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外门弟子
修界不以年龄相称，而以境界为尊，同境界便称兄道弟，高境界便是长辈。
这是因为修炼境界的不同，寿命有极大的差距，看上去很年轻的修士可能比垂老的修士还要年长，而修界又有改变容颜的功法，很难在相貌上真正看出对方的年龄，因此修界逐渐形成习惯，以境界论辈份。
两人验了玉牌，原来是陈师叔亲选的弟子，果然不凡，忙还给东方灵心，“师兄稍候，陈师叔正在后院静修。”
那贾林进去片刻便回，躬身道：“师兄请。”
来到后堂，陈鹏凡目光一凝，“你眼睛好了？”
“是”东方灵心躬身答道：“弟子怕同门耻笑，这几日一直用灵力修复口舌目力。”
陈鹏凡用神识探了下他长袍遮盖的手脚处，道：“如此甚好，你且到后院休息，后日随队返回丹霞山。”
东方灵心道：“我有事要禀报长老。”
陈鹏凡一怔，打发贾林离去，道：“你说便是。”
东方灵心道：“我前来时，听到后面有争斗之声，见一名筑基散修正攻击两个本门师弟，便出手偷袭将之灭杀，怎奈那修士实力很强，两个师弟已然化为灰烬，这是那修士的储物袋。”
玄灵派许温的储物袋从他腰间飞出，飘向陈鹏凡。
陈鹏凡随手接过，探了探，道：“许温，这倒有些麻烦，哼！玄灵派胆敢杀我丹霞弟子，咎由自取，——你且去休息，此事由我解决，你勿用担心。”
待东方灵心去后，陈鹏凡看着近日收集到的资料，寻思道：“此子既有练气圆满的功力，杀死江家后期修士就不足为怪，用灵力修复残疾也可行，其听力想必也是前些日子修好，只是这丹田被废还能复原有些可疑，莫非那江家子弟功力不够未能将此子丹田尽破？罢了，此事且待以后留意，此子资质上佳，竟能灭杀筑期初期修士，尽管是偷袭，可见其实力之强，而且此子连灵器也一并上缴，不贪墨已有，可见其心性也俱佳，收其入门对本派乃是一件幸事。”
不久，招收大会传出一件大事：玄灵派执事内门弟子许温失踪，本命玉牌破碎。
接着就又传出丹霞派也陨落两个练气弟子，就有人猜测是不是两派发生了龌龊。
玄灵派收录处乱作一团，幸而玄灵派主事筑基中期修士宁自云稳定局面，派出弟子与丹霞派协商调解，倒也相安无事。
两日后，陈鹏凡发动中级灵器飞天舟，携队飞往丹霞山。
此次丹霞派共招收弟子三十六人，加上来时六人共四十二人，飞舟甚宽，乘载有数十人并不显得拥挤，新入门弟子大都兴奋地从飞舟往下观瞧，指指点点，大有一朝得道飞升仙界之感。
东方灵心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自行修炼。
这几日，他虽不喜言语与众弟子交流不多，但从他们相互言谈之中也稍有些了解，甚至有近半的人能叫上姓名，这也与他的神识强大过目不忘有关。
众人对他修为颇为敬慕，不敢相扰。
陈鹏凡将东方灵心的表现瞧在眼里，暗自点头，“此子修为不仅与其资质有关，还得益于他的勤奋，看来日后他必会在本派大放光彩。”
飞舟日行千里，飞到丹霞山也用了三日三夜，其间陈鹏凡落下飞舟，众人休息了数次。间或地上空中有低阶灵兽袭扰，俱被陈鹏凡举手或灭或驱逐，众人看向陈鹏凡目光大是崇敬。
丹霞山，位于大胜国东面东胜洲圣龙山脉之中。
圣龙山脉有数个门派坐落，丹霞派占据其灵气最足的山峰，此灵山常年灵雾笼罩，早晨雾中日出如丹，因名丹霞山，门派名丹霞派。
陈鹏凡落下飞舟，将众新人扔给外门管事，便飞向丹霞主峰，向掌门汇报。
丹霞这代掌门姓计，名鸿一，结丹后期，白须白发，面色红润，一幅仙风道骨。
陈鹏凡揖手拜见计掌门，道：“掌门师叔，此次招收弟子因数量增半，大多资质不佳，其它门派更甚，也因此以玄灵派为首的众门派大为不满，提出除五年一次的升仙庄招收大会，他们还将升仙庄外设常年的收录点，圣龙剑派和道符派附议，掌门，长此以往，以我们丹霞派大为不利啊？”
计鸿一轻捋长须，道：“此事我已知晓，并与众师弟商议，决定取消五年一次的招收大会，改为在升仙庄设常年收录点，其它门派也可如此，以我门派的声势，其它门派对我派没有太大威胁，此事太上长老也同意了，我已向其它门派发出照会，唉，如果不是与妖族争斗中各派损失惨重，何须如此竭泽而渔。”
“另外，那件事办得如何？”
“掌门，此子我已招入门派。”陈鹏凡回答道：“我觉得可能传言有误，他虽四肢残缺，但丹田未废，已修到练气大圆满，灭几个练气后期实属平常，我观此子资质甚佳，与传言相合，其气息也是堂堂正正，没有半分邪异，不像是修炼魔道功法，另外，前几日玄灵派筑基初期弟子许温寻到此子住处，杀了本门守卫的两名弟子，后被此子袭杀。”
