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距离集训还有最后一天，夏日阳光始终温暖的照耀身上。除了赤司征十郎那长年累月冰霜冻结的脸,宣布完教练关于下午‘大家请尽情自由活动’的通知时,也不见任何喜色。而其他青春期少年们脸上全写着‘与比基尼美少女相遇’的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冲向海边……
剩下这位队长一个待遮阳伞下,极其认真的查看集训中队员的成果报告。为迎接新学期开始后的全国联赛而做好万全的准备,特别是几位奇迹队员的状况需要格外关注。当看到青峰大辉训练记录上几乎破表的数字时,赤司轻轻蹙眉,不经意抬头看海边那位皮肤略深的少年,从国中一年级下学期他开始带领队伍,走过一年时光,如今这位少年已走得很远了。
尽管如此,回忆起第一次拿到全国冠军时,球场灯光全灭,观众散丑，几个还没有离去，然后听到了躺身边的哭泣声，那个笨蛋是黄濑，大家心里都知道。手臂遮住眼睛流下眼泪这样的事情，还被紫原说‘不要做这种肉麻的事’，接着有谁就笑了……微笑着哭泣的同伴，还以为不会记得那么深刻的东西轻易就此刻想起来，仿佛是瞬间已成为昨日的回忆，今天又是新的期待：
们……今年也继续一起走下去，拿下冠军。赤司满意的收起报告，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敛着漠漠的神情看那边玩闹的队员，担心海边安全问题，这颗老妈子的心一直没有放下。
这边青峰正和黄濑讨论打沙滩排球的事情，因为光是游泳也太没意思了，热爱运动的少年总想尝试新鲜。但很不凑巧的是，沙滩排球的场地早被占了。青峰一脸闲散的抱起双臂，示意黄濑去和那边的姐姐们商量一下让出场地。
“小青峰，这有点困难……”烈日下强光的照射，黄濑眯起眼，双手搭眉间上，那边看上去都是一群成熟的姐姐们，从比基尼的大胆程度就知道了。
青峰没事似的摆手，“不是模特嘛？”
“啊？什么啊，又是这样啊……”不要把模特等同于穿着红色三角内内的超想提并论好吗？模特也是啊Ｆ濑郁闷的扁起嘴，提起上次吃饭赊账也是让他去说，理由完全没变。好像某看来，这世界是可以用脸来刷卡的。黄濑抱怨，“小青峰每次都这样……”
完全不理会黄濑说什么，青峰转头对黑子说到，“哲。把昨晚拍的黄濑穿衅鸭裤衩的照片发给杂志社，头条新闻素材啊，关于黄濑凉太最近气下降的原因之类的……”
突然被牵扯进来的黑子正蹲地上画沙子，仰起脸茫然的嗯了一声。于是黄濑马上就招供似的说好啦好啦他去啦。
当这位祸国殃民的大美乐颠乐颠的跑回来报告搞定了，以实践证明‘脸可以用来刷卡’的世界观存。甚至那几位姐姐还给了他一罐可乐两张优惠劵……“她们说会邀请去看花火大会，还有还有……”
“走了，哲。”无视掉这串絮叨，青峰叫上黑子去打沙滩排球，可是黄濑兴致高涨地要参加，只好又叫上绿间。但黑子说，绿间桑因为今天巨蟹座运势是不宜出门，待房间里看书。所以最后把某位正咔吧薯片的紫原叫来一起玩沙滩排球。
两一组开始比赛。紫原玩了不到三局就摆手懒懒的说好没劲不玩了。其余三个全脸青黑，和一米九多的玩排球简直是自找虐啊……接着黑子退出说他要去玩沙子，被青峰嘲笑是幼稚儿童的游戏，黄濑摇头说，才不是呢，想想看一堆沙子不被发觉时堆起来，根本注意不到是谁堆起来的，诞生海滩上的灵异事件又增加了一件。“哇哦，听起来好棒！”
“八嘎，认真看球啊，唧唧歪歪什么啊……”青峰纵身跃起就把球猛扣过去，正好打中黄濑的脸，小天使嗷呜了半天，也打算不玩时，桃井五月晃着那标志性的ecup，满脸欢喜的跑过来要加入。
抱着和哲君一起打排球的心意，女生脸上全是憧憬的表情，结果发现黑子早退出，桃井五月丧气似的垂肩准备离开，脑后的马尾辫却被青峰揪住，听到男生那常有的抱怨，“这样算什么啊……让还期待一下跟玩沙滩排球是什么怪想法啊，五月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阿大放手啦，讨厌！都说了不要随便弄的头发。”桃井朝青峰小腿肚子上连踹几脚才泄气，不就是排球嘛，她可是领跑全班女生体育成绩的健将呢。
