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第5章）
雍正二年的二月，年羹尧率领岳钟琪等人，追缴青海罗布藏丹津的残余部队，于冰天雪地中，一路布下了天罗地网，让敌军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至二月二十二日，以罗布藏丹津率领仅存的二百余人突围至准葛尔部而告终。至此，一衬时数年，耗资巨大，牵动康熙，雍正两朝的西疆大战终于宣告结束了。朝野上下欢呼声四起，雍正皇帝更是兴奋异常，自以为江山稳固，一面着人商议如何封赏年羹尧以及劳军等事宜。
平定青海之乱，将年羹尧送上了政治生涯的顶峰，年羹尧晋升为一等公，另赏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袭，其父也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此时的年羹尧威震西北，又可参与云南政务，成为雍正在外省的主要心腹大臣。
雍正对年羹尧的态度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对他的恩宠到了无复以加的地步，不仅在西部大权独揽，而且还直接参与朝政，在有关重要官员的任免和人事安排上，雍正更是给予他极大的权力。年羹尧自己也是趾高气扬，贪敛财富，不可一世。可我知道他的好日子，也不过这两年了。自古以来，功高威主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何况是面对雍正这样气量狭小的皇帝。
另一方面，雍正开始大力打压昔日的政敌。而八爷，更是首当其冲受到了攻击。尽管雍正已继位一年多，但八爷，在众臣中威望仍然高居不下。雍正自己亲口说过，他每次训斥八爷时，“审察众人之神色，未尝尽以廉亲王为非”。如此霸王言论，太让人啼笑皆非，八爷说的做的难道一定是错的，他雍正说的做的一定是对的？太耀眼的光芒总是引起当权者的嫉恨，历史的阴霾注定羁绊八爷一生。对于雍正来说，权力在给他尊严的同时，也会带给他自私和残刻。
四月，十爷被从张家口递解入京，囚禁于宗人府，等待定罪，最后八爷以革去十爷的郡王爵位奏上。尽管如此，雍正还是觉得定罪太轻，不仅下令革去王爵，还准备将其拘禁在府中。
……
晚上，八爷靠在床上看着书，可看了半天，书页一动都没动，我知道他心里自是万分难过，十爷从型他就黏在一起，而八爷对几个弟弟也十分爱护，尤其是这个十爷，平时比较莽撞，做事经常冲动、不动脑子，他没少为十爷操心过。如今让他亲手写下处理十弟的奏折，他，情何以堪？
我回想起，下午书房里的情景……
八爷坐在椅子上准备写信，我站在一旁研磨。突然，十福晋阿巴亥求见，记忆中的阿巴亥，总是那副对我冷眼漠视的样子。虽然后来，我们的关系也改善了一些，可我和她之间，总不如我和十四福晋完颜氏，更不如我和十三福晋婉冰，来的亲近。如今的阿巴亥，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高傲的郡主，眉间眼底掩饰不住愁苦，泪水涟涟，花容失色，手中的帕子也早已湿透……看着她，我也十分同情。
“胤禩，你看能不能再想想法子？去求求皇上或者再跟大臣们议议。”我说。八爷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们已经议过多次，方案都被皇兄打回，皇兄