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衣：柒知楼深居的老掌柜

    阑珊听了小泽的话，眉心微微一动，声音却是如常：“怎么？”

    小泽垂首不语，只是用右手轻轻掐着左手的指尖，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往常知弈姐姐在，总能劝住一些，今日……”小泽说着轻轻顿一顿脚，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梯，一边口中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赶紧去叫了知赋姐姐，说不定老掌柜心中喜欢，就不会……”

    小泽的声音越说越低，终于随着她那轻快的脚步声响，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阑珊兀自伫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去。

    杨楼街南面临水，柒知楼的后楼坐南朝北，围墙后面隔着一排不高的民居，便是缓缓流过的河水了。

    阑珊径自走到了后楼之后，转到墙角里一处大树掩映的地方，从腰间掏出钥匙。若非素来知道，即便是细细察看，也绝难知道大树后面的墙角处竟然还安置着一扇门。

    阑珊打开门，对面便是一座房子，高高的围墙却与周围一带一溜儿的效房舍甚是不符，打开院门，也只见里面是一块平地，依稀可见种满了花草，花香甚是清雅，也和这些花儿一样，幽幽暗暗，似有似无。这空地正是这所房子的后院，前面是三间小小的房舍，隔着窗棂，可见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阑珊缓步而行，轻得似乎没有一些重量。然而里面的人却似乎甚是警觉，就在阑珊的手刚准备叩响房舍后门的那一刻，那人忽然说道：“珊儿，你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只能用静如止水来形容，比起阑珊冷冰冰的声音虽然没有那样的寒冷之意，然而这种毫无波澜起伏的平静，却是阑珊的声音所不能比拟的。这声音其实也甚为柔婉，甚至还有着几分少女特有的清润的嗓音。

    说话的人，正是阑珊她们口中的老掌柜。只是单从声音而言，与“老掌柜”里的这个“老”字并不相符合。

    阑珊在门外应了一声，正要推门而入，又听见老掌柜说道：“只你一个人来了吗？”

    阑珊进门说道：“店中忙碌，留了朱大娘子在照顾生意。”只是阑珊虽开了门，却只站在门口，并不进去，似乎在等着什么。

    “知韵呢？知弈呢？”老掌柜又问道。

    “知韵和知弈在应酬客人，等改日闲了，我再让她们来探望。”阑珊说道。

    里面又轻声说道：“是了，时辰尚早，她们不能分身，我怎么忘了。”

    又过了片刻，阑珊只闻见一缕幽幽细细的香味直传了出来，又听见里面说道：“进来吧。”阑珊方才走了进去。

    室内比方才在外面看起来亮了些许，自然是因为老掌柜又点了蜡烛的缘故。室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一桌、一椅。

    案上一个小小的青铜香炉里徐徐冒着香烟，便是阑珊站在门口时闻到的香味。这香炉形状甚是特异，下面的基座犹似寻常用的烛台一样，上面的炉子却造成小山的形状，香炉上面已经长满了绿色铜锈，看上去古意盎然，正是有名的博山炉。

    阑珊的视线顺着炉内的香烟移到了香案旁边的小窗上，窗前站着一人，身着雪白的衣衫，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夜色中汩汩流淌的河水出神。

    阑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义母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