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哟,重重疑团始出现!
天朗淡薄云,朝日绣纤光,正是一日秋高气爽艳阳天,此时恒华派某小院凉亭内,也是晨风凉爽而过,梅林簌簌而响,带走衣衫内的闷热,驱走一夜耗神疲劳,让身心皆是舒畅几分。
“所以说…师叔与那妖尊并不熟悉,”天阳端着碗茶,疑惑开口。
“不熟悉,绝对不熟悉,”谢岙连声应道,拍拍胸脯肃然保证,“师叔怎会与那妖物同流合污,只不过因为纯阳之体,一直被那妖尊惦记,所以他才掌握师叔动向,就等养胖了吃掉!”
“可是听那黑衣男妖口气,倒像是那什么妖尊要替师叔报仇……”惯常迟钝但是某些方面异常敏锐的少年喃喃言语。
“……怎么可能!”察觉到身旁刮来的阵阵寒风,谢岙后脖子一凉,立刻一拍桌子,双目圆睁,语气非常坚决,“那妖尊绝对是打着扣押仇,等师叔寻上门的意思!”
“既如此……”云青钧眸色微凝,皓白手掌伸出衣袖,握着谢岙拍桌子的手腕抬起,“师叔以后莫要随意离开太苍山庄。”
“诶?”谢岙竖耳瞪眼。这、这是什么结论?
“如今师叔养好了伤,已能受住御剑之寒,稍歇片刻,准备回庄。”云青钧翻过谢岙手碗,看到那瘦白掌心红肿了大片,神色愈寒,自袖中取出一瓶药膏。
沁凉温度随着修长手指覆上了掌心,剑茧划过皮肤的触觉让谢岙不由抖了抖,挠挠头,绞尽脑汁道,“可是……折腾了一夜,如今师叔饿得头晕眼花,只怕站剑上就会被风刮跑……”
云青钧闻言沉声道,“师叔体质这般弱,还需勤练武艺,修身养性……不如师叔先服一粒养心丹,回山庄之后再静心慢用早食。”
“没错没错,这恒华派全是素食,吃的都觉得肚子里油水空空。”天阳一脸赞同。
“呃?”谢岙冷汗一滴,“师…师叔不仅肚子饿,熬了一夜浑身上下也难受,不吃顿饭就不舒服,这般御剑…呃,被青钧师侄带着御剑过去,回到山庄后说不定还会上吐下泻!”
云青钧剑眉微蹙,见谢岙眼窝黑青,脸色着实有些泛白,精神更是有些萎靡不振,心下叹了一声,唇角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师叔…不必过于伤感,他三神七魄未伤,定是已经入了轮回……”
本欲深藏于内心之事被说出,座另外两皆是心头一痛,谢岙握紧了茶杯,天阳双目泛红,“二师兄……”
“天地弥固,万物以交替而长生,只要勤修武艺心法,到时修得如同师叔祖一般的半仙之身,定是能再见一面——”清润声音有些艰涩,却依旧坚定坦言,澄净如苍云白露,带着沉淀心的舒缓。
“没、没错!到时候二师兄说不定还是毛头小儿,”天阳抹了把眼睛,哈哈大笑,“到时候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若是到时候还是这般沾花风流之性,却是五短豆丁的年龄……”谢岙也忍不住咧嘴,嘿嘿笑开,嗓子眼却是微微一动,深深压下了几欲灼伤喉咙的热意。
只怕……自己是无法再见到了……
之后经过谢岙一番努力,终于得到吃完早饭再走的权利——不过此空余时间必须准备好行李。
半个时辰后,谢岙趁着自家师侄与盘隋几谈论回庄之事,借着消食散步的理由,院中梅林晃悠两圈,然后偷偷摸摸溜出院外,朝着某处厢房走去。
就谢岙左顾右看有无跟踪之时,一忽然从假山后出现,高大身躯几乎挡住了半截日光。
“……有话与尚未谈尽。”
岩休盯着谢岙,眼神依旧如同猎鹰盯上地鼠,任它洞里藏多久也执着守洞外、等待它饿极出来觅食。
谢岙被这目光看得眼角狂跳,“之前已经说了,那虚净师弟已经与水仙之妖私奔,怕一怒之下劈了那妖,所以才不曾与联系……”
正说着,谢岙忽而一愣,眼前飞快闪过几幅画面——
深山幽谷中,穿着朱衣灰色短罩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于榭筝遨;山脚一处茶馆内,劲装提枪的魁梧男子又把那本书夺了回去。
虽然画面都只是片段,却一幅幅异常清晰,那本书红皮为封,字迹古朴而复杂,谢岙却一眼就认出,上面写着……《天地神阳转魄还魂经》——
经书?!
