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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小鸟要出笼

    今天初中同学们搞了一次小范围的聚会,当时不知为何想起了京剧《沙家浜》中胡传奎的唱辞“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田毅和达达都去了,还有一个叫李洋的男生,初中时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今天总是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我,恭维话一筐一筐往我耳朵里塞。

    来参加聚会的同学每人家里都有电脑,李洋提议在校友录上建个坛子便于大家留言跟贴,还推举我为管理员,大家一致同意。

    其实今天的同学聚会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为离开本市到外地上学的同学饯行。

    席间,大家边喝边叙同学情,说到高兴时,眉开眼笑,说到动情时,泪如雨下,男生们还趁机与女生们拥抱了一番,我当时能感觉出来,他们拥抱时,总在试图感觉一下我们的弹性和丰满度。

    达达与我拥抱时,绝对动了真情,痛哭流涕,把个田毅看得妒火中烧,恶狠狠的盯着他,不过看到我也很动情,田毅不敢发作,直憋到送我回家的路上,才忿忿的说:“哼!达达,不够意思!”

    我在心里叹息,唉,痴情人都是情痴,他不知道达达早就不够意思了,真不敢想象要是知道了达达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他会不会歇斯底里。

    邻居家的女孩明明曾说,对女人动情的男人是甘心上当的男人,这话好像挺对,《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的娘临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是千万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TMD!现在想想怎么象是在说我?可我不是想故意骗人啊。

    有时我连自己做什么都没谱,何况对别人,绝对不会是蓄意的,都是些随机行为而已,我想这才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男人的理性是蓄意的,女人的感性则是随机的,所以男人犯了错误不可原谅,女人嘛,则可以饶恕,可悲的是,社会现实恰恰相反。

    我如愿被财政学院录取,后天去报到,大学生活即将开始。

    想到终于要离开父母自己管自己,真是高兴,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兴奋中,小鸟终于要冲出笼子了。

    妈妈有些失落,今天早晨吃完饭,一脸惆怅地对说:“苗苗,你在家,我还有人说说话儿,以后可要闷死了。”

    我安慰道,“老娘呀,学校就在本市,我可以经常回来嘛,坐100路公共汽车直接就到家,多方便。”

    老娘白了我一眼:“总不能一叫你就回来吧?恋爱对象还差不多。”

    嗯?我一愣,她这什么意思?知道我谈恋爱了?

    我试探着问:“妈,恋爱对象就能呼之即来么?”

    没想到她竟说:“那当然!我曾经为了陪你爸说二十分钟的话,走了五里路去县城汽车站,唉,当时真是一念之差啊,就因为生产队开拖拉机的大哥从县城回来捎了句话,说你爸爸没赶上那一班,等过路车呢。”

    哦,还有这么一出儿,我问:”那你就去了?万一你还没到爸爸已经坐车走了呢?过路车不随时都有?“

    ”是啊,“妈妈说,”可我就是去了,万一你爸上车走了,我就白跑一趟。“

    这令我惊讶,没想到他们那个时候爱情的引力会这么大。

    妈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这几天对你高中的生物课本挺感兴趣,长了不少见识,感触挺深,这爱情就像高能磷酸键,完整时有能量,一旦磷酸键破裂能量释放,就歇菜了,二磷酸腺苷就好比是黄脸婆,比三磷酸腺苷少了个磷酸键,第三者就好比三磷酸腺苷,为什么牛?爱和激情的劲头正足呢,能量强啊。“

    我真败了,老妈居然能如此比喻,爱情,高能磷酸键,挺绝。

    我校友录提出了建立班级论坛的申请,等候批准。

    南屏晚钟今天晚上没露面,看来有事没上网,旧人未到新人来,又一个家伙闯入我的视野,他的网名叫蓝狐。

    蓝狐自称是画家,年轻的矿石王老五,这矿石兴许能炼出金子,或者也许只能整出点儿废铜烂铁,我估计他肯定美院刚毕业不久,言谈举止都不如南屏晚钟老练,但很具艺术家气质,宣称已经有作品在海外参展,还卖出了几幅画,小赚了一笔。

    此人非常会编童话故事,对女孩有一套,总能说到对方心里去,这使我对他的好感逐渐产生了。

    他有时像个编剧,今天编了几段与我在生活中浪漫相遇的情景和经过,很吸引人,似乎每一个相遇都是缘分,都是那样意外,都是那样不可思议,我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被他编的美丽的童话故事所吸引,不住陶醉在那些浪漫故事中,享受着那些美丽故事中女主角的虚拟幸福。

    讲完故事,我问他:”狐狸,你是不是专门编童话骗小姑娘?“

    他说:“是啊,对所有卖火柴的小女孩来说,我就是批发火柴的小爷们儿,你要当心啦。”

    今天妈妈与姑姑通电话提到了我,还告诉她我没早恋,没男朋友。

    我当时就在心里叫,哎呀我的糊涂妈啊,你闺女都十九岁了,解放前十九岁早当娘了,我如此健全,怎么能没有男朋友呢?

    妈妈跟姑姑通完电话后过来告诫我:“上大学后生活起居独立了,也脱离了家长的视线,你离家之前,我只想提醒一件事,不要轻易交男朋友,不要太随便,千万要小心,别上男人的当!”

    我应声答应,心说,什么叫轻易?什么叫随便?标准是什么?上男人的当?不定谁上谁的当呢。

    妈妈还特别嘱咐,晚上睡觉必须关门,不管是在学校宿舍还是在家里。

    我笑了,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太小心了?这几天热,我不喜欢吹空调,只能少穿点开着窗户睡,昨天早晨妈妈发现我光着上身睡觉,房门也没关,立即提醒我注意男女有别。

    她指的是爸爸,他早晨常到我的房间里拿东西。

    我当时睡眼惺忪地说,自己的爸爸,怕什么?

    她当即正色道,爸爸也不行!女儿长大就是个成熟女人,必须牢记男女有别,不能不防。

    随后我听她又告诫爸爸,女儿长大了,当爸爸的应该注意一点,不能随便往女儿屋里闯!

    当时我怀疑,妈妈是真关心我呢?还是嫉妒爸爸?

    但妈妈昨天的告诫立杆见影,今天早晨就不同了,爸爸进我房间与往常不一样了,先敲门,这件事很有指标意义,象征着我和他的父女关系中又有了男女之别的因素,感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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