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哟,阳气也有新吞法!
谢岙初入真境之时,入目飞廊宝阁,紫烟飘渺,瀑布悬挂,青鸾过水,处处精巧雅致。
如今从三霄台出来,飞廊变断桥,宝阁失墙瓦,半空秃鸟飞噪,焦毛满天飞,处处飞沙走石。
满山头,这边是雷电之马奔腾,那边是瀑布水龙跃出。当真是无边烤鸟只只下,不尽断木滚滚来,硝烟阵阵,电闪雷鸣。
谢岙瞠目结舌,身形剧晃,爪子颤抖,脚下后退一步。
这、这种破坏力…….
要给这白泽族赔多少钱嗷嗷嗷!
以后要是被这百科全书族拉成黑名单怎么办嗷——!
谢岙眼前阵阵发黑,腿上阵阵发虚,一把捉住了身旁炼丹男子的衣袖,表情严肃喝问,“为何不早些进来三霄台找!!”
“之前哪里有时间!等躲着这雷电已是吃力至极,好不容易长老劝说这青龙时,众兄弟打掩护把送出去,这才一路来到这三霄台里!”炼丹男子满目悲愤欲绝。
“啧,那也用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谢岙无耻推脱责任。
“三霄台内如此之大,每层又不传音,一层层寻上去,自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炼丹男子两只眼圈隐隐通红,“要不是长老说,若是他破坏了传送之阵,榭公子一辈子都从里面无法出来,恐怕这传送之阵早就被毁……呃?”
正说着,一股惊压迫感忽然自四面八方袭来,炼丹男子僵硬着脑袋转头,只见那青龙不知何时出现身后,周身骇杀气环绕,金眸满是血腥之色,发丝狂舞,手中隐约还有紫电刺啦作响。
“别、别过来!、已经把他找出来了啊呜呜!”形灵兽立刻跌跌撞撞一溜烟跑了,脑袋上还吓出了一对白乎乎的兽耳。
谢岙:“……”
没等谢岙进一步有所反应,忽然被提起领子。下一瞬,周围景色急速闪过,等到谢岙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出现一间不知名的屋子里,背后紧挨着房门,有些眩晕视线中,只见戎睚围堵了一方空间,浑身气息好似刀刃划过冰水,刮得胆颤心惊。
谢岙只觉这压迫感比初次相遇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脑壳一麻,仿佛布满雷电的云层就悬脑袋上方,惊得呼吸都卡了嗓子眼里,直恨不得化作章鱼从门缝里钻出去。
这、这幅模样…该不会以为是盘中大餐逃跑,所以气坏了?
正想着,谢岙下巴忽被有力手指钳着提起。
“张口。”
戎睚居高临下,金眸低垂望来,光影变幻的轮廓依旧绝色动,眸色却充满压抑的冷静。
谢岙瞪眼,余光瞅瞅左右两边被长臂堵住的去路,咽了咽口水,“戎、戎睚,打个商量…知道刚睡起来有一点点饿,可是能不能不要一次吸太多,毕竟节俭方能……嘎唔?”
苍青色头颅低下,覆盖上谢岙的脸。
炽热双唇与软糯唇齿几乎相贴,隔着薄如藕片的距离,仿佛动一下便能轻易碰触。谢岙顿觉满脸被热烫气息包围,毛孔都紧张的微微收缩,却又被这热气强迫灌入。
阳气从口内丝丝流出,与之前的方式没有不同,却又好像非常不同。以往快速流淌的气流此时慢吞许多,缭绕嘴边,来来回回,被徐徐吸走又被倾缓送回,交织着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炙热气息,盘旋回口腔,融合交缠,浑然一体,洗刷口濡。
谢岙被迫张开的下颌酸痛,只觉像是过了许久,这次吸阳气的时间尤为漫长。
眼前放大的视线中,之前冰冷暴躁的翻涌气息终于渐渐平静消匿,好似吸收天地精华的光润俊容上,冷质金眸半垂,遮去了强悍残酷之色,莫名显得极为专注,犹如青龙盘尾,圈出一方只有两存的宁静空间,隔绝外界万般动荡。
谢岙被这目光盯得微微发楞,恍惚间,只见戎睚抬首撤开少许,眉毛倒竖,两眼喷火,一道怒吼当空劈下。
“为什么不告诉本大爷去了哪里!”
“呃……”谢岙被吼得耳朵嗡鸣,眼冒金花,回过神来迅速道,“那丹含长老说正梦中,不可强行唤醒,就先去三霄台看看书,顺便去问一些事情哈哈哈……”
“去问什么事?”戎睚狠声打断,声音里隐约流窜电闪火花,似是谢岙答错半句,就干脆烤了吃解恨。
谢岙干笑两声,话舌头上滚了又滚,这才吐出:“也、也没什么,就是经书相关的事,然后对方说天机不可泄露……”
“还有什么?”
“再、再就是一些其他的事情,那白泽少主也说不知……”
戎睚呼吸一颤。
白泽一族通天知地,六界之事无所不知——
有什么事情能让白泽也不知,且问的忘记了时间……滞留那三霄台内……
戎睚心口猛然一揪,仿佛水下之行时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涩再次浮现,掐着谢岙下巴的手不由收紧。
“嘶……”
一道微弱闷哼从手下传来,泛白的脸蛋靠近下巴的地方,一抹血痕出现指甲下。
修长手指霎时撤开,有些仓皇撑门上,片刻后,只听一声轻啧之后,某只青龙缓缓俯身,舔去那刺目的殷红之色。
被又吸阳气又舔血的谢岙已经后悔的肠子都绿了。
原来这厮比想象中更惦记着自己盘子里的肉!稍微离开一会…就撒腿叼回来!