可是桃井的加入也有些麻烦，还差一个啊，就算找黑子，两男对一男一女也很不公平，上哪去找个女生？桃井很快就想到了某，似乎从那天起为篮球队提供炊事班服务，夕纪队员心里已成了自家，走路上时不时有冲她打招呼，hi~夕纪酱，夕纪麻麻，夕纪美，夕纪今晚要吃饭团……特别是青峰会强调一句，有肉吗，要吃肉。
于是当夕纪接到桃井电话时还以为是要一起准备食材淘米做饭。“什么？夏天最燃挑战？”夕纪也没搞清楚桃井的意思，还是乖乖的跑到沙滩这边来了。结果却是……
“沙滩排球？”扎着丸子头的夕纪穿着画画时常穿的T恤短裤，手上沾的颜料还没擦就急匆匆跑过来了。因为写生训练也即将结束，她忙着交今天的训练作业。
原本还期待夕纪是比基尼形象出现的黄濑心里直冒‘好，好简单好朴素’的评价，但丸子头什么的好可爱呢，他戳戳她头顶上的盘起的头发，说和他一队完全不用担心，所有接球都由他负责。
“不要紧张啦小夕纪，只是随便玩玩，很有意思的哦。”黄濑摸摸她的头，露出小天使般的微笑，让没法拒绝的善意邀请。夕纪只好答应，但完全未料这位少年一声嘶吼‘干巴爹’后，直接就把上衣脱了，吓得她一愣一愣的，想起上户岚提起的‘模特后台都是裸奔’的事实，然后也恢复镇定了。
金发上光斑明亮的闪着，金色光芒里少年一身洁白肌肤的站少女面前，迷离的眸光是美独有的姿色，那么微微而笑的唇角又是什么调调。黄濑有点不正经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夕纪不要被影响，要专心看球哦。”
又是绚烂如夏花般的笑容，夕纪被晃得眯起眼，她想属于黄濑的颜色就是金色，被时光层层裹成金黄宝石，灿烂到无暇，历久而弥新，他是住美景里的美少年。
可是……那性感的上半身太有杀伤力，已造成‘百米之内少女们鼻血飞溅两尺高’的事故，青峰吐槽说，不要再露出刷好感度的黄濑式微笑了。接着趁对方不注意就发球过去，直击脑袋，“蠢货，开始了喂！”
“嗷！小青峰这是犯规哦。”摸了摸被打中的头，黄濑很快毫不逊色的反击回去一个漂亮的擦边球！侧过脸扬起眉毛，对夕纪一眨右眼，伸出五指要求来一次击掌。
夕纪慢吞吞伸出的手已被黄濑迫不及待的击掌过来，她小声说，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啊……黄濑也小声的回答，没……关……系，小夕纪~~
而夕纪确实也插不上手，眼前这两位少年完全不相上下的对峙，她和桃井被晾一边成了花瓶。桃井很不满没有参与，好几次都故意去抢着接球，每次一抢就撞到青峰，害他丢了球。
青峰没好气的嚷，“说，五月过去一点啊……”手一伸试着推开她，指尖突然触到一块柔软，调过视线才发现是桃井的胸部，如同被电流击中缩手，他又失了一球。
“混蛋！碰哪里啊！球都飞跑了啊！”桃井捂住脸蛋死踹死踹青峰，让对面的夕纪看得目瞪口呆，不管怎么说‘文静’‘淑女’‘美丽大方’的词汇放桃井身上绝对适宜，但为什么到了青峰同学面前，就是另一个桃井。夕纪很纳闷。而很久以后的一天，听到明美说出她心中那位少年的名字时，夕纪终于明白，离自己遥远的不曾光顾的恋爱，会让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而此刻远远望着少女的红发少年，眉毛都打成了一个结，似乎从发现她跑过来时就被莫名其妙的分散注意力。赤司揉了揉额角，放下手中的笔，一对深深的眸子里凝聚了一万分的敌意——对准那位金发少年。
“哇！小夕纪好棒！”黄濑光着上身阳光里不停的闪啊闪，称赞夕纪意外的有排球天赋。
实际上，由于兴趣画画是一项静止事件，夕纪平时很少接触到打球这类运动，第一次玩沙滩排球明显感到体力不足，她也接了几次球，每次都只能看着球轻飘飘的擦网过去，但神奇的是这种要死不活的接球让青峰和桃井严重吃不消——‘因为看上去根本就不会过网嘛但就是最后一秒过去了’桃井面对青峰的数落没好气的解释，这种球叫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由于桃井的胸器和夕纪的独门接球招数，最后比赛结果可想而知。黄濑激动的抱起夕纪大呼，“万岁~\\(≧▽≦)/~们赢了！”
