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本事：风月场中的心口不一

    阑珊更深深地福了下去，说道：“义母跟珊儿说笑了，您风华正茂，何来老去一说。”

    “义母连柒知楼都没有心力去管好了，哪里还有精力来跟你说笑呢。”老掌柜只是背对着阑珊说道。

    “义母太谦了，柒知楼在义母的筹划下生意越来越好，再过不久便可在这街上稳稳立足了。”阑珊说道。

    “在我的筹划下？”老掌柜忽然转过身来，颔首看着躬身不动的阑珊说道：“这柒知楼眼看就是你们的天下了，到底是我的筹划还是你们的筹划！”老掌柜的语气并不严厉，声音也不高起，除了语速稍微快了些，便和平时说话的样子一般无异。

    阑珊交握在右侧腰间的双手不由得发紧，然而声音还是十分和平，道：“阑珊听不懂义母的话。”

    “听不懂的意思可是说，这中间你从未为自己筹划过半点？”老掌柜紧接着阑珊的话问道。

    阑珊愕然抬起了头，看着老掌柜的面目，只是她背着烛光，背着窗户，阑珊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双莹润有神的大眼，却看不出其中的喜怒。

    阑珊下移了视线，不与老掌柜的双眼相接，说道：“柒知楼是义母所开，倾尽了义母所有的财富和心力。义母带着阑珊一路从南往北迁徙，先后曾在几个地方落脚，阑珊有记忆的行院，共总是五家。柒知楼是义母所开设的第六家行院，却是阑珊经营的第一家。阑珊深知柒知楼来之不易，所以平素兢兢业业，一心皆用在柒知楼上，若说其中阑珊有什么筹划，也是为了柒知楼的生意，为了帮义母分担忧劳。”

    “一张嘴，一颗心，两不相干。果然不亏了你自小在风月场中长大，竟熏陶了一身这样的釜习气。”老掌柜用极为淡然的语气，竟也将这话说得十分辛辣无情。

    阑珊的身形一无晃动，连屈膝、垂首的姿势都维持的那样恰到好处，看不出这样行礼不起身有多少难受的样子，她虽是垂首，脸上的神情也无甚改变，至少露在黛青色面纱外面的双眼里没有什么波澜。

    “阑珊记得老掌柜您吩咐过我，定要好好学习心口不一的本事，天大的事情，也要说得不动声色。”阑珊仍是一副端正平和语气，略缓一缓，又说道：“阑珊虽在风月场中长大，却自幼遵从老掌柜您的吩咐，每日只是辛勤学艺，且既不与您手下的风尘女子相接触，也并不曾见过一个外客。如此算来——”

    阑珊垂首躬身的姿态更加恭谨：“阑珊自幼至今，接触最多的还是老掌柜您。”

    老掌柜冷笑了一声，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看着阑珊说道：“你倒当真把我的话记在心上呢。你这可不是在说，是我教坏了你？你这么端正地停在这里，也是听我的吩咐吗？十多年了，今日我才知道你是个厉害角色，倒真是委屈了你。”

    阑珊只是不答。

    老掌柜低沉了声音说道：“我问你，知赋是谁？知画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