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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天灾人祸的影子

    我再次收到了李洋的骚扰邮件,比前两次更甚,他竟然发来一张日本女人的黄色图片!

    我几乎要气疯了,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我没得罪过他呀,本打算再回信痛骂一顿,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劲,这种人贱,越理他越来劲儿,最后决定干脆不再理睬,把他的邮件设为拒收万事大吉。.

    设置拒收后,又觉着这样忍气吞声太便宜了他,心想,如果让东方找人教训他一顿如何呢?否则实在是难出这口恶气。

    思谋再三,我终于打定注意,把李洋的三封骚扰信转给了东方,自己的心上人被侮辱了,他不会坐视不管吧,我把李洋留在校友录的手机号码一并转了,还叮嘱东方如果要教训李,千万不要暴露目标,免得对方因此报复我爸的餐馆,耽误了自家生意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早晨东方的morningcall打来时,我把最近烦人的各种不安定因素罗列了一遍,说这些影响了我专心准备毕业考试的情绪,诉了一通苦后,问他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东方问想听哪方面的好消息,我干脆提到转发的骚扰信。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问我想怎么样?

    我撒娇说,还能怎么样?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女人被欺负了,男人能咽下这口气?

    东方轻声笑了,说没那么严重,不过已经找人警告对方了,骚扰别人总不是件好事,虽然没明说,但那小子应该能猜到因为什么。

    我担心了,对方能猜到?万一去报复我爸爸的餐馆怎么办?人家可在暗处啊。

    东方说不至于吧,年轻人做事欠考虑,荷尔蒙战胜理智的事常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对方要是真想报复也没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警告他,总不能师出无名无缘无故吧。

    我哑口无言,东方说得对,也只好这样了,接着,我把不想再当潜水艇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东方问:苗,你说心里话,如果我离了婚,你就没有压力了?

    我说那当然啊,咱俩的年龄差距不是问题,这方面我不会有压力,就是这潜水艇的称号,第三者的名声,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东方说如果是这样,你不必再有压力,都解决了,好好准备毕业考试吧。

    我大喜过望,解决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终于可以公开的堂堂正正地爱这个男人了!从此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就是策划怎么让爸妈接受东方这个女婿了,哈!

    上午去学校图书馆查文献资料,回来的路上又与丁敬不期而遇,当时我只顾低头思考论文构思,没看见他迎面走来,要不是他主动打招呼就擦肩而过了。.

    看他一脸的愉快表情,我问,衙内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干什么去?不会又是为了来看我吧?

    他说没什么高兴的事儿,就是溜达溜达,闲得难受。

    那好,让他溜达吧,我跟他道别,他说别走啊,好不容易见个面,怎么说再见就再见?说会儿话再走吧。

    真服了他的这张嘴,怎么是好不容易见面?我说,你忘性太大,这几天不是经常见?都到你们那儿蹭了两顿饭啦。

    他装模作样地说,哦,经常见?我怎么感觉如隔三秋?

    听听,这才是情场高手呢,能装洋蒜,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开始追我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我今天与他绝不是意外的不期而遇,这类制造故事情节的人一般都属于浪漫的家伙,女孩子是应该喜欢的,可我不喜欢,因为我深信这样的衙内不会尊重女孩子,就冲他们随意跟苏菲上床,证明他们不会有什么人间真情,要是被他们的奢华吸引,下场一定是当靶子,当然,但要是想跟他们玩玩,把他们当鸭子,就另当别论了,这几个衙内长得还不错,挺Man,可惜现在我还没有这个需求。

    但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那就聊聊,拣我喜欢的话题问他:我说,你们整天这样无事可做,任意挥霍,不怕坐吃山空么?

    他说不怕,只要老爸老妈掌权,永远都会有钱花。

    他这么说,让我憎恶,他挥霍的都是什么?那可都是百姓的血汗啊,寄生虫!我突然想激怒他,从此不再交往,免去以后被他纠缠的烦恼。

    我单刀直入地问,难道就不怕有一天父母被反贪局抓起来?到时候在这里可就走投无路了。

    出乎我的意料,他非但没被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说那才好呢,反贪局最好早点儿把他们抓起来,你以为我愿意有这样的父母?要不是他们,我不会这么空虚堕落,不会这么颓废奢靡,可能会像你们现在一样,凭自己的本事在认真学习呢,我恨他们!