计鸿一道：“玄灵派，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点点头，“陈师侄，此次你辛苦了，即日起，你就不必再理会这些俗物，专心在后山静修，你去吧。”
“是，掌门，师侄告退。”
丹霞山很大，有南、北、东和主峰四座山峰。
东峰峻峭，称作剑峰，以剑修为主，上有中型灵矿一座，有数千矿奴日夜开采灵石，以供丹霞所需；又东临万兽森林，是丹霞的屏障。
南峰有天然地火口，称作火峰，以炼丹、炼器为主。
主峰灵气最为充足，是众长老、亲传弟子、内门弟子清修之地，又是珍贵灵药种植之地，称作丹霞峰。
北峰离主峰颇远，山不高而平缓，但面积广阔，作为新入门弟子的主修场地，称作外峰。
东方灵心及众新入门弟子被安置在外峰。
外门弟子没有单独的洞府，但每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并安排一个奴仆打扫和照顾日常起居。
东方灵心以练气十层大圆满的境界，安排在灵气最足的最上排，比往界外门弟子还要优越。
这引起了不少外门老弟子的不满，其中不乏练气十层的才俊。
又听说东方灵心四肢残疾，更是不屑，不断有人前来寻隙。
丹霞派严禁私斗，但为了激励弟子奋发，允许低阶向高阶弟子挑战，胜之便可得到其在门派的修炼资源。高阶弟子如果同意，两人便可进入挑战台比试，可杀伤对方，但不可取其性命和毁其修为。高阶弟子可以拒绝，那么一个月内别的弟子便不可继续挑战。但一个月后再有人挑战，高阶弟子不得拒绝，必须应战。
第一个前来挑战叫关天祥，练气九层，虎背熊腰，手执阔剑，在俗家排行老七，人称关七。
“师弟，听长老说，你资质比我们好，境界比我们高，术法比我们强，我不服气，现在向你挑战，可敢与我上台比试高低？”
“无聊！”东方灵心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跟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孩子比试，没的失了身份，他虽然修为还未高深，却有一颗强者之心。
众外门弟子大为鄙视。
但东方灵心闭门不出，连每月的供应都是凡人奴仆苏小代为领取，领了丹霞派练气期基础功法“养气功”，便一直庭门紧闭，连执教长老的授课也不去上。
丹霞派乃大胜洲第一大派，派内有元婴后期老祖座镇，自从到达丹霞后，方灵就此再无声息，以防被发现其踪迹，徒惹事端。
强行筑基第二阶段，肉体筑基就是以灵液灌注全身，再无风险，也并不艰难，完全是水磨功夫。
一个月后，关七再次挑战。
挑战台上，两人相对而立。
“挑战开始。”挑战台筑基主持大声宣布。
关天祥向台下一拱手，正要对众师兄弟说几句场面话，一柄飞剑从东方灵心腰间储物袋中飞出，正是夺自江家的下品法器，寒光闪现，关七的右臂随着一蓬鲜红飞上半空。
“你卑鄙！”关七捂住伤口怒吼，台下亦大哗。
东方灵心轻轻冷哼一声，望向主持，主持看了眼无力再战的关天祥，漠然宣布东方灵心获胜。
在众外门弟子的怒目和声讨下，东方灵心泰然自若回到自己的小院，闭门谢客，这个月他不用应付别人的挑战。
又一个月后，东方灵心照例拒绝了挑战者，闭门清修。
大门派就是好，至少灵气比其它地方要充裕很多，省却了他不多灵石，且不用担心自身安危，全心修炼。
终于在下一次接受挑战前，他完成了分段筑基的第二步：肉体筑基。
此时灵气已遍布全身，与肉身融为一体。用通常的灵力驱动即可御空飞行，只是灵力不足以维持长距离飞行。以神识发动驱物术亦可腾空，但神识消耗甚巨，亦不能长时间离地。御剑飞行却又快消耗又少，尤其使用他的本命飞剑，一次可以飞行数百里。
手脚四肢已在他灵液的刺激和滋润下完好如初，但令他大为沮丧的是下面的男人应有的东西却只凸出一小截。
能站着撒尿的人，并不都是真正的男人。
或许下一步神识筑基后会好吧，他暗自期盼。
自从那算命先生的对他的测字占卜应验之后，东方灵心就有些相信他之所以被师兄斩去是非根，是他的姓受到天地的诅咒，断绝了他绵延后世的可能。
这一世会不会投错了人家？
挑战又至。
这次是一个叫关灵月的女修，练气大圆满，容貌俏丽，英气袭人，据说是关天祥的堂姐，追求者甚众，她以高境界力压众挑战者，取得这个挑战名额。
上得挑战台，关灵月立刻祭起一块帕形防守法器，严阵以待。
灵剑再次从东方灵心腰间储物袋中飞出，刺向关灵月。