谢岙猛然一惊,画面戛然而止。
“岩大士……”谢岙声音有些干涩发颤,“敢问下当时所窃之宝,可是一本经书?”
岩休利落点头,“正是。”
这浑厚声音犹如佛掌,一掌昏沉沉落下,把谢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是经书!
当时榭筝遨分明还没有经历古庙之难,为何会去寻找这要报仇的经书?!
谢岙心口狂跳,脑门嗡嗡,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猛然上前一步急问,就差捉着对方的衣襟,“当时古庙内,如何处置榭筝……下的身体?”
岩休被谢岙两簇钛金激光眼般的目光盯得愣了愣神,不由后退一步,道,“当时看没了气息,本欲下山买口好木把埋了,不想等回到庙里之后,却不见了……后来听闻回到太苍山庄,还想这天下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灵药,碰巧被给遇上了。”
不……既然当时榭筝遨的游魂古庙内,那么定是古庙绝了气;
只是,到底是谁把榭筝遨的身体搬走……又为何带走?
谢岙浑身泛冷,只觉一口凉气从心口蔓延全身,四肢僵冷无比。
隐约之中,似乎忽略了某个重要信息。
“说来也怪,记得之前是天生剑骨,体质偏阴柔,如今却是纯阳之体…莫不也是那灵药的效果?”岩休深毅眼窝里满是疑惑,看到谢岙恍若未听,神色混乱,两眼神游,岩休一脸复杂叹道,“看来是真的忘了。”
谢岙回过神来,又问了一二事,笑了笑,“若是岩大士保证不伤那水仙之妖,倒是还记得那师弟所的山林。”
岩休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闷声应下,“终归是自家师弟,怎能让他伤心,只是担心妖气折阳气,伤身伤神。”
“既然师弟与那水仙妖是两情相悦,那之前古庙之事,下岂不是白白受了?”谢岙眨眨眼,趁机讨好处,“岩大士准备如何补偿下?”
“究竟是诱得师弟与那女妖初见,还是从始至终皆是他自己所为,此事还有待商榷,待见了师弟后再说。”岩休语气沉着,毫不退让,宛如山崖顽石,雷打不动。
谢岙嘴角抽了抽。
啧,这和尚还真是泥坑里的石棍吹火,一窍不通!又臭又硬!
……
半个时辰后,一道惊吼声穿透梅林小院。
“师叔…师叔不见了——!诶?这是什么?!”
临着窗扇的桌案旁,天阳瞪着手中一封墨迹半干的信,还未打开看,一阵刮皮冻骨的寒风猛然旋过,下一瞬那软绵绵的信纸就被窗外一只手夺走。
云青钧站沾着日光的屋檐下,冰寒目光落信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划过,看到最后一句话,猝然捏拳,信纸碎了掌心,化作比地上砂土还细微的碎末,随风飘散竹林中,连同寒彻入骨的嗓音,刹那间冰冻了小院一方天地。
“暂不归来……很好……”
此时恒华派后山铁门处,岩休盯着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被拴了门柱旁的五首鸠妖,一脸深思。
“大师兄,们这鸠妖的口中还发现了此物!”
一名弟子呈上一个竹筒,岩休接过来打开,抽出里面一张信纸,上面落款一个‘容’字。
‘这五首鸠妖已经被制了九拐玄甲环之下,滴血可认主,此后招妖之能可受其主控制,若是善待训导,以心交之,则威力无穷——’
岩休神情欣慰。容少侠果然年少英雄,心性纯善!
