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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周围的人闻声而来,冷寒尘不避不闪,手中的剑正在一滴一滴地滴着血,甚是吓人。但他星眸深处却又深藏着怨恨,与生具有的冷冽形成怪异的搭配。

    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不就是让卓家出丑的时候吗?毫不犹豫,疾如闪电般的挑起轿门,身着嫁衣的女子满身鲜血,终因体力不支,滚落地下。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痛楚,但目光却越过关切的新郎,怪异的投射到刺客的身上,不仅仅只有惊异,更多的有着柔情。

    残酷的现实令卓易凡一时接受不了,他发疯似地抱起躺在地上的娇躯,对天哀嚎,“不——”

    众人对此感叹不已,冷寒尘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那一剑明明没有刺中要害,应该只在肩胛处,可眼前的丁羽君眼神涣散,呼吸微弱,一副随时送命的样子。

    “卓易凡,我不是羽君,你别这样好不好?”新娘对别人搂她在怀,一副挂了的样子,实在过意不去。在胸前的血仍在流个不停的情况下仍笑咪咪地调侃,定力着实不简单。

    可熟悉的话音传至冷寒尘的耳中,顿时晴天霹雳,难道,难道是楚儿?他狂奔到卓易凡身边夺过她软倒的身子,手哆嗦着摸索到新娘的脸庞,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将来的现实。终于他痛下决心,背过脸,揭下那层假脸皮。果不其然,那藏着的甜美纯净的脸,正是应嫁给孟子宜的楚儿。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受伤的竟是假新娘,那真新娘又在何处?这真真假假又是怎么一回事。

    卓易凡完全被这一幕震慑住了,他本想向楚儿询问羽君的下落,但看眼前这一对仿佛天地之中只有他们两人一样,痴痴迷迷地四目相对,着实又不忍打扰。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细雨,雨滴落在楚儿的手心,她调皮地掬着雨水,“唉.哥哥,看来你我缘份也像这雨水一样,只在一时,不能相伴一世。”僵感中又透出无奈。

    “楚儿,你别说了,”冷寒尘此时心如刀割,为何上天如此不公,爱他的女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楚儿的伤更让他心存茫然,鬼阙门第一杀手居然也有脆弱的时候。

    “你让我说完吧!以后也许没机会了。其实你不需内疚,其实刚才那一剑,你本不应刺在我的胸口,只因我守不住那规矩,不愿端坐着,才造成今天的局面。天意这样,我命绝于此。我真的喜欢你,不管来生你愿不愿意,我一定当你的新娘!”楚儿在冷寒尘的眼中看出了怜惜以及更浓的感情,在她心中,这比生命更加重要。

    此时,礼教、道德、顾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冷寒尘低下头,狂烈的吻住了那苍白的唇,像是今生今世只能纵情这一次,在这个吻中倾尽所有的痴爱情狂,绝望的在这一吻中倾诉……

    原本紧拥他脖子的手无力的垂下了,“不——不,你没死!楚儿——”声声带情,字字含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冷寒尘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再也抑制不了满心的痴爱。

    围观的人看冷寒尘已进入如痴如狂的状态,简直吓傻了。武林中第一冷血杀手“鬼煞”传说中极端阴冷可怕,甚至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一夜之间杀光了严家庄老老小小一百多口人,眼前的一幕使各人的片面之说动摇了,此人分明是个情深意重之人,流言真的很可怕呀!

    卓易凡见当事人中只有他还存足够的理智,便迈上前去,想看看楚儿是否还有存活的可能。

    卓易凡知道自己如果不去仔细察看这个姑娘的伤势,羽君铁定饶不了他。

    他走到楚儿身边,拿起她的手,轻轻一捏,那份轻松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任谁都知道肖楚儿这次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否则卓少主不会轻易皱起眉头。

    “说,快说!”在此时,冷寒尘卸下了无情的面纱。

    可卓易凡只是轻轻摇了下头,“我的医术是无法救下这位姑娘的,另请高明吧!”

    “你们的卓家庄不是以武学和医术立足于江湖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说,不然我杀了你!”在瞬间,煞心剑架到了卓易凡的脖子上,而他更换上了冷冽如冰的面孔。

    在这样的观念支持下,他在口中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找我爹!”这一句短短的话,让一个绝对镇定的杀手在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冷寒尘仰天大笑,却在不自觉中让浑身的杀气弥漫开来,飘落在空中的雨滴顿时成了杀人的武器,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了那些毫无寸铁的人们。活生生的人被它吞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提醒着卓易凡,这不是不真实的梦,这是事实。那个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又回来了。恐怖的感觉第一次涌上心头,幸好刚才自己用内力护住了全身,否则躺在地上的也有他一个。

    卓易凡的心中只有可怕和恨意在心中交织。“为什么?你和我家到底有多大的恨,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人都杀了?”

    冷寒尘内心潜藏着的对卓振霆绝对的恨意在卓易凡那句话说完后,就像火山爆发后,一发不可收拾。他更没想过自己在无意中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但只要一想起卓振霆,他又不后悔了,眼睛所触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身时所流露的脆弱再次被恨意所蒙敝。

    卓易凡惊诧他所见到的,如果他没看错,刚才看到的是冷寒尘的悔意。在他的心中,更有了不祥的预感,刚才的那句话可能真的激发了冷寒尘的恨意,但这样浓烈的恨又冲着谁来的?难道是爹?如果不是他,冷寒尘又怎会失控致此,使他一个亦正亦邪的杀手再入罪孽深渊?在他的心中,此时更有了查清此事的决心。

    为了楚儿,为了自己,冷寒尘知道他一定要面对卓振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楚儿,把她靠在他的胸前。

