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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哟,情字缠凝也枉然!(二)

    恒华派·崇圣院

    菲菲暮色落尽小院,扇扇窗沿晕染秋华。

    这门派内最高级的厢房内,谢岙躺床上,左边眼睛偷偷睁开,右边眼皮悄悄撑起,确认门口矮榻上呼呼大睡的是天阳,谢岙眼睛一转,瞄到床头一碗冒热气的汤药,漆木盘上搁着的几块蜜豆糕,再瞅瞅腹部碎开半截的衣衫下,被仔细包扎处理的伤口,谢岙大大松口气。

    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算是还算不错的待遇,至少没有把她直接压回山庄,丢暗无天日的禁地里,看来这苦肉计果然有用——虽然跟预想的‘师叔舍身就师侄,关键时刻显真身’的版本稍有……咳,有一些差异,但是目的和结果终归是让自家师侄心软,狠不下心用刑逼供!

    唔,若是青钧师侄心里的小天平能更倾向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谢岙摸了摸领口,确定一颗扣子都没有被解开,满意点头。

    现,就是该走这计划第二步,如何才能彻底的…报复琴凝然。

    若要直接杀了她,并不算难;可是要想同时恢复清白师叔的身份,却是难上加难。

    这没有证物证的情况下,对方又是一个眼里只有情字的,就算上辣椒油估计也敲不出一个字,更遑论让她当着师侄们的面承认所做之事;然而慢慢搜集证据,即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偏偏这两样谢岙都缺——

    所以谢岙思来想去,只有一种方法。

    至于之前为何会突然变成黄毛大鸟……啧,老纸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

    “吱呀——”

    门被轻缓推开,一脚下无声走了进来。

    谢岙迅速闭眼睛装睡。

    床沿旁传来衣衫摩挲之声,谢岙只觉清润心神的澄澈气息徐徐而来,然后一只宽长手掌贴上额头,似是确认烧退下去没有。

    那手掌力度太沉缓,又太轻和,好似碰触刚出生的猫崽子一样,谢岙莫名有些心痒难耐,眼皮动动,睫毛晃晃,慢腾腾睁开眼睛。

    眼皮刚动了第一下,那只手便飞快撤开,等到谢岙睁开眼睛,只见自家青钧师侄笔直如松坐床边圆凳上,一手端端正正搭于膝头,一手稳端药碗。

    “青钧师侄……青钧师侄?”谢岙揉揉眼睛,从刚睡醒的迷糊到清醒的惊讶神情,自觉转换十分完美!

    “师叔…”云青钧垂眸些许,唇角动了动,“喝药。”

    看到自家师侄避开眼神的模样,谢岙脑顶三根警戒之毛顿时竖起,酝酿了把情绪,长长叹息一声。

    “青钧师侄眼里,师叔是怎样的?”

    云青钧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药汤晃起细纹波澜。

    “可是会背叛师门、陷山庄于危险境地、杀戮同门之?若是师叔那日真心陷害,又怎会处处拖延时间,更不会众多门派聚集之时,做那众唾弃之事,最后逼得走投无路,藏匿天涯海角——”

    谢岙费了一番唾沫,见自家师侄依旧长睫遮着黑眸,并不与自己对上视线,心头越发忐忑。

    这、这难道是待她喝了药养好伤、就把她丢进禁地的节奏?

    啧,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谢岙咬咬牙,双手探出薄被,猛然拽住少年整齐衣襟,用力拉下。急速靠近的距离中,终于见到那双清冽寒眸猝然抬起,眸光剧烈一晃。

    “青钧师侄就不好奇师叔为何能从妖口逃生?逃出之地又是何处?师叔明明是为经书回庄,为何又做出那些事来?”

    谢岙脸色无血色,手指发凉,上半身抬起少许,因为受伤的腹部用力,结疤的伤口又渗出血迹。

    “…师叔!”清寒双眸微微一缩,云青钧眉头紧蹙,捉着谢岙手腕就要把这放躺床。

    谢岙却越发用力捉紧,紧紧盯着少年,好似除非骨头被捏碎,否则誓不松手,“就算有陷害师叔,师侄也不相信?莫非青钧师侄眼里,师叔就是那般不堪之?”

    温热气息不断扑面,云青钧神色一晃,俊容蓦地偏开,一手撑着床沿,胳膊紧绷,床铺之上的修长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师叔…莫要让伤口继续裂开,待先上药…再议。”

    听见自家师侄让步话语,谢岙心里大松,连忙趁胜追击,“青钧师侄可愿意给师叔些许宽裕时间?不用一个月,师叔定会证明那陷害之行!”