脸蛋贴上男生的胸膛还是头一次，几乎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汗水味，夕纪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手该放哪也不知道，而黄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玩具娃娃，手指按她的肌肤，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欣喜，“小夕纪抱起来果然好软好软……”
乱说什么？碰哪里？夕纪直觉想要推开黄濑，却完全没意料到男生自己踩到脚边的碎石，连带着她直接摔倒地。
滴答。滴答。
视线上方一张美得慎的脸，从他脸上流淌下来的汗，一滴一滴的滴她的脸上，而他看眼前的她一张素颜如清水涟漪般风过无痕，心却突突的跳起来。
黄濑凉太僵硬了半天，突然听到夕纪像被什么咬到一样‘啊’了一声，他心里又是一跳，动作慌张的离开她的身上，看她一眼，迅速转过头，不看她第二眼。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升腾起认真思考后的愧疚感以及……莫名的紧张，黄濑脑子里叮的一声，中二的念头总是生生不息——一定是刚才摔倒的方式不对！
就此刻，赤司已驾着千万匹草泥马杀气腾腾的赶过来，一个上步揪起黄濑的头发，力道很快让他根本无法动弹，膝盖上抬直击对方腹部，再作势反扣他的手臂，将他狠摔地，若不是骨子里那份钢铁般的控制力存，赤司不保证他会不会一脚踩下去，把黄濑踩死算了。
这样疾风般的速度狠绝有力，给无暇反应的空隙，黄濑连声吃痛的嗷叫，不解的问，出神马事了！？
蠢货！等会再找算账！赤司冷冷的剜了黄濑一眼，迅速把夕纪扶起来，检查到她右手臂上一片发炎状的红疹，少年漂亮的眉毛皱得很难看，原本就冷的脸色寒霜凝结，让周遭都感到气氛凝重起来。
“这是被海蜇蛰伤了。”赤司一时火大的别过头啧了一声，跟着突然朝桃井吼，“还待这干什么，快去拿水！要淡水！”
比平时严厉口吻更甚，青峰盯着赤司那冷冽又责难的眼神，不满抗议这关桃井什么事啊，然后干脆替桃井去拿水了。这边赤司半天不说话，一心只顾着夕纪，听到她嘴里嘶嘶的吃痛声，他一下子伸出手臂抱住她的头，下巴尖抵着她的头顶，轻轻的说。
“别怕，这。”
低沉而稳健的声音给她的心上带来了一份安定的力量。夕纪并没有害怕，刚开始只感觉被针扎一样，随后的灼痛和刺痒，她都可以忍住，但唯独不明白赤司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刚才看到他把黄濑拎起来扔飞，又对桃井大吼……“这不关别的事，是自己被海蜇……”
“不要说话，按说的做，手伸直。”他面色生冷的打断夕纪的话，忍住不对谁发火又要冷静处理她的伤口，赤司拿着纯净水不停的冲洗那块发炎的地方。夕纪看着他那气得不想多说一句的样子，试着张嘴，可是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桃井和青峰也从未见赤司这样动脾气，不是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啧啧，忽然发怒是吃错了什么药啊今天，话说，赤司他也会吃错药？
“带去诊所，不能就这样简单处理。”看到那块皮肤有恶化的趋势，赤司的眉头拧得更紧。可夕纪还不停解释，生物课上说的免疫力是可以让这些伤口愈合的，不用担心。
“梦游时听到的，完全没根据。”面对不听话的夕纪，赤司变得莫名的急躁，上课常年睡觉的根本就没有资格这里说‘免疫理论’。更何况，不管什么时刻看夕纪，他都能看到‘路痴和大迷糊’两个大标签贴她的脑门上。
“……好笨！”
