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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声声迭起,陨落星辰(一)

    庭户寂静得让人萧瑟,似乎很多人的夙愿在这里都成为了坟墓上的贡品,所有人都穿着丧服,一起隔绝了尘世的情感,不再理会凡尘的俗事,默默的为离去的人哀悼,这里只有不朽的黑暗与默哀的遗憾。玉玲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在祈祷吗?祈祷早点死9是祈祷早点脱离!这都可能是愿望来着,或许连实现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因此她开始琢磨景柳的一言一句,倒也好,咬紧了牙,抵死干去。

    她坐在窗前,早饭也不下去吃,急急忙忙地给景柳写信,用的信纸还是过滤法国香水的,谈不上浓郁,就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看闻者有意罢。

    她写完之后就拿给奴仆送去了,信里面大致的意思是希望箫先生可以稍微指示一条路来走,她也实在憋不住这里的昏昏沉沉,就像一个娃娃一样,每天呆在房间里面,等待主人的蹂躏,有时候跳一下舞,就会被老太太呵斥个没完没了,还要带着前面几位夫人和现任丈夫留下的后代,这些极度的打击,未必受得了,她的手脚再不动,就硬了。

    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悠游自在地下楼去,想要弄点早餐,可是举目四望,全都没了,只听见外面传来麻将声和笑闹声,她吩咐了这里的奴仆煮饭,但他们都给了一个回应:老太太说今明两日是拜佛之时,家里不能剩下饭菜,以免浪费,触怒神灵。

    谎着借口,这是显然和明摆,玉玲不予以置理,省得闹心,自己就下厨房弄了点吃的,虽说之前那家给她的温暖只能以微毫计算,可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好吃好喝定当少不了,这回自己掉了这么一坑,从小姐转变为少奶奶,这多多少少身份总得抬吧,眨眼一瞧,旁边的奴仆可谓平等了,大家都在看笑话,她假装若无其事。

    玉玲坐在厨房里面吸着闷烟,窗外的阳光恰到好处的将桌子分成了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半温暖,一半冷峻,一半是她,一半是空气。

    意想不到的是,这信回了。但这信接下之后,没有人会陪她风和日丽,只会跟她狂风暴雨。其实,被诱惑吸引的人,只不过是忠实于自己的欲望而已。因为那些东西过于美好,可往往这些美好的事物和人的价值都不是在于得到,而是在于被想象!你无法从现实中窥视它们,你只能在幻想中直视!

    她看完了信,决定去试一试,当然,没有任何人陪同下,她仔仔细细,勤勤恳恳地打扮了一番,跑去了当时上海最具名望的歌舞厅,也许,一场可怕的噩梦会像幽灵一样钟情于玉玲。

    景柳其实也只是稍微想要试探一下玉玲是否能迈入第一步,玉玲也按照他的话去了一地儿,当时,哪里算是租界最为歌舞升平的地方,很多影星以及歌星都曾经在这里风光过,且不说最终结局如何,涂添回忆罢了。

    玉玲虽然也去过很多歌舞厅,世面也见到不少,不过,这里,洋鬼子很多,鬼子也很多,还有几个绝美的印度女人,相当撩人,进去瞧一瞧的人,压根就不想再出来,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里总有一点他们想要的东西。

    走了没几步路,欣赏了这里的珠光宝气,一老鸨女人踩着驾轻就熟的扭步,大抵!猫是这样走的,她要是可以多两只脚的话,估计也就畜牲了。玉玲见这老娘们走过来,没有觉得浑身哪一点不舒服,只是眉毛翘翘,嘴巴笑笑,眼睛朝她四边看看。

    “你就是箫先生介绍来的小姐?”

    玉玲点头。

    “脸蛋确实不错,身段也曼妙,可用可用。”

    玉玲觉得这像流氓男人用的话,她依然点头。

    “听说你是大家闺秀类的?”