    捉着衣领的手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见这额头冒着冷汗,云青钧叹息一声,放下药碗,宽长手掌覆盖上衣领上的僵冷手指。

    “…从未怀疑过师叔。”

    清冽澄净的嗓音带着巍峨苍山的力度,字字落入谢岙心头。

    谢岙一愣,猛然被从天而降的免死金牌砸下,还有些发蒙,“那之后…保证不会把师叔关入禁地中?”

    “不会。”

    “也不会跪祠堂、关禁闭?”

    “不会。”

    “也不会动用门规、打几百大棍?”

    “…无论师叔做了任何事,也断不会如此对待师叔。”

    漆黑双眸凝睇望来,犹如碎入窗沿暮色,似远山斜阳,永存清澈融融。

    谢岙回过神来,心头顿时大喜,两眼蹭蹭放光。

    这句话的意思和平共处没有暴力镇压的环境下肯定一定确定会等待自己找出陷害之?

    谢岙手下力度不由放松,指尖还没离开难得皱巴起来的衣襟,就被自家师侄轻易摆成了靠床头的姿势。

    “这件事其中定有蹊跷,”云青钧端起药碗,手指贴了贴碗壁,似是试温度,“只是疑惑师叔为何会悉数照做,若是有隐情,又为何…不曾私下告知于。”

    刚入秋的房内还有些闷热,递来药碗的手上却散发阵阵冰天动地的寒气,谢岙不由咕咚吞了声口水,连忙把药碗接过来,一口喝干。

    “唔……”

    这、这碗里究竟放了多少‘良药’,苦得老纸舌头都麻了!

    谢岙一张脸皱成一团,伸手摸上一块蜜豆糕。

    “那是谁?”云青钧沉声问道,声音冰冷似万刃利剑。

    “现若是说了,青钧师侄也定觉得难以置信,”谢岙咬着半块蜜豆糕摇头道,“不如等一步步找齐了证据,青钧师侄到时候也无需苦恼...不过还要青钧师侄配合一二。”

    要不然等自己这样那样的时候,万一被恼羞成怒的师侄一手掌劈了——

    谢岙打了个寒颤,正要详细说明两句,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仅有两声,伴随一道细和女声,轻柔恭谦,善解意,熟悉到五官嗡然一炽,好似心头脓血,被这道女子细声挑破。

    谢岙垂下眼,把嘴里好似瞬间粘腻了的蜜豆糕咬碎,用力咽下。

    门被打开,女子莲步轻移,走到床边。

    “凝然估计师叔差不多醒来了,便让恒华派的弟子拿了些吃食来,”琴凝然浅笑涟漪,手中端着漆木盘子,里面放着一粥三菜,“这恒华派虽只有清淡素食,斋饭却也是此地一大特色,味道别具一格,对师叔养伤来说倒也适合。”

    说罢便把漆木盘子放了床头小几上。

    烟秋色袖子擦过床沿,谢岙一手攒着被角,手指绷得发白,才生生忍下了拔剑的冲动。

    凝然师侄,真是好胆量,真认为师叔拿不出证据,所以如此有恃无恐?

    谢岙缓缓抬头,偏头看向云青钧,无奈叹道,“青钧师侄,师叔方才手上用劲过大,此时提不起丝毫气力……”说着,两眼巴巴露出渴望,“喂师叔吃饭可好?”

    “咯噔。”木盘划过女子手指,突兀落小几上的声音响起。

    谢岙偷乐了下,同时有些紧张盯着自家师侄,生怕他摔门走,然而目光与那双黑眸一触,就听云青钧缓声开口,“……好。”

    清澈声音如冰水滴融,素净若兰袖口下,白皙手掌手持汤勺,舀满七成,递于谢岙唇边。

    “那便有劳青钧师侄了。”谢岙胆子大壮,向前倾了倾脖子,慢慢张口。

    软糯米粥一点点滑入口中,握着白玉色瓷勺的手极稳,谢岙慢吞吞喝着,一勺米粥硬是喝了一碗粥的时间,末了喉咙一动,扭头冲床外的女子赞道,“凝然师侄说得不错,这野菌粥果然香滑无比。”

    琴凝然脸色幽沉变幻,最后轻笑道,“凝然记得师叔手不曾受伤,莫不是当时看错了?”

