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绿腰：婉柔恰如盈盈舞蹈

    小泽正自为了阑珊担心，又为捉摸不透知赋的心意而着急，忍不住说道：“是什么啊，你再这样磨磨蹭蹭的，姑娘可要急死了。”

    却忽然看见知赋果断地脱掉了外面的褙子，接着一用力解了腰间的束腰，一面对青泽说道：“你放心，知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小泽本来一味着急，听了知赋的话，看见知赋解下了裙子，褪下了襦衫，只剩着一身贴身的藕荷色衣裤。却反而愣在了那里，也忘了将手中的水绿襦衫给知赋披上去，只是怔怔地说道：“忘恩负义？谁说你忘恩负义了，姑娘领你去见老掌柜，新到柒知楼的姑娘，经阮姑娘和朱大娘子挑洋，中意的才能拜见老掌柜，由老掌柜决定是否算入头等。阮老板自己给姐姐你定了名字，恐怕今日是要向老掌柜回禀明白的，这是姐姐的好事啊，跟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知赋看了看小泽，微微垂首，却是自己接过襦衫穿到了身上去，小泽忙又帮着知赋系上了裙子，拿着阔约三寸的绿沉色【注】的束腰帮知赋系上，又在前面打了个饱满的蝴蝶。

    小泽一面往知赋的束腰上挂上了一块用来压住裙幅，不令其随风随意摆动的玉环绶【注】，一面笑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念到一句诗，‘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看那诗里面又是惊鸿又是游龙，写得天花乱坠，我仍是不懂得绿腰舞是个什么舞。”

    知赋一面披上外衫，一面带着说道：“妹子说的那首诗，名字就叫做《绿腰》的，是唐代李群玉的诗篇，通篇便是写他观赏绿腰舞的感受。妹子想必读过白乐天的那首《琵琶行》，里面也有一句，‘初为霓裳后六幺’，这个六幺就是‘绿腰’啊，我虽未见过，但既然这个六幺能够和杨妃的霓裳舞相提并论，定然是非同小可。依书上所载，想来应是一种轻盈柔美、纤腰婀娜的舞蹈。”

    小泽站起身看着知赋换鞋子，抿嘴笑道：“这水绿的襦衫，柳绿的裙子，配上这深绿色的束腰，可当真是深浅适宜，更衬得姐姐的腰身细如柳条。我先前不懂什么绿腰六幺，看到你这样，总算是懂得了。”

    知赋本来听着小泽夸赞她的衣饰美丽，甚是不好意思，脸上仍是带着羞怯和疏离的神色，忽然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知道小泽的话中之意，却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颔首说道：“小泽妹子，你怎么拿我取笑。”

    小泽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怎敢拿你取笑呢。”看着知赋换好了衣裳，忙伸手帮她理了理衣襟，簪上银簪，拉着知赋的手边忙忙走了出去。一面又低声含笑说道：“这下你总开心了吧？”

    小泽说着回头一看，却见知赋脸上的那一层淡淡的笑意又褪了下去，只听知赋淡淡地说道：“命定之事，哪还会有开心与不开心的分别。我只盼……不负了阮老板的恩情。”

    小泽惊奇中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知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细细地端详了一便，最终眼光定在知赋双眉微蹙、眼神笃定的脸上，却忽然掩着嘴笑了起来。

    【注1】绿沉：凡器物之浓绿或被漆、染为浓绿色者常冠以“绿沉”。

    【注2】玉环绶：在裙子中间的腰带上常挂有一个玉制的圆环饰物——“玉环绶”，用来压住裙幅，使裙子在人体运动时不至于随风飘舞而失优雅庄重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