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雨声零碎,细捶心隙(四)
他们相送走出主楼,翻过一个小山冈,从这里的游泳池、球惩篮球场旁边通过,景柳倒吊式的眼球注视着此处豪华的一切。球场上,有两个男子在练习网球,一个瘦瘦地中年人和一个啤酒肚的酗子,看似两人的球艺都不错,阳刚的味道,是大部分女性会喜欢的类型,但在我看来,却俨然在玩一种与网球截然不同的游戏,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打球,莫如说是对球的弹性感兴趣而正在加以研究,这或许也可能是商业谈判的娱乐方式,这不,他们一边神情肃然地冥思苦想着应该让对方如何签单,一边执着地来回击球,而且两人都汗流浃背了,都不敢分出胜负。眼前这个啤酒肚的男人看见司马经理,便停止了打球,走过来笑嘻嘻地同他搭了几句话,且说话的眼神跟麦田里的守望者一样,一脸的奴隶表情,却不失调侃几句,而司马经理也将他们认识,可景柳怕这样没完没了的谈下去,到时候又不知道能不能开溜,于是便随便找了一借口,离开了。
“那人是谁?”一人问道。
“不久后,可能要有点名望了。”司马经理道。
脚步很快,于是就到了玉玲的婆家,景柳生怕遇见老夫人,偷偷从后门进入,谁料,现在遇到了玉玲刚刚和老夫人有一番顶撞,面对景柳的破门而入,一脸惊悚感都没有,他很害怕眼前这个人,完全难以猜测的内心,和那深不可测的寂寞从眼神里面射发出来,让人的后背犹如冰河世纪。
玉玲背转着身,还没等景柳开口,自己就有气四处撒,“说吧,你来做什么,又要我帮你什么忙?你那点心思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你的脑袋也没有买保险了,用多了是自残。”景柳拿着钱,无言。
“你倒是说呀。”玉玲急了,坐到了床上,景柳这才有点恍惚过来,憋在嘴里很久的唾液现在才开始吞咽下去,“我今日前来,只是来告知你,已将稿子叫到印刷厂了,那边的经理很满意,给我预付了一笔较高的稿费,我来将她分配给你。”玉玲起身走到他身边,“那应该多少,你就合理分配,这种事情不用劳烦你亲自过来,你书信过来就可。”这跟他刚才所要流露的焦急与喜悦,完全不成正比,她很无所谓这些,基本上让他感觉到的只是她一时的兴起,“还以为你会珍重这样一笔来之不易的钱财。”玉玲嗤笑,看着这些只够之前零花用的钱,有点让自己贬值了,“我所要获得不仅仅只有这些,前期的付出,我可以分文不要。”
她的语气像个孝子,愤愤不平的,仿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一场空罢了。其实他也一直在疑惑,无论是时间的长久,还是这长久滋养出来的似有非有的默契,真的值得他们坚持下去么?像坚持着如同一只蝼蚁一般活着那样,坚持下去么?
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来了,路灯幽幽的光打在骑着红色单车的管家儿子身上。老款车的设计是四平八稳的,骑车的人自然地挺直腰杆,轻松地扶着车把手就上路了,新安上的坐垫比原来高,他放慢了骑行的速度,慢慢适应,兴许是他在这年长了点个儿,自己还不知道,骑了三四百米渐渐也就习惯了。虽然路上很暗,孩子也甚少走夜路,可车轮就像有行驶几路似的,就这样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碾着柏油路,把他带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