    “哈哈,手确实没有受伤,不过师叔好不容易与青钧师侄重逢,自然是要多亲近一些。”

    谢岙咧嘴灿笑,回头等着自家师侄继续喂粥,没想到惯常自持冷静寒漠稳重的少年此时一脸怔愣,手中竟然还是僵持着空勺。

    “青钧师侄?”谢岙轻咳两声。

    不要关键时刻掉线啊少年!

    云青钧僵了僵,眸中神色似慌乱了一瞬,方才又舀了一勺米粥。依旧是好喂食的七分满,依旧是平稳如持剑的动作,只是……

    唔?这勺子怎么偏离了自己嘴巴一寸?

    谢岙暗自纳闷,偏头含着勺子呼噜噜喝粥。

    如此喂食两柱香时间,待到木盘上的碗盘都见了底,谢岙终于打了个饱嗝。正此时,矮榻上传来哼哼声,天阳揉着脖子爬起来。

    “嘶…好、好疼……咦?师叔醒了!”天阳一个箭步窜到床边,看到谢岙恢复了气色,松了口气哈哈笑道,“太好了,当时看少庄主的模样,还以为师叔不行了…诶哟!”

    “少言忌语。”云青钧垂袖收掌,剑眉微蹙。

    “是是……”天阳也反应过来,立刻呸呸住口。

    谢岙瞪着天阳白净皮肤上一个硕大黑眼圈,疑惑道,“天阳,莫不是刚才睡觉撞哪里?怎地眼眶青里透黑?”

    “…还不是被师叔揍得。”天阳郁闷捂着半边眼睛。

    “揍得?!”谢岙立刻表情严肃,以深深质疑的语气洗刷清白。

    “当时少庄主回庄取那上品愈血丹,见师叔昏迷不醒,想着先替师叔换衣服好上药,没想到师叔出手就是雷鸣拳…”天阳怀疑望着谢岙,“该不会师叔身上藏了什么仙家至宝?”

    “咳咳咳……”谢岙呛声猛咳。

    “更奇怪的是挡下雷鸣拳后,正要震碎师叔伤口处的衣服,却忽然晕了过去,”天阳捂着脖子扭动,“脖子还疼的厉害…难不成那琵琶蝎的毒还有这等效果?”

    云青钧不动声色道,“还不去吃饭?”

    “啊,都酉时了,难怪这么饿…..”天阳走到门边,脚下顿了顿,一手紧扣门框,“…一会再来看师叔……到时候,还望师叔能有问必答。”说罢也不回头,脚下匆匆消失院外。

    有问必答啊……

    谢岙忽然觉得嘴巴里有些泛苦。

    “天色已黑,少庄主,不如让师叔先休息片刻,”琴凝然轻声开口,“方才那恒华派大弟子岩休来过一次,脸色极是不好,说是因为之前的恩怨,希望把师叔交由他处理——”

    “荒谬!”云青钧双眸一寒,冷声打断,“哪里?”

    “如今他应是回了自己院落。”琴凝然柔声细语。

    云青钧听罢正欲站起,袖子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青钧师侄——”

    谢岙伸了个懒腰,两眼奕奕焕亮。

    “反正那岩休已经回了住处,说不定已经开始做晚课,明日再见他也不迟……”

    谢岙拽着袖子的动作改为握住他的手,偏头弯眸一笑。

    “……所以青钧师侄今夜便留这里,陪师叔抵足共寝、彻夜长谈可好?”

    云青钧双眸刹那睁大,半站起来的身形一晃,脚下一踉跄,竟仓皇绊倒了圆凳。

    谢岙眨眨眼,握住少年修长的手掌,叹气道,“还是青钧师侄嫌弃师叔一身血污?不愿与师叔同榻而眠?”

    “绝非……并非如此……”

    青丝遮着俊脸,云青钧黑眸偏移,声音好似冰块丢进了沸水里,熏熏蒸热,凌乱碎开。

    “师叔…喜欢便好。”

    不留神看到自家师侄发丝中一抹染上红晕的白皙脖颈,谢岙眼皮抽搐,连忙定定心神,挑眉望向床外。

    红烛半燃的圆桌旁,只见琴凝然袖中手指狠狠绞紧,秀蔓眉眼中,猛然泻出一抹蚀骨恨意。

    谢岙笑容越发灿烂,几乎痛快淋漓。

    凝然师侄,既然不允许任何接近这,靠近他,亲近他,那么师叔就偏要……好好亲近青钧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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