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人如行云事如流水
下午从陈太太家里出来已经临近黄昏了,临别时大家在楔园里合影留念,刺猬像女儿一样挽着陈太太,陈先生则搂着我的肩膀,跟我既像女儿又像情人般的亲热拍了几张照片。
当时我想,陈先生会这样与女儿拍照么?他在搂着我时,是把我当成了女儿,还是当成了女人?想来想去也不得其解。
从陈家出来,我们直奔医院餐厅上工,到后得知一个平时相处很好的英格兰酗子将要辞职去美国上学,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大家都很喜欢他,告别时场面有些伤感,他跟每个男士都握了手,与每个女士都拥了抱,唯独跟我,不但拥抱,还吻了我的脸颊,这特殊的待遇让我不好意思,少爷见状在一旁起哄说,苗被人看上啦,漂亮就是待遇不一样啊,哈。
我重重的捶了他一拳,骂道,滚!
嘴上骂着,心里却喜滋滋,这种特殊的待遇虽然有点儿尴尬,但让我自豪,被喜欢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特别的重视。
小时候每当跟妈妈到别人家做客,我一定会给大人们表演背诵诗歌,每次的努力表现之后,我都沾沾自喜地享受着大人们的夸奖,那一刻,仿佛我是世界的中心,大家都在关注我,心里的滋味美极了,可一旦大人们说起与我无关的话题,没人理会我了,我就感觉受到了无法忍受的冷落,于是总在大人们谈兴正浓的时候,突然跟妈妈说,我要尿尿!妈妈不得不中断谈话,领着我去方便,用这个办法,我能瞬间再次成为被关注的中心,感觉被冷落的小心灵也才能得以安慰。
晚上,我们从餐厅下班直接去了学校机房,大家都要在学校网上电子图书馆查阅资料和文献准备毕业论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面临毕业考试了。
毕业论文让我发愁,教授要求构思毕业论文的中心思想时,必须拿出自己的System(体系),天啊,这要是在国内多吓人,一帮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能,怎么敢拿出自己的思想体系?
在机房聚精会神上网时,我总感觉旁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这感觉挺别扭,浑身不自在,令我无法集中精力,可每当我暗暗扫视四周时,并没发现有人注意我,而一但把目光重新集中在屏幕上时,那感觉又出现了,就在旁边,右侧。
我干脆站起来往右边看去,就几个白人和一个胖胖的华人学生,都在看着自己的屏幕,那个华人学生的屏幕上还能看到显示的中文网站,看来是自己神经质,自作多情。
我继续查阅资料,那感觉没了,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那个胖胖的华人学生,很腼腆地看着我,表情呆板语气生硬地说:你,出来一下。
说完,他向门口走去。
我愣住了,出去一下?凭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这小子是哪部分的?不认识,也不说为什么,我为何要乖乖跟着出去?偏不!
那胖哥们儿出了门,站在楼道里从门口望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哈!我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个毫无经验的追求者,怪不得刚才感觉有人总是盯着我,那目光肯定来自他,生手儿,完全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什么情况?或许家中有钱,一直都是女孩子追他,太骄傲?可不管怎么说,如此没技巧不浪漫的方式,哪个女孩子也不会感兴趣,这样的男生要么是太无知,要么是太狂妄,一旦在情场上征战,钱花光子弹打完后,大多都是要被灭掉的。
我继续上网毫不理会,一个小时过后,竟把这个茬儿忘了,当我重新想起抬头向门外望去时,早已不见了胖哥们儿的踪影!
嘿,走了?假如没走,躲在附近一直等着,多少还算有点儿浪漫和真诚,我大概会稍微动心,否则,一边儿去吧。
当我离开机房走出门外时,那个笨拙的追求者果真不在了,我还抱着点儿希望环顾四周,仍不见他的踪影,呵呵,看来是真的走了,就这水平还想追女孩子?趁早儿歇了吧。
回家的路上,刺猬问我,是否知道海玉现在落魄了?
落魄?我一点没听说,他能怎么个落魄法?刺猬又是怎么知道的?
刺猬告诉我,老大来信说海玉去年跟女朋友吹了,然后连续追了三个女生都无功而返,结果突然就没了自信,在女生面前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优越感和傲气了。
呀,我很吃惊,这么说海玉还真麻烦了,优越感和傲气恰恰是他吸引女孩子的地方,要是没了自信,以后就没资格当色狼了,只有当色羊的份,等着女色狼光顾吧。我对刺猬说。
刺猬哈哈一笑:那你呢?小色女?披着羊皮的色狼?
她这么说有点儿过分,我怎么会是狼?咱不再去主动追求男生,顶多是个披着狼皮的羊吧。
晚上回去,我打电话把海玉的近况讲给东方听,本以为他会幸灾乐祸,可他听后什么也没说。
我俩现在每天都通两次电话,早晨是他叫醒我,晚上十二点睡觉时,我再打给他,那时他已经在早晨上班的路上了。最近算了算,每个月光打电话就要花掉一百英镑,一张IP电话卡二十镑,每个月正好用五张,这一百英镑的电话,至少有九十镑是打给东方的,兑成人民币挺可怕,一千三百多块呢。
跟东方通完电话上床后,我把他那件儿衬衣从枕头下拿出来抱在胸前,上面仿佛还有他的体味,淡淡的清香,我贪婪地嗅着,回想着与他在一起时的甜蜜,睡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那衬衣仿佛被我挤到了一边,委屈地躺在床沿上,但一只袖子却像是他的手,不老实地伸到了我的腿间,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