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月：漏长不过相思长

    柒知楼的正楼设计的十分别致，上下两层联通的楼梯便在一楼的正厅当中，从正门口一直到台阶上面都铺着红色绣花的毯子，从楼梯上去，四围都是二楼的栏杆。倚着二楼的这一圈围栏，便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中的景象。

    而柒知楼的桌椅摆设更是设计地匠心独运。有的行院里，只是一张桌子围着一圈椅子，来人围着一桌酒席团团而坐，而一桌和另一桌之间则是只有距离，没有阻拦。还有的行院则是用屏风来将一桌一桌加以隔断，使得两桌之间闻其声而不见其面。

    阑珊当初开了柒知楼，刚安置完桌椅，接着便是购置了一盆盆绿树鲜花。高一些的长青树木直接摆在地上，矮一些的花儿则放在木雕的三足小凳上。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任是那一桌哪一席，都被这样的矮树鲜花所围绕，坐在椅上，刚刚能看到绿叶红花间若隐若现的面孔，站起身来，看见的也是人在花间，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态。

    阑珊刚刚走到正厅的暗室里，便止步不前，只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在阑珊身边的那个妇人悄悄从暗室走了出去。

    朱颜瞥眼看见那夫人出来，便绕到暗室，走到阑珊旁边，轻轻喊了一声“姑娘”。阑珊亦轻声说道：“让你从那几家行院【注：伎院，亦可以代指风尘女子】里请的七个弹琴奏乐的，都妥当了吧。”

    朱颜对阑珊点了点头，忙又说道：“可是我实在不明白……”

    阑珊抬手打断了朱颜的话，说道：“去吧。”

    朱颜看了阑珊一眼，从怀了拉出了一条绡纱的帕子，双手放在腰腹之间捏着帕子的一角，向正厅走了过去，刚走几步，就听见有人拍手叫道：“朱娘子，今日怎么这时候才下来？该罚酒了。”接着便是许多人拍手笑语。

    朱颜满脸笑容地挥了挥帕子，朝那起先拍手的男子婉声说道：“郑公子，几日不见，您的酒兴更好了。人家说‘携酒对情人’，您该找燕然姑娘喝啊。二位徐公子，您堂兄弟二人近来作的好诗，填的好词，街坊里可都传唱开了，只是小徐公子，您那句‘今宵好夜，白月移花影，漏长不过相思长’，本来不是写给横波姑娘的吗？横波姑娘一番郑重，日日习练，不敢轻易开口，如何这句词却让百花楼的玉蕊儿给唱上了？您还在这里起哄呢，我看倒该罚您一杯。李公子来柒知楼未久，不想也这般热情，我们可是招待的不周了，含烟姑娘，还不快敬李公子三杯，替我赔罪？”

    朱颜所提到的几个人的名字，正是方才出声叫得最响亮的四个人，而郑公子则是刚开始跟朱颜说话的那一个。被朱颜点到名字的，都笑嘻嘻地，而坐在他们身边的燕然、含烟两个姑娘都忙忙地斟了酒，分别送到了郑公子跟李公子的嘴边。

    而小徐公子正拈着一颗雕花金桔，送到横波的嘴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吃颗蜜煎果子甜甜嘴巴。”横波含嗔笑道：“我不爱吃雕花儿蜜煎，甜的发腻。”

    小徐公子越发凑着横波的耳朵笑道：“让我先尝一尝你的嘴，看看是酸是甜。”一声未了，已然惹得横波咯咯娇笑，一把伸手推开了小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