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谁是忠臣
涂大人在一干人的搀扶下落座在软垫之上，莫皆空则是跨过矮桌直接趴下便睡去了。
宽袖褶皱在一起，露出一只修长的胳膊搭在矮桌外。
墨发凌乱，仅露出半边脸，浓密的睫毛垂下，浅垂暗色投影，鼻梁的弧度在阴影的掩盖下更加深邃邪魅。
这种人，大概就是在亮处的时候看似无所事事。
在暗处却不知道算计了你多少笔，还非常乐意看你笑话，一肚子风凉的。
神灵大典进行了大半，之前的不融洽很快就被抛到脑后里，谈笑声不曾间断。
有些大臣谈到什么治国良策，不管如何，出于奉承，总有些人拍桌叫好，赞叹连连，好不欢腾。
荛卿华看着眼前一堆人，这些朝中大臣可分为两派。
一边以帝师大人为首座，说文谈礼的，纯粹论治国之道，话题都是些关于幽莲旱灾恢复好转，中央、地方应该抓紧该如何如何。
而另一派呢，虽然谈的是理国之事，可谈话间到处献媚不断，显然是套套近乎，拉拢人心的。
荛卿华发现这派人中地位较高的倒是全围绕着一个人去了，那人的位置在国师之下。
之前她倒是没注意这人，这人也是个头啊。
她向身后挪了挪，问妙叹、惊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是谁？”
“回神女大人，他是定安王。”惊颜答。
“王上的兄长？”
荛卿华打量了一眼那人，大概三十有几的岁数。
紫袍华贵，浓眉入髻，面貌英俊，头带玉冠，腰间佩戴一块玉和一枚香囊，在座所有人唯他最光鲜亮丽。
嗯，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为得瑟，野心不浅，还不怕张扬的人。
惊颜点头道：“是，先王在世的时候非常器重定安王，夸他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当今王上也对他尊敬万分，地位极高。”
“那为何他不是储君？”
惊颜微楞，道：“这个，还是妙叹姐姐来讲吧。”
妙叹闻言，平静着脸：“当时先王有两后，所以子嗣不多，只有三子一女。定安王是大王子，乃正后所生，自幼聪慧过人，正后还生了一位公主，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先王更是对正后和大王子怜爱万分。
她继续道：“当今王上乃侧后所生，侧后在诞下二王子不久后就病逝了，二王子自小丧母，由奶娘抚养长大，王上对他心生愧疚，便常去看他，赏赐些珍宝，也是宠爱有加。至于三王子，听宫里的老人说，三王子并不是哪位王后所生，其余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后来呢？”荛卿华问。
“三位王子中，大王子最为成熟稳重，才智突出，二王子生性温和，无心王位，三王子年纪尚小，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大王子是储君。十二年前先王突然抱病危急，临终前下令封二王子为储君，继承下任王位，当时朝堂震动。”妙叹答。
“这真实的内幕恐怕你们也不知道罢？”荛卿华脸上一丝了然。
“是。”
“你们说，这定安王就不会心有不甘，这么有心计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想到造反？”
她的声音很低，只有身旁三人听到。
妙叹：“……”
萧笙：“……”
荛卿华一双凤眼打在了惊颜脸上。
见她带婴儿肥的小脸嘿嘿笑了笑，知道这小丫头又有八卦消息了，朝她勾了勾手。
惊颜挤到前面来，蹲下。
她轻声道：“其实啊，我也这么觉得，定安王这人色胆包天，上次我不小心看到定安王跟首席女官唐素柒在御花园幽会呢！”
惊颜脸上露出神秘又神经的笑容，低声道：“两人狼狈为奸，卿卿我我的，定安王抱着唐素柒亲啊亲着，还往她手里塞了好多珠宝，那女人满嘴拉不出屎一样的叫，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姑娘，可你依然看了！
妙叹：“……”
萧笙：“……”
荛卿华：“……”看不出这小丫头满脑子内涵。
惊颜白了白眼，哼唧道：“我说首席女官谁做不行，偏偏是唐素柒那个巨乳，宫廷潜规则不断啊，自己做不了就找人坐自己，啧啧，这小蹄子啊。”
她说得越来越起劲，表情不断变幻。
“……”几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这孩子。
嘭！
对面，莫皆空突然从坐垫上站起，左手猛地往桌上一拍，惊动了不少人。
荛卿华侧身看去，他脸上是一副欲睡不满的表情，指着手扫过在座所有人。
他责备道：“你们这群人真是太荒谬了！”打扰我睡觉不说。
众人都被他那么一下弄得不知所措。
莫皆空长腿跨过矮桌，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会，向王上王后的位置走去，神情凝重。
他道：“王上，如今我国国库空亏，百业不兴，怎可如此铺张奢华，大操宴会！不但不抓紧如此时节重修各业，还带领全臣荒废光阴，贪图享乐，实在是有失理智啊这！”
“莫皆空大胆，王上当然会勤勉执政，处理好政务！倒是你，竟敢如此逾越尊卑！”
王后温婉的脸上露出几丝愠怒，看上去真像是要好好责斥他一番。
王后从高位上走到莫皆空身前，抬起掌心，手划过人群，停在某人面前。
“这次神灵大典不单是为感激神女带来昌顺国运，还是定安王为关心王上、众臣太过辛劳而一手操办的，你是此番话到底是将定安王的心意置于何地？”
话落下，几米外的定安王脸色一僵。
莫皆空迷蒙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突然扬起下巴点头。
“哦，原来这一切都是定安王的好意啊，微臣真是罪该万死，对皇上无礼，还言伤了定安王的一番良好苦心。”
定安王听到这，脸上更是难看了几分。
国王忙从高位上站起身来，和声道：“莫爱卿不必自责，爱卿敢于直言，道出寡人的过错，实属忠义良臣，何来怪罪一说？”
“啊！王上圣明，宽宏大量，也是一位虚心纳谏的圣君！难怪先王对王上期望有加，幽莲国交于王上统治果然是个明智之举！”
莫皆空连连称赞，脸上尽是崇拜之色。
喂，你们考虑过人家王爷的感受么？
虽然这王爷老了点，姿色差了点，不是男一号，但你们千万别忘了，王爷在每部剧里都有一群杀人不见血的黑衣手下啊！
“定安王！”莫皆空头一歪，转着圈，四处寻找定安王的身影。
“啊，定安王在这里啊！”
定安王憋着一脸铁青，有种恨不得拍死他的冲动，咬紧牙，点头轻笑。
“定安王，你说在下刚刚所言对不对？”莫皆空笑得真诚无辜。
“……”
“定安王，你说呢？”见人家无话，他也不着急，耐心地再次问道。
“王弟治国有道，你说的自然都对。”
“定安王果然是幽莲好忠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