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手
含光现大概已经熟悉桂思阳的做派了，也没打算和他争辩。只道,“还是来付钱吧,上回请帮忙,还没谢呢。”
桂思阳笑道,“请看电影,请吃饭好了。这样也算是还过情了。”
这孩子多会顺杆儿往上爬啊……含光有点无语,看了下时间,道,“得回去吃晚饭的,不然请吃零食吧。电视上看到,们看电影时候都喜欢吃点爆米花。”
桂思阳看了她一眼,没有吭气,过了一会才问道,“慈幼局长大是什么感觉？”
含光也知道自己的生活桂树同学眼里估计是非常凄惨落魄的，哪怕她自己一般同龄里算是薄有身家，也不能阻挡他们对自己施放怜悯：两边过的日子的确也是太不一样了。就说一点吧，桂树每年评出的奖学金那都是一千元起的，还只算是意思意思，钱少意义重。桂思阳等根本都不会把一千元这样的小钱看眼里的，怎么会能理解慈幼局这样连看电影都难得的生活环境？
但她又觉得挺好，真的，确实挺好。慈幼局不管怎么说，总是孤儿很好的出路了，总比为求一口饭吃，卖身进富贵家做侍女的好。
“挺自由的。”她很认真地回答桂思阳，“吃得饱穿得暖，也能上学……没想得那么可怜啦。”
桂思阳笑了，“又没把想得很可怜。”
两电梯里出来，一路走向买票柜台，桂思阳一边走一边说，“有时候是有点羡慕。”
含光诧异道，“羡慕什么？”
“虽然没什么钱，但生活也相对简单啊。”桂思阳耸了耸肩，“的日子是认识的里最简单、最自的一个。”
“和很熟吗？”含光反问道，“又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有眼睛会观察啊。”桂思阳买了两张电影票，“还有半小时开场……请吃冰淇淋吧。”
说了要含光请客，他也真老实不客气，含光白了他一眼道，“没钱，吃冰棍吧。”
“没钱说请吃饭？”桂思阳的丹凤眼就眯起来了。
“请吃肉夹馍那也是吃饭啊。”含光嘀咕了一下，拿出钱包来翻了翻，见大概还够请桂思阳吃顿冰淇淋的，便说，“走吧，去吃冰淇淋，吃完了下个月喝西北风。”
“们下个月就发零用钱了，何至于喝西北风？”桂思阳不为所动。含光笑道，“对们慈幼局的生活够了解的啊，这几年新发的零用钱都知道。”
其实说起来她也不是很缺钱就是了，除了零用钱以外，杨老师平时都经常会给她买这买那的，还有现已经回了北京的李年，临走的时候也是给含光手里塞了五百，任含光怎么说都不要。若非杨老师阻止，她都要直接给含光买手机了。就是现也经常给含光打电话的，两个虽然分隔两地，却还是亲热得很。
更牛的是秦教授，老家也不知怎么歪了歪嘴皮子，反正等含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是西安府某个慈善基金的受益了，每学期都有两百元的助学金可以拿。由于吃住不花钱，作为孩子本的零花钱，一学期两百元对一般家庭来说都是够用的。只是今日出门她没打算花钱，就只随便带了点零碎而已。“这就是们生活不简单的地方了啊。”桂思阳叹了口气，“慈幼局的事，不当回事都会有来和说的。”
都已经让桂思阳帮着出面散布谣言了，再假装和李局管的家事毫无关系未免矫情，没问刘德瑜，是因为这多少有点背后探隐私的意思，含光对桂思阳抬了抬眉毛，“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局管那么大一个了，就只顾着和个孩子置气吗？”
桂思阳大一样地长出一口气，耸肩道，“这也不能全怪她……反正，是腻味得快不行了。等着瞧吧，等考上大学以后，就远远地再也不回来，就北京安家落户。”
说着又露出痞笑，举拳轻击了一下含光的肩膀，“到时候就免不得要靠照应了！”
有秦教授，含光北京也不能说是毫无根基——她现反倒是释然了，要说桂思阳对她一无所求，就是看重她的能力才这么帮她，含光未免会有点弄虚作假货不对板的心虚感，若是他要想给未来铺铺路，攀一下秦教授这条线的话，她反而是安心得多了。
“等能考去北京再说吧。”含光也没装傻，拿了冰淇淋，继续和桂思阳聊着，她多少有些好奇地问，“说们家的日子过得复杂，看刘德瑜家不就挺简单的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老三，挺受宠的，难道这样的家很难得啊？”