关灵月加大了灵力输出，灵帕迎风而涨，护在身前，她对自己的法器很有信心，这可是他的金丹期师叔祖赐与的上品法器，功防一体，此战之前她早已将各种攻防战法演练多次，誓将这狂妄无耻的小子拿下。
飞剑到得帕前，却如游鱼般一转，从帕边绕过。
关灵月大惊，紧急发动灵力护盾，但觉右臂一凉，紧接着左臂又一凉，双臂皆失，剧痛之下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台下鼓噪起来，众多弟子见自己的梦中情人之惨状，纷纷大声叱骂。
连漠然的筑基期主持看他的眼光都大是鄙异，这小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但仍大声宣布东方灵心获胜。
东方灵心冷冷望着台下众人，道：“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吧。”
自从进入强行筑基第三阶段神识筑基后，他的性情似乎也变了许多，变得空寂无欲，他完全没有把这关灵月当作一个女人看待，只是一个对手，脑中所思尽是将之打发掉好回去修炼。
似乎他的血都已变冷。
门派规定一个弟子接受三次挑战并尽皆获胜后，便不许他人再去挑战，虽然此规定让许多人钻了空子，让相熟的人假挑战而获得免战资格，但门派却认可，人缘也是实力的一种。
下得台来，却见一个人站在路口，拦住去路。
此人身材高挑，相貌俊雅，正是上界大比名列第二的木川白。
排名第一的卫阳和排名第三的贺彦淑都已筑基成功，升为内门弟子，而木川白为了能和关灵月在一起，才未服用门派赐与的筑基丹，一直留在外峰。
木川白目光阴冷，恶语如刀：“死太监，你会不得好死！”
东方灵心站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漠然看着他，心中杀意萌动。
这时，挑战台主持大声道：“胜负已定，尔等速速离去，不得拦路。”
木川白缓缓让到一旁，众人闪出一条道来。东方灵心无视地从众人中穿过，无形的压力却在众人心中留下重重的阴影。
众弟子渐渐散去，随后掀起一股修炼狂潮。
一个月后，却再也不见挑战者。
原来，此事引起外峰主事长老杜海峰的关注，单独招见了木川白，明言其非东方灵心对手，不希望门派再损失战力，毕竟身体残缺会增加筑基的难度，这东方灵心下手狠毒，不留丝毫情面，木川白在其手下只会伤残更重。
其它外门弟子也不傻，见木川白不出头，都闷声作不知，其实众人后来也总结了一下，东方灵心两战都能一招完败对手，尤其第二战在关灵月全力防守的情况下，这说明东方灵心战力高绝，至少绝非弱旅。
东方灵心乐得清静，继续闭门清修。
神识筑基比肉体筑期要容易一些，毕竟只涉及脑域，只是这一阶段却有些凶险，需要细水长流，以灵液慢慢浸润大脑，以免将脆弱的脑部损伤。
东方灵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深山十年使他性情坚韧，完全习惯了孤寂。
经过三个月的不懈努力，神识筑基终于完成，自此强行筑基三个阶段圆满结束，大功告成。
经过灵力的反复浸润，大脑整体运作比筑基前快了一倍不止，神识大增，巡视尺度近两百丈，接近一般金丹期的水平。
但令东方灵心万分沮丧的是，小鼓包倒是像模像样地又长出一截，但两个跟班却仍踪迹皆无。
东方灵心甚至想到，要不要再转世投胎，转世的条件已经满足，最后他还是舍不得这身皮囊，数世遇到一个好资质甚是不易，再说对修士来说，如果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很少会有人在意男女之身，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而且毕竟“煅神篇”上还有希望。
这一日，东方灵心收到门派传音符，让他前去领取门派任务。
丹霞派规定，弟子入派半年后，必须领取门派任务。
门派任务可以换取门派贡献点，外门弟子依靠门派贡献点换取灵石丹药供应，不再无偿提供。
尽管东方灵心并不需要门派的那点灵石丹药，但门派任务却必须做的，不能不接。
门派任务多种多样。
每人可根据自己的特长，选择炼丹、制符、培育灵草、饲养灵兽，但更多的却是没有特长的，一般选择去东面的万兽森林猎取低级妖兽和采摘野生灵草。
万兽森林妖兽众多，危险丛丛，前几年，各派就在此地陨落了不少弟子，以至此次招收名额翻倍，并引发了各派间的不满。