    啊!他居然这么说,是心里话么?我的憎恶瞬间消失,开始可怜他了,苏菲说得没错,他是个poorman(可怜的人),除了爸妈贪污受贿搞来的黑钱,他一无所有,他能这样想,说明此人还有救,我不知该安慰他还是该鼓励他,脱口而出:这个嘛,我估计你的愿望很容易实现,国内反腐倡廉的风暴不是已经刮起来了?他们被抓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摇摇头,一脸不屑地说,难,我爹妈最近成了廉政典型了,还要高升呢,谁抓?

    我说这也不难,不是很多升到省级的带着廉政光环的贪官都落马了?中国的未来是有希望的,不要悲观失望。

    他说但愿吧,拭目以待。

    一个贪官家庭的后代却期待着肃贪,这是不是这个时代最大讽刺呢?

    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该分手了,我提议到此为止,各自回家。

    他提出要送我,路上还能再聊一会儿,被我坚决拒绝了,没留任何余地。

    他也挺坚决,非要送,还说明白我的顾虑,不就是怕暴露住址?这顾虑太傻,难道没有想到别人可以跟踪?照样暴露。

    我面露不悦,正色道:那是两回事,这是英国,街上行人少,很容易就会发现有人跟踪,而且跟踪一个女性会被认为有攻击企图,弄不好会上警察的黑名单,以后麻烦就大了,我警告你,只要我发现你跟踪,咱们就绝交,听清楚没有?

    他妥协了,说,好好,保证不跟踪可以了吧,那现在告别吧,bytheway(顺便说一下),我老妈来电话说国内爆发了一种传染性很强的肺炎,会死人,各省都有,现在还没对外公布,一般老百姓不知情,只是领导们都知道了,让我小心,不要跟最近从国内来的人接触,你也注意点儿吧。

    有那么厉害么?我说,在这里应该不必担心吧?欧盟国家的防疫工作很到位,在英国足够安全,嗯,不错,你还知道bytheway(顺便说一下),有进步嘛,浪子可教。

    丁敬腼腆地笑了,这种腼腆对他来说很罕见,他说,别听我嘴上说不怕坐吃山空,怎么可能不怕,整天未雨绸缪啊,万一哪天爸妈进了大狱,我在这里总要生存吧,就是去抢银行也得跟人家说英语啊,还要发音清晰准确,要是说了半天人家听不懂,我多遭罪。

    这个比喻真逗,我笑了,要是丁敬抢银行说了半天谁也听不懂,他才不遭罪呢,是英国人遭罪。

    中午给妈妈打了电话,她当时正看着新闻联播吃晚饭,一听是我,高兴的说,闺女,妈妈昨夜里梦见你了,猜猜梦见你在干什么?嫁人啦。

    我说好啊,新郎官帅么?

    妈妈说挺帅的,就是比你大点,好像三十几岁。

    嗯?妈妈这话什么意思?我顿时心惊肉跳,难道她知道了东方?用所谓的梦境故意试探我?

    情况不明最好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形势,我问妈妈,是不是这么着急把女儿这盆水泼出去?那梦的后来呢?

    妈妈说后来就笑啊笑啊,笑醒了。

    还笑?难道她不在乎我找个大十多岁的老公?

    妈妈继续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千真万确,梦里都这样,这梦里的女婿虽说比闺女大,只要知道疼人,有才华,是个好人,大了也不错。

    听她的口气,仿佛不像在试探,那我就试探吧,正好顺水推舟,我问,妈,要是再大一点呢?就像香港的梁先生跟跳水的伏小姐那样,差得多点儿呢?比如说二三十岁。

    妈妈的开通让我意想不到,她说只要对方是个成功人士,是真爱,当然也可以。

    这也可以?她这么说让我起了疑心,我了解妈妈的传统,这不该是她说出的话啊,是真开通还是故意来试探我?情况不明,无法判断。

    我干脆岔开话题问她,听说国内爆发了致命的传染病,是真的么?

    妈妈说,谣言吧?没听说过。

    我回想丁敬当时说这事儿的表情,不像开玩笑,就说,但愿是个谣言,小心点没坏处,跟爸爸说一声吧,传染病对餐饮业的打击最大,没其它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妈,我争取给你找一个梦中的女婿哈。

    她反驳,这话说的,怎么成了妈妈梦中的了?

    与妈妈结束通话,我又拨东方的手机,他关机了,大概又出差了,正在飞机上。

    我拨通了他公司的电话一核实,没错,公司正在加班的人说老板的确出差了,这家伙真早晨给我morningcall还没说要出差,这才几个小时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与他刚开始相爱时也经常这样,有一次他在深圳,半个小时前还说要陪我聊一会儿,突然马上就要出差,几个小时后,就从北京给我打来了电话,接下来更绝,大半天后又从西安打来电话,到西部了,那时我感觉他像个跳蚤,在中国地图上跳来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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