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初尝网恋

    高考发榜了，我考得还可以，分数不高不低，根据老师的建议和自己的爱好，自作主张报考了本市的海西财政学院国际经济贸易专业。

    爸爸找熟人问了问，说我的分数被录取十拿九稳，于是全家都放心了，静候录取通知书飞进门。

    爸爸夸我又没让他多花钱，像考高中一样就考上了大学，作为奖励，买了一个微型收录机，东芝的98年最新款，这玩意儿真好，学英语听音乐都挺棒，还能录音玩儿。

    达达考得也不错，报了江西工学院，据说录取也没什么问题，这几天他情绪挺好，兴致颇高。

    田毅就惨了，分数只能上个大专，情绪极度低落，我不得不频频打电话安慰他，考上总比没考上强，再说将来可以专升本。

    我的安慰并不奏效，他担心漂亮的我考上本科后，将来会看不起他，迟早会分手。

    他对未来如此悲观我没办法，只好专门打电话向他保证：“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会永远爱你，那天说的是气话，将来会嫁给你，毕竟相爱了三年多，放心吧。”

    可这还不行，他要我发誓永远爱他，嫁给他。

    发誓何难，我信誓旦旦地说：“田毅，我永远爱你，如果不爱你了，让我永远没人爱！”

    这个誓言本来带有玩笑性质，可他认真了，说，“不行，你不爱我了，结果就是也不让我爱你，这算什么誓言？你要发毒誓，天打雷轰生死诀别之类。”

    这个毒誓我不敢发，因为我相信毒誓必能应验，还确认自己终归不会嫁给他，于是感觉自己像是兔子被猎狗逼到了角落，无路可逃，于是奋起反击，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田毅，你这样不信任我就算了吧，干脆现在就分手！”

    他不得不投降，哀求道：“苗，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让你发誓了。”

    我笑了，这是胜利的微笑，既然胜利了，对失败者就大度一点，作为安慰，来了个声吻，啵！

    电话里立即传来他幸福满足的笑声。

    和他相爱了三年多，今后会怎样我不知道，但迟早分手是肯定的，昨天我在网上看到，美国科学家揭示恋爱的秘密，说爱情是体内的爱情激素产生的，爱情激素在体内的分泌只能维持36个月，也就是说三年爱情就会消失，此时没结婚的人可能会分手，结婚的人则很容易被婚外恋俘获，如果美国人说的是真章儿，那我和田毅也该分手了。

    “南屏晚钟”最近和我聊得越来越热络，网上感情发展突飞猛进。他一般晚上在家里上网，此人有老婆，还跟老婆用同一个电脑上网，居然能在夫人眼皮底下跟我暗渡陈仓，真有偷情的天份，可马总有失蹄的时候，有一天我照常和他在网上虚拟亲热时，竟引来了勃然大怒和不要脸的怒斥，然后是破口大骂，骂的那个难听啊，这时才发现，原来是他老婆在跟我聊！

    我当时那个乐啊，这太搞笑了，幸亏没跟她说更多的信息，否则这母夜叉还不找上门来。

    不知他怎么跟老婆解释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他还是用原来的电脑聊，只是为了防止他老婆再贸然出现砸场子，或者窥探我们的秘密，从此约定了接头暗号，对上暗号才能放肆，要是对暗号还不放心，就再拨一下电话，响一声，不接，就可以断定对方是是自己人了。

    这一切安排的很有神秘感，够刺激。

    今天上午妈妈不在家，南屏晚钟按约好的时间准时打过来电话，我最近一接他电话就心跳，当听他亲热地称呼我时，还能耳根发热，接着会激动地回应，撒娇的发嗲。

    其实每次并不都卿卿我我，他经常给我讲笑话，或者讲一些开心的故事，也讲一些社会经验，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加上一些同龄人无法给予的呵护，，让我享受到了被一个成熟男人宠爱的滋味。

    中午去爸爸的餐馆帮忙干活，餐馆经营涮羊肉，夏季客人少，好在餐馆坐落在通往南山旅游区的必经之路上，来吃便饭的人很多，基本还能在淡季维持住日常消耗费用。

    爸爸这个餐馆来之不易。他原是个汽车兵，复员后没回家乡，自己跑到省城一个酒店找了份临时工，天资聪颖、积极上进的他经过不懈的努力，爬墙钻窗吊房檐偷艺，最终自学成才当上了厨师，练就了一手笑傲厨林江湖的好功夫，后又被提拔为餐饮部经理，算是厨林一寨的盟主，这对一个临时工来说，简直等同于鲤鱼跳龙门，修得正果了。

    可爸爸跳完龙门还不知足，把在农村老家的妈妈和我始终放在心上，敢想敢干开拓进取，终于使全家在这个梳城市得以团聚，之后又乘胜追击，请客送礼狂轰滥炸，费尽周折把胜利的红旗插到了派出所的户籍档案上，使我们一家三口都获得了城市户口，从此，我们在马克思所说的工业革命到来时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大潮开始之前，完成了从农民到市民、从乡村到城市的历史性跨越和转变，现在每每提起这段往事，都让我感觉像所有的农民起义军一样，胜利之后进城了。

    这是爸爸最引以自豪的。

    据妈妈讲，那时全家刚进城，农村的寂静突然变成了都市的喧嚣，非常不适应，加上曾经有个亲戚在这个城市被骗过，所以她带着我来到这里后就像两只兔子，总是小心地侦听着周围的一切，判断着各种不利的警讯是否出现，不敢用农民的朴实去面对周围的一切，也不知该怎样与城里人相处，干什么都是一副失措的样子，可只要爸爸下班回家，妈妈顿时就感觉有了主心骨，感觉爸爸格外亲，就像毛委员派来的。

    后来爸爸工作过的那家酒店效益不好，精明的他不等不靠敢于冒险，停薪留职与朋友合伙做了一阵子香烟走私生意，那时我已经上小学，知道爸爸不容易，经常昼伏夜出，与烟草专卖局斗智斗勇，几年来夕阳红下的周旋和鱼肚白前的汗水，伴随着他的打拼，终于完成了原始积累，拥有了今天的涮羊肉餐馆。

    这个原始积累的资本不是每个毛孔都滴着血污，而是每张钞票都散发着烟草的清香。

    餐馆的开张，标志着爸爸完成了从打工仔到老板的过渡。现在想想他的奋斗经历，够艰辛，所以在外养个把女人也是可以原谅的，从这个角度说，妈妈真是太想不开，管这么多干嘛，随他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