领取此任务的弟子大多结队前往。
东方灵心亦领取了万兽森林的任务，但他却不想与人结队，他已只身习惯了，而且带个累赘不如不带。
但他不想要累赘，有个累赘却找上了他。
一个纤细清瘦的小姑娘，只有练气四层，她怯怯来到东方灵心跟前，道：“师兄，我叫吕秋，去万兽森林做任务能否带上我。”
东方灵心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道：“怎么，你不怕我？”
他也知道自己在众外门弟子中的名声狼藉，甚是不堪。
“我只知道师兄法力高强，却并没有主动招惹别人。”见东方灵心没有立刻拒绝，吕秋希望大增。
“哦，和我组队，你能干什么？”对第一个与自己亲近的同门，东方灵心不便马上推辞。
“我对灵草气息很敏感，并研读过各种灵草辨识方法和采摘方式，可以寻觅并采摘灵草，所得最后分我一成就行。”吕秋胆气渐壮，大声说道，看东方灵心并未所动，又小声补充道：“我还可以料理杂物——我会做饭。”
东方灵心沉思了一下，自己伤残已两年有余，面白无须，声音渐尖厉，对女性亦缺乏兴趣，上次挑战他下意识并未把对手关灵月当作一个女人看待。
此行带一个小姑娘在身边，倒是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不男人的程度。
“你不怕我非礼你？”
“我相信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吕秋脸上一红，答道。
她心说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个正常男人，怎么非礼我，要不是这个原因她还真不敢单独与一个男人结队同行。
“好吧！明天你在这里等我。”东方灵心点点头，转身离去。
吕秋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犹自不信一个法力高强而且平时不近人情的高阶修士肯与她这么个低阶修士组队，她突然双手握紧，欢快地跳起来。
“小丫头也去万兽森林做任务？”这时走来一人，手执万兽森林的任务牌，“怎么样，跟哥组队吧，哥罩着你！”
吕秋转头一看，却是俗家临村的王海之，练气八层，虽然经常以言语挑拨她，却也因乡临关系帮她出过几次头，使她免于欺凌。
“不了，王三哥。”吕秋扭头就走，边走边道，“我已经组队了。”
看吕秋远去，王海之恼恨道：“艹，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挖老子墙角？”
回到住处，东方灵心反复捉摸男人的根本问题。
取出“煅神篇”，再次细读上面的理论。终于有一小段描述是关于男女差异的，上面说人体微元内核不仅控制着人的生老病死，还控制人的男女之身，而人的男女根部分与人体其它微元是不同的，不仅能产生孕育后代的两种微元，还各自产生不同的微量液体，影响男女外表和情绪的不同，称为性液。
原来如此。
尽管明白了原因，但此段描述很简略，更没有修补男身的方法，难道此世注定太监了么？
再往下读，虽然仍没有修补男身的方法，但那影响男女外在表现不同的性液小体的组成排列方式却有精确描述，东方灵心大喜，先做男人，再补男身不迟。
一整夜，东方灵心凝聚神识，想用神识直接制成那种微量性液，却未成功，神识凝聚度不够。
筑基后，神识强度大增，但凝聚度却未有变化，影响小体级别的运作可以，但更微小等级的小体的组成排列却力所不及。
东方灵心定下此后的目标，在提高修为保证自身生存能力的同时，锻炼神识的凝聚度。
如何锻炼神识的凝聚力，“煅神篇”也有方法：聚神成丝，神丝合并。
简而言之，就是压缩神识。
首先要使神识从大脑某一点发出，而不是从多处发出。其次使这条神丝的方向精准。然后产生多条神丝，并能控制每条神丝的方向。最后将发出多条神丝会聚到一点。神丝越多，会聚的点越小，则神识的凝聚力越高。
这是个艰苦的过程。
“煅神篇”上讲如果达到某种程度，便可用神识对自身完全改造，不用飞升即可长生不死，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这不正是生生世世的最终目标！
不论有多艰难，都要尽最大努力，去实现它。
先作休息，明日还要做门派任务。
第二天一早，东方灵心来到任务领取处，便见小姑娘吕秋远远地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