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知韵：绿桐琴心阁的霞彩

    半晌，只听阑珊轻轻“哼”了一声，冰冷地说道：“今日的衣着打扮还算罢了，怎么脸上都是这样的死气沉沉，还怎么去见客？”

    几个机灵些的女孩儿都强自露出了笑容，还有两个胆小的，却更是满脸惊惧。

    阑珊眉心微微一蹙，冷声说道：“教你们脸上时刻带笑，既然都忘了，明日晨起再学一个时辰。”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异议，仿佛阑珊说出来的话，就是天经地义，有的只是众人一齐露出了笑意，一齐答了个“是”。

    一众女子迤逦走下楼，翩然穿过了花团锦簇的院落，一个身着粉红衣衫的女子冲着西首一排楼房的一间挂着“绿桐琴心阁”的房间门口喊道：“大姐，阑珊姑娘吩咐开门了。”房间里铮铮琮琮的琴声登时停了下来，但随即又响起了一声悦耳的轮指拨弦的声音，似是在跟这粉红衫子的女子相互应和。

    过得片刻，绿桐琴心阁的门轻轻打开，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亮的灯笼掩映着这个叫知韵的女子。那一袭白地起橘红色花纹的锦缎交领襦衫，和下面系着的一条缃红色【注：红黄之间的颜色】纱质长裙，犹如晚霞一般色彩瑰丽，越发显得她身形灵动，姿态超逸，而那一股轻柔祥和的气质，更是让这片晚霞分外静谧神奇。

    众女子都叽叽喳喳涌了上去，有的叫“大姐”，有的叫“知韵姐姐”，更有的上前挽住了知韵的手臂。知韵的面色甚是柔和，微微一笑，略一颔首，便有着一种令人亲近的慈和。众女子围着知韵，一起来到正楼的偏厅。

    朱颜敲从外面回来，顶头看见知韵，含笑说道：“你去叫人掌了门口的大灯开门吧。我上楼请阑珊姑娘去。”

    知韵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应了声“是”。

    几个女子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娘子过去看凝香楼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不是惠书？”

    朱颜又笑道：“惠书这丫头倒也硬气，死活不肯就范，凝香楼的如意算盘打了这么几年，这回却被这小女子难住了。大家加把劲，凝香楼出了事，正是咱们柒知楼扬眉的好机会。凝香楼也斗不过，以后可还怎么在这东京城里立足。”听着众女子齐声答应了，朱颜方才笑吟吟地往后楼走去。

    这一所大大的四合院落，正是东京城中杨楼街上新开的行院【注：风尘烟花之地】。院落分为四座大楼，皆是两层高低。正楼和后楼坐南面北，正楼正对着京城里行院聚集的大街——杨楼街。柒知楼的西边隔壁则是这条街上生意不错的凝香楼。

    正楼漆黑的匾额高达半丈，长约丈许，横亘在正门上面的房檐上，掩去了二楼的大半扇窗户。而匾额之上，三个烫金的大字挺拔有力，却是有些瘦瘦的不够饱满，这三个大字正是：柒知楼。

    知韵看着两个四十来岁的仆妇将匾额周围的大灯一盏一盏点了起来，登时三个大字便被映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