    “类”?那样的字眼不太讨喜,她还是不想跟她有什么具体交流,现在是抵触,只因为不习惯,将来的逢翅让她处处入戏。

    老姨娘忍不住气了,呕哑嘲唽的道,“是不是来个哑巴呀?箫先生跟老娘我开玩笑?”那眼神跟鹰隼一样,看客人柔情似水的,眼珠水润水润,跟她们说话,像枪击。

    “您见怪了,我这女人大世面没见过,只会在家里唱唱小曲,弄弄小调,跟您说话,我怕搭不上调,我也就干脆不言了,省得惹您不开心,也枉费箫先生苦心。”玉玲如是而言。

    “不是哑巴啰,这小嘴巴挺能捣腾的。”

    玉玲稍作弯腰。

    “那就不磨蹭,你直接上台吧,收不收你,看台下那些人。”

    她招呼了几个化妆的人过来,然后自己又扭着那步伐走掉了,之后还转身扔了一话,“姑娘,这里看的不仅仅是美化,还得有造化,路就远了。”她吐出烟气,任由袅袅的烟雾遮盖她的矫情------

    带着某种好奇,她去了更衣间,里面满世界的香味,高档的,低档的,俗气的,高贵的掺杂其中,还有那些诡异的灯光,照着不舒服。

    兜兜转转的,她身上也弄上了那些香,那些味,头上的发饰镶着金钻,带着羽毛,嘴唇粉嫩粉嫩的,她以前很爱美,但也是头一次这样打扮,花枝招展可能有点不足,可艳丽的有点扎眼了,其余的草草添置了几件衣饰,也就所费不赀了。

    登台了,她准备唱一首伤感歌曲,虽然一开口并没有让多少人喜欢,可是最后那音质音韵铿锵,语语沉痛,字字含泪,她的歌声沙哑甜美,也带着悲苦,那些坐在下面的各式“人种”,无论听没听懂的,热泪就纷纷下落。

    歌名《星空下的女孩》

    忧郁的夜幕中

    山谷和花草在无言的寂静中安睡

    凛冽的寒风穿梭在大地上

    冥冥中蕴含着凄凉的气息

    有一个女孩站在雪地中

    两手相互捂着仰望着星空

    似乎着盼望和思念着什么

    两眼含着泪水

    脸上悬挂着痛苦的神情

    在她眼中

    透露出希望

    在她痛苦的脸上

    带着微笑

    想要告诉我们

    人生只要有希望

    就不怕有绝望

    心中只要有光芒

    就不会有黑暗的显现

    音乐停顿的时候,妙舞清歌神采飞扬飘荡,那些吸着大烟的上流社会,都震惊失色,似乎天和地都为之旋转动荡。

    所有的人眼神聚焦放光------

    安静的欣赏着------

    幽幽深夜

    圆月如梦系我心

    缠绵情爱无人诉

    缱绻真爱何处在

    懵懂情人困其中

    幻想真情

    绕到梦魂深处

    纠纠缠缠

    魂牵梦萦

    只叫人白发相随

    颗颗真心

    让情人

    相依相伴

    种种磨难

    让恋人

    相知相守

    最终——

    坐于长椅

    共观夕阳

    回忆往昔

    那才是真爱:

    手与手相牵

    心与心相连

    不分彼此

    共赴一生

    彼此无怨无悔

    共创各自的天空

    共享彼此的繁荣

    不离不弃

    你我之间不言不语

    终日以泪洗面

    相遇却不相言

    默默深情藏

    断送百万爱

    只留下相互间的遗憾

    此生的爱恋

    今生的守候

    让彼此在心中的那一份真挚的触动

    不曾流逝

    葳蕤的爱恋

    馥郁的等待

    旖旎的希望

    我们今生注定了!

    远处的景柳,心中纠缠不已,他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的眼睛,“你凝望着的是何等的寂寞空虚?”

    她脉脉的温情,她的一无雕饰的旖旎,她无邪腼腆的笑颜,她第一次如此深情的挥霍------

    等到她收场时,像江海凝聚清光,轻盈流畅。

    没有掌声------

    依旧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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