以后一定要谨慎言行,坚决不犯类似错误,以免下一次这厮被惹急了彻底咬肉下肚!
就谢岙被舔得敢怒不敢言时,一道灰影忽然破窗而入。
耳包脑袋上沾着木屑,赤红兽瞳看到两姿势,立刻缩成一根竖线,右前爪蹭的冒出数根银光闪闪的锋利兽甲,重重一拍尚且完好的地板。
“咦?”谢岙一惊,“耳包等等——”
“哗啦啦!”
无数地砖啪嚓碎裂腾空飞起,冲青龙呼啸而去。
“蠢妖!难道以为这些雕虫小技就可以难倒本大爷——”
“唔啊啊,戎睚不要再拆屋子了嗷!”
“恩、恩公,这是——”一道声音从只剩一扇门的屋檐下传来。
“雪禅别进来……嘎?”
“恩公小心!”
随着雪禅惊慌呼声响起,正介于一龙一兽中间的谢岙脚下一晃堪堪避开飞来的床板,却也失去平衡向前摔去,条件反射之下,乱挥手臂捉住了某青龙衣襟。
一阵尘土飞扬后,雪禅正跨进门槛的一脚僵住,傻傻看着以诡异姿势叠一起的一龙一一兽。
最下方的耳包撑大兽瞳,脑袋上层层绒毛中的那粉色小包,正被某个柔软物体贴上——
最上方的青龙瞪大金眸,身下少年衣襟被厉风刮破四散敞开,正露出白嫩细脆的锁骨——
中间夹着的谢岙也瞪着两眼,因为外衫破碎,怀中一本书随惯性甩了出去,如今正飘屋内一石砌圆池中,水中缓缓下沉。
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立刻破空而出。
“经、经书嗷嗷——!”
……
残埂飞廊笼紫烟,连尽断壁琼阁,四周山脊为屋梁,天地真成一敞厅。
凉风嗖嗖,穿过四根光秃秃的柱子围成的一处‘房间’,谢岙正襟危坐一块黑漆漆的石台上,十万分的尴尬穿过厚脸皮,脸上浮出坨坨粉红。
“经书本是滴水不侵,如今湿透…所以榭公子想问那是何水?”丹含长老慢悠悠翻着手中不断滴答水渍的变色书册。
“正是,有劳长老解惑。”谢岙一脸诚恳,瞅瞅前方断成N节棍的飞廊,脸皮又热了几分。
啧,幸好刚才说服了戎睚去修补这白泽真境,不然自己连坐这里的底气都没有!
不过丹含长老被拆了老窝都不怒不躁,实让摸不透这厮想什么。
谢岙扭扭屁股,有些坐立难安。
“也罢…既然榭公子诚心道歉,告诉也无妨,”丹含长老合上书册,望了望半空中盯图纸的某青龙,见他确实施法修补,满意收回视线,“方才们所之处正是本族提纯灵石的地方,池中所盛之水名为‘千石水’,又加了些许火纹石、紫邬土……”
听到丹含长老零零总总报出二十多种没听过的材料之名,谢岙晕头晕脑道,“放了这么多东西,难怪连戎睚也没有看出这是千石水……”谢岙想起之前那本同样变成褐色的经书,一脸郁闷,“不知长老可知,景阳殿的经书变成这般颜色,对其本身的效用有何影响?”
丹含长老摇了摇头,“此书本就不同于凡物,无法以常理推断,也不好妄加推断…不过三霄台内的七位少主或许知道,公子不妨再去一趟问问看……”说着微微一笑,“当然,这次还劳烦榭公子,先同那青龙说清楚再去。”
“这是自然、自然……”谢岙抬起袖子擦擦冷汗。
......
这一次去三霄台,同样是函保开阵带路,谢岙本以为这白泽少年定是会对自己怀揣满腹意见,不想他几乎是喜极成泣而来。
“多亏了榭公子要来三霄台,长老才会传过来带路!”函保猛拍谢岙肩膀,两眼凹陷,肩膀耷拉,萎靡不振,衣衫被撕扯的一条一条挂身上,头发乱得好似被遗弃的鸟窝,丝毫没有之前神清气爽的少年模样。
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天就有如此惊转变,谢岙看的目瞪口呆,“这是……”
“还不是那些溪茅村送来的女子!”函保愤愤踏上悬空台阶,“因为是‘水献’供奉而来的身份,因缘所,不好随意打发,加上其他六位少主都已成亲,族长嫌麻烦,便想让七少主干脆收了她们!”
“所以方才那是七少主后宅之乱,波及与?”谢岙好奇之心顿起。
“嗬,七少主压根不同意,族长只好把那些女子送回,”函保重重叹口气,“谁知偏巧传送那日,这些女子路上遇到了七少主,芳心大动,如何都不肯离开白泽之境,终日吵着要见七少主……这不,七少主只好躲了三霄台内。”
谢岙满脸不解,“为何不能再次送回去?”
“毕竟是‘水献’于族的女子,”函保耷拉着眉头,“有这般关系,行事便要多一份考虑,不可强迫行事。”
两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三霄台内的最高一层。
当谢岙两脚都踏上落着银光幽霜的石台时,一道笛声也随之传来。
谢岙愣了愣,一瞬间以为是幻听。
那笛声悠扬轻快,洒脱又缠绵,好似行云流水潺潺,又似漫天j□j飞散。一沾耳朵,便熏然入心,醉心神,不由会心一笑。
谢岙却是脸上血色尽褪,好似心跳声都彻底消匿,顺着笛声望去,脚下犹如受到牵引,呆愣愣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