‘下发现贵派常年吸妖引魔,乃是因为塔林中一物所致,加之禅阵经文影响,贵派阳气太过炽盛,这才妖魔不断——’
岩休满脸慎重。
‘因此为了解决贵派困扰,下已经去了塔林一趟,把此物暂且借走,也就当作收妖酬劳,还望岩大士莫要责怪——’
岩休两眼疑惑。
借东西?塔林?
“大、大师兄,不好了!”一名弟子惊呼奔来,“刚才塔林的弟子来报,说是那本镇派经书被偷走了!”
“啪!”
岩休握碎了竹筒,一张脸霎时黑沉的好似滚了煤渣的石头。
……
青山碧水随意览,车轱拖尘漠漠,烟波断收薄云里,鱼雁两悠悠。
山脚窄路上,一辆马车踏青而行,看似马蹄狂奔,实则蹄不落地,浮草而过,极是平稳。
车内,谢岙正一脸喜滋滋摸着最新到手的经书,摸了正面摸书脊,直恨不得这经书一生二,二生四…这般直接凑齐所需之数。
“啧,再摸那经书也是本大爷凑齐的!摸它又有何用!”车窗另一边,几日不见的青龙大爷风姿依旧若天外飞仙,眼波微转扫视谢岙,犹如贯日长虹,流淌粲然天色,煞是勾魂夺魄。
只是那指尖窜出的看似如玉扣亮润实则利可断金的微长指甲,显示青龙大爷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而那指甲每敲扣一次小几,车厢角落缩着的雪禅就抱着包袱抖一次,原本微翘浓密的睫毛此时如落了水的羽毛,颤巍巍垂下好不可怜。
“咳咳咳……”想到自己离开前交予雪禅的命令,谢岙一手果断握住了那敲桌的龙爪,“话说这经书一共多少本,戎睚果真不记得了?”
“本大爷当时忙着打斗,如何记得这般琐碎小事!”戎睚话语非常嚣张,语气却慢慢变软,另一手随意搭膝头上,偏头看着窗外,好似欣赏沿路美景,“不过真想知道,此事也不算难,待到本大爷去一次那三十三重天,一问便知——”
“还是算了。”谢岙立刻摇头。
那种地方怎么听都很危险!
谢岙这边兀自纠结,没发现自己手下握着的龙爪悄然发红。
“叱呜呜呼……”
灰毛兽妖正趴卧谢岙腿边呼呼大睡,一串奇特声音忽响,好似喉咙里含着要出不出。
谢岙低头瞅瞅耳包此时眯成长缝的兽瞳,见它眼皮频频扇动,眼缝四周绒毛随之微小颤抖,不由闷笑,“难道耳包做梦不成?”
想到自家兽妖一连几日都没睡觉,谢岙不由松开了握着戎睚的手,顺手摸上了同一侧卧着的灰毛脑袋,手指穿过根部新长出来的绒毛揉了揉,耳包果然舒服的喷出一口热气,眼睛越发眯紧,连另一侧兽瞳上的疤痕都软化几分。
戎睚扭头,面无表情盯着那甚至把下巴垫了谢岙大腿上酣睡的灰毛兽妖,手中骤然窜出一泼开水哗啦浇上。
“个蠢妖给本大爷起来!再装睡本大爷就把煮了吃!”
“叱吼!”
“等等车内不许打…呜啊!”
“恩公可有受伤…咦?”
“哇啊雪禅抱歉,这就起来!”
“没、没关系,如果是恩公的话……”
一龙一兽斗架动作一停,同时扭头看向另一边滚成一团的两。
“……本大爷的眼皮下,们角落里做什么!”
“叱吼!”
“等等….耳包不要压上来嗷嗷!”
车厢内很快又是一番凌乱响动,啪嚓嚓,哗啦啦。半晌之后谢岙揭开车帘,顶着一团乱毛车外呼吸新鲜空气,正气喘吁吁抹汗擦脸,忽见前方出现一座村落,而村外不远处,有一座深宅大院。
院外野意青青,花枝隐墙头,两个大红灯笼挂黑漆漆的瓦檐下,一块牌匾金装悬起,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高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