    天空中的雨悄悄地停了,不知何时,太阳又暖暖地升上了头顶。暖意与寒意竟很怪异的协调。在沉默了许久后,卓易凡开口了,“我带你去我爹,不管你与他老人家有多少深仇大恨,看在这个姑娘的份上,你应该走,因为再不走,可能来不及了。”说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飞速上马,策鞭而去。冷寒尘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也抱着楚儿,施展轻功,尾随跟着。

    虽然在途中,卓易凡给楚儿已服了九转还魂丹,但她的伤势很严重,一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在武林中两大高手的护驾下,本来要五天的路程,在第二天的傍晚就赶到了。

    卓家庄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中,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刚到家门口,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不时,还听见有人喊:“奏乐!新娘到门口啦!”但很快,他们看到了一个鲜红嫁衣上沾着暗色血迹的女孩,毫无知觉的仰睡在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的臂弯中。而新郎卓易凡则满身的狼狈,这样的情景使人料想一定是出了大事。

    很快一个威严,有着大侠风范约五十上下的男人上前来,关切地问:“凡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冷寒尘冷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来岁月还是在他身上烙下了几分痕迹,让他衰老得像极了五十岁的老人。

    卓振霆也收到了冷寒尘那带着仇恨的目光,虽然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但他仍感到其中蕴含着极深的恨意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这使得他一怔,但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又恢复常态。转而,把目光投到楚儿的脸上。这短短的一看,更令他大惊失色。众人更随着他的脸色看出事态严重。尤其是冷寒尘,他的心更提上了半空,害怕人称“医圣”的卓振霆口中说出把他打入地狱的话。

    “这个姑娘伤得可不轻啊!”虽然这一剑没立刻要了她的命,但却是在要害上。就连华陀在世也可能回天无术啊!”卓振霆果然说出了与人料想差不多的话。

    “不,你还没把脉,你不会知道的,楚儿不会死的,”冷寒尘试图说服自己不相信刚才所听的话,卓振霆是天下最无情、最卑鄙的小人,他一定是骗我的!在这样的狂想中,更抱紧了怀中心爱的女人,脸上的迷茫与无措让有心之人皆为心碎。

    卓易凡怕场面再次失控,忙出来打圆场,“爹,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想这位兄弟也能办到的!因为他是鬼煞!”原本他只想说一点,可不知不觉中露了馅。果然,原来围在身边的人都不断向后退,大家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传闻中,鬼煞有绝对精彩和阴毒的身手,一旦有人无意看见了他的容颜,那必死无疑。

    卓振霆毕竟是卓振霆,在见冷寒尘的第一眼时,就对他的真实身份起了疑心,又见儿子帮他求情。试想儿子一向放荡不拘,怎会轻易帮人说情,知子莫如父。

    “不错,鬼煞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谓排行第一,但他是个杀手,即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而我家的确有一种药丸,虽说不能治好这位姑娘的伤,但却能保住她一个月的性命。在这一个月之间,如果幸运的话,可以找到治伤的特效药方,姑娘能够保住一条命,”卓振霆渐渐放松,在黑暗中给了冷寒尘一丝光明。

    听到这些,冷寒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快说,特效药方是什么?还不快把你家祖传的幽丸给我拿来!”咄咄逼人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

    “请恕老夫无法帮你这个忙,因为这种药丸只有十颗,而都是传给历代长子,传到老夫这代时已只剩两颗,其中一颗已被拙荆服下,也就是说,只剩一颗了。但祖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是非亲非故的不给;二是罪大悲极的不给;三是不愿给的不给,”说到这,停了下来,但话音里的意思就是,这个姑娘还是没救,因为她和鬼煞关系非凡,又非卓家沾亲带故之人。

    这样的打击,踩住了冷寒尘的痛处。他已把手中的剑抬起,指着卓振霆的眉心,威胁之意显尔易见。但他的眼触及怀中心爱之人那张苍白小脸时,剑渐渐放下,心中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亲了亲楚儿的脸,他把她放在了卓易凡的手中。别人都诧异他的这种行为,不知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就在大家在恐惧和好奇中等待时,他却抓着卓家老爷子飞身跃起,施展轻功,转瞬却失。

    卓易凡心中慌乱。不知冷寒尘要对他父亲做些什么,可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难道他是信任他,才把最重要的人托付给他。他知道一个杀手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若是爱上,就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想到此,更是万箭穿心,羽君啊!你又在哪?此时,正是万分苦恼,不知所措,惟一可做的只有等。

    在焦急中,天越来越黑,浓郁的黑就像一张密密的网,罩在心头,使人喘不过气来。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人呼“怒豹”的呼延啸沉不住气,“他娘的,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抬起脚,正要往外走。

    “豹兄,你就不能静静,大家心里烦着呢?”一个端坐在大厅的东南方的少年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制止。

    “怎么,我说话关你屁事,你们这一帮缩头乌龟就知道做这种鸟事!”

    那位身穿白衫的少年被激怒了,从东南方一跃而起,站了起来,一步步地靠近呼延啸。眼见一场争斗就要开始。

    “住手!”卓振霆正在这时赶回来了。

    谁也不知刚才那段时间在冷寒尘与卓振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卓老爷子的神情,好像受了重要的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

    卓易凡看在眼里,心里一惊,爹与鬼煞之间一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总有一天,一定要查出来。这种念头使他跟紧他的父亲,却发现他的父亲把那颗仅存的药丸暗中给肖楚儿服下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冷寒尘与父亲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悄悄从阴暗的角落退出,竟意外看见冷寒尘站在离他不远的窗子下,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拿下了斗笠,更没想到他的脸是毫无表情的,但却十分俊逸,而且长得非常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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