突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这位教养良好的少爷把手里的塑料空瓶随手扔地上，干脆弯腰抱起夕纪，快步奔向海边常设的诊所。
被某莫名的扣上‘笨蛋’帽子的夕纪，还回想她到底哪里笨了。一脸深思的样子靠他的胸膛，听见来自他胸膛处那不安的心跳声。而透过男生干净的白色球服，仿佛还能嗅到昨天太阳晒过的淡淡皂角清香，她不禁偷看了他一眼，脸色黑得有些凶，然后心里叹了叹……还生气呐。
“不要动，被海蜇蜇伤严重时会导致全身麻痹，有些毒液毒性很强。”注意到女生那悻悻的表情，赤司肯定的语气根本不像开玩笑，他只想抱她过去能节省时间，所以……“最好放弃走路的念头，就这样别动！”
强势不容任何反抗的命令，少年冷酷的脸上是对自己判断的绝对笃定，按照他所说的，就是对的，没有第二种更好方案。夕纪感受到这份强硬态度是此前不曾感受到的，但他是为她好，她可以理解，理解这固执又拙劣的情感表达方式，站对方角度看，为一个朋友担心，她也会焦急。
只是……她竟然担心自己太重的问题，会把这位体力好到不像类的奇迹队长给累坏。的确，她还不了解他的肌肉构造。
听到少女这份好意的关心，赤司淡淡的看了怀里的她一眼，僵硬的嘴角扯不出一丝笑容。“不重。不是第一次抱。”
超级不爽的赤司队长。夕纪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嘴巴，一动不动的由他抱着，他的白球衣，纯白而柔软的，非常轻非常轻的触碰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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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诊所医生判断是轻微蜇伤，只需涂点膏药再休息一会就会自然消肿，赤司这才放下心让夕纪活动手臂，他看着她就像管着一个孝，柔弱需要保护，坚决不允许外界任何有害的东西碰触到她。即使青峰和桃井想过来探望夕纪情况，也被他吼住——“都给待外面！”
尤其看到黄濑那张道歉脸时，从来没有此刻看起来想让用力揍他一拳，把这的脑袋揍出一个坑，不对，他脑子里已经有坑了，那可以打成筛子吧。
“出去。”赤司冷着一张要杀的面孔指着门口。“信不信现就把揍一顿！”
黄濑灰溜溜的关上了诊所的门。
这样绝对的占有欲与保护欲，赤司一掌撑起头发坐椅子上，表情很是恐怖，就连医生要给夕纪上膏药也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拦住医生，自己亲自给她上药。
低头闷闷的对她只说一句，“手伸出来。”然后一言不发的给她抹上膏药，此刻的赤司夕纪看来完全不懂他气什么，她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别乱动。”一看就是生气的脸。
“生气了吗？”
“没有。”一听就是生气的口吻。
“明明就是生气。”
“……”
赤司抬起头，一泓澄澈如水的眸光里倒映出她的影子，丸子头好笨，齐刘海好笨，呆笨的脸蛋为什么要有温柔的一双眼，他蹙眉良久，想发泄的怒火渐渐熄灭，然后无奈又蹙眉。“记住，受伤，就会生气，所以不可以受伤。”
“诶？”夕纪没有反应过来这前后逻辑的合理性，或者说，这根本就没有依据。
“不许问为什么。”
抢夕纪发问前，赤司夺走了她的话语权，她有些探究的看过来时，他慌乱的视线却飘向蔚蓝的海，他今天这样失控，是第一次。有些不安的无措的，比此前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海风吹过远处不知名的岛屿，白色海鸥扑腾翅膀的声音越过青空之上，他心底的回答来自海底两万里英尺下的深藏不露，多年以后是波澜不惊的眼里平静的爱。
因为……对而言，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