了从一品大官的岳父提携，将来也好叫他富贵不断。”
王氏到底不肯说话，支支吾吾地道了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打算”，也不顾贾母阴沉的脸色，找了借口回了自己院子。一回去便是将桌上的茶盅狠狠地摔地上，对着周瑞家的道：“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今天非要开口同意娶了林家那个丫头为妻。”
“二太太不要生气，老太太不过这么一说而已。”周瑞家的看得清楚，家敏姑奶奶是压根就没有要把女儿嫁入贾家的意思，“觉得此事也是老太太一头热而已。咱们宝哥儿这样优秀，京中又多的是高门大户，何愁找不到家世更好的？今儿金陵送来了一封信，据说是薛家太太送的，二太太可要看看？”
王氏“嗯”了一声，取来信看了几行，忽而灵机一动，修书一封便叫送去了金陵。
薛迅病逝后，薛家八房就家主之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薛王氏身为内宅妇也是力不从心，只得分了家业叫各房掌管。她儿子薛蟠又是个胡闹的，这回金陵闹出了命，好那个审案的官员是自己姐姐夫家的族，求了姐姐帮助才免了自己儿子的死罪。薛王氏是担心自己儿子再犯错了，又想着长兄如今京为官，将来也好叫他教养自己儿子，便答允了姐姐的要求举家上京。
“听说薛家进京了？”贾敏往发髻上别了一支镶蓝宝石花钿簪，问道。
“是的，听说轰轰烈烈地好不热闹，已经住进了荣国府的梨香院了。”翠柳回道，“只可惜王大升了九省统制奉了皇命查边，倒没有见到那进京的盛况。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了，只说薛家此番进京是因为薛家前家主之子薛蟠金陵惹了命案，原是为了躲避才上京的。”
“蠢货，天子脚下法规甚严，他们还敢这样明晃晃地进京，难不成都是把京里的御史当成石头了吗？”贾敏冷笑道，“真真愚蠢。”
“可不是吗？便是他们家求了别帮助脱了死罪，原也是被判处流放的，且不知给了多少银两才叫给他脱身出来。那个金陵的官员夫也曾听说过，便是从前有举荐给老爷做姑娘师傅的贾雨村，如今想来倒是万幸，没叫这阴狠小进府。”翠柳不屑道。
“他是如何官复起家的？”贾敏倒没想到没了自己夫君帮助，这贾雨村倒还是命不该绝。
“听说他没扬州找到落脚的地儿，便去了金陵。机缘巧合之下入了甄府做了甄家姑娘的教习师傅，后来才得了甄大的举荐，留金陵当官儿了。”
“原是这样。”贾敏对着镜子扑了扑脂粉，“那就由他们去吧，跟咱们家没多大关系。”
此时慧云撩开珠帘走了进来，奉了一张帖子来。
贾敏打开一看，原是薛家送来的邀请函，只说进京至今才安顿下来，想请林家夫还有哥儿姐儿聚一聚。贾敏看着上头的字倒是娟秀清雅，想来也知道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宝钗的字迹吧。只是算算日子，薛家两个孩子只怕尚孝期，这守孝的时候还是少些应酬的好，便道：“那日约了九门提督的黎夫出去，派告诉薛太太，只说没空就是了。枢儿得念书，玉儿也得跟着师傅学习，只怕不能赴约了。”
“是。”
贾敏从前只以为薛王氏会两个孩子守孝完之后才上京，却不想薛蟠这个呆霸王守孝期间还不安生，这回又是硬生生把罪状往上位者手上送了。她起身敛了敛衣裙，道：“厨房里做了玫瑰莲蓉糕，等一下给玉儿还有关师傅送去。”
“是。”
薛王氏得了林府的回禀，也只好按下了请贾敏过来的心思，毕竟到底是家约了九门提督夫先的，她也不好勉强；而且这回她也是请了王家还有史家的过来略略坐坐，告知他们自己到了京城的消息，也不好为贾敏一改期，只能作罢。
“妈妈怎么叹气了？”薛宝钗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跟月蓝藻纹绣裙走了进来，头上只是几支玉兰花头的银簪，素净端庄，“听说方才林夫派来回话了，可是林夫不来？”
“快坐下，别站着了。”薛王氏搂着薛宝钗笑道，“原是没打听清楚，林夫那日约了旁的官家夫，只怕是不能赴约了。原想着林大如今官从一品，与之交好定能叫哥哥京中多一分脉，到底没能成事。”
“这回不来还有下回，妈妈不必觉得可惜。”薛宝钗笑道，“咱们铺子上不是有新花样的宫花么？取来给林夫还有林家那位妹妹送去就是了。”
“也好，只是贾府里的姑娘们也是得送的。咱们住进贾府就不比从前金陵自，万事小心谨慎打好关系总不会错的。”薛王氏看着女儿头上素净的银簪，“等再过两年再大些，便找京城最好的银楼叫他们给打造首饰。”
“妆匣里有的是首饰，妈妈何必浪费银钱。”薛宝钗道，“说来林家的妹妹是未见过，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样，也不知挑什么样的宫花送予她才好？还有府里的几位妹妹，都是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怕还是得打听清楚才是。”
“也别费神，这事儿来办就是了。”薛王氏道，“跟哥哥这段时间便多多留梨香院中，到底还是孝期，应酬之事咱们也不能大办，更不能安排酒席，免得叫家觉得咱们没规矩。”
“女儿知道的。”薛宝钗想到了素来疼爱自己的爹爹也是微微红了眼眶，“只是哥哥身边那个婢女看着实是……”薛蟠的事薛宝钗不能插手，只能委婉地跟自己的母亲说一声。
“冤孽！”薛王氏恨恨地叫了一声，“等哥哥回来，便叫他把那个婢女先送到这儿来！他就是不想着自己，也得想着老爷。老爷才走了一年，难不成他就不想为自己爹爹守孝吗？！”说罢也是到了伤心处，薛王氏搂住薛宝钗哭了起来。
薛宝钗念及病故的爹爹，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