“哪家不都有哪家的问题吗。”桂思阳道，“瑜瑜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心思也挺沉，不然，她干嘛想考去北京啊？”
阳阳、瑜瑜……含光有点肉麻，不禁吐槽道，“这都十三岁了啊，放古代可以成亲了的，还这么叫会不会有点太稚气了？”
“噢噢，倒是叫习惯了。”桂思阳摸了摸后脑勺，也傻笑了几声。“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小时候，一般的小朋友也不爱和玩，就瑜瑜还搭理几分。”
他也没细说，吃了一口冰淇淋，遂扬起一抹坏笑，调戏含光道，“介意这个，是吃醋了吗？”
……够直接的啊？这孩子，以后再长大一点，花丛里一定是无往而不利。
含光瞅了桂思阳一眼，却是无动于衷地道，“谢谢啊，聊天而已，别想歪了。都说了多少次了，现阶段最要紧是学习。”
桂思阳哼了一声，悻悻然道，“也别想太多了，就是肯，还不肯呢。也是要考国子监的，考不上可没会帮运作。”
“不对啊。”也不能怪含光对上层社会很好奇，她毕竟是上层社会出身。“就们家的身份，还不能为运作一个国子监大学的出身？”
桂思阳面上闪过一丝狼狈，他沉吟了一下，倒是说了实话。
“虽然是婚生子，但没进宗谱。桂家的资源没法用……就是姓桂都是爹费了很大劲争取来的，爹要把运作进去，得自己出面跑，要花好多钱和好多情……”
他垂下头拨弄了一下勺子，低声道，“想给爹争争气，自己考进去。”
“啊，那母亲……”含光迟疑道。
“癌症去世了。”桂思阳冷笑了一下，“不然，继母怎么进的门？”
含光这才算是有点明白了，她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也挺不容易的。”
想想，又添了一句，“继母也不大容易。”
“生了个儿子呢。”桂思阳漠然道，“不然，更有她好受了。她受了几年白眼，没这个儿子，连慈幼局的局管都没得当。”
十三岁的半大小子，说到这事，倒是和成年一样冷漠而淡然，含光有几分无语，想了想也同意道，“虽然慈幼局什么都没有，但起码是要比的生活简单一些。们有钱家里，估计个个都比八点档电视剧精彩。”
电视剧虽然好看，可活伦理片里就有点那什么了。桂思阳叹了口气，看了看表，“电影快开场了，进去吧。”
“这什么片子啊。”某到现对影片内容都没什么了解。
“哦，翻拍的《金玉儿女传之魂牵梦萦》。”桂思阳倒是很熟悉这些事儿。“主演的是成如意，美得惊吧？都说《金玉儿女传》非得她来演不可。对了，看过这本书吗？国文教材里好像还没出现呢。不过选读百本着作里有，应该是看过的吧？名气大得很，啥秦国小说成就第一什么的。”
……何止看过，这本书的作者还是她三姐的公公。含光又有点那种前世和后世交融的晕眩感了。她沉默了一下才说，“勉强也能算是看过吧，就是很早以前看的，都记不清了。”
“噢。”桂思阳倒是被她镇住了：都记不清了，足证起码是三四年前看的。“也就是四五年级的时候才慢慢看得懂文言文的。”
“《金玉儿女传》是白话体小说啊。”含光道，“别露怯了，下次要不懂装懂，起码也做点功课。”
这两和说相声似的，倒是惹得周围有几个窃笑了起来，桂思阳怔了一下，气得捣含光一拳，“笑话？嗯？”
含光也被他逗乐了，“这个样子，国文以后怎么考高分啊？”
两个小学霸说了一会学习，电影开场，便也都静默了下来。一片黑暗中看着成如意扮演的玉玲珑，从一片秋水中缓缓地行走了出来。
她那个时代，含光根本无法想象，竟还有这样的一种娱乐方式，可以如此全方位地颠覆的感官。这和电视有几分相似，但投入感却是完全不同。熟悉的情节化作了画面，一个个纸上活跃的角色，化作了轻言浅笑的生动物……
如果不是成如意给她的似曾相识感实是太重，含光本会再入戏一点的，可这个实是让她不断地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含光到后来完全都出戏了，椅子里挪来挪去的，完全就是一直想成如意到底长得像是她前世见过的谁——和强迫症似的，虽然想起来也没什么用，但不想起来她难受得慌。
她没入戏，一边的桂思阳好像看得也不太专心，他好像是感觉到了含光的挪动，一边也微微动弹了一下，然后便侧过身子，仿佛是不经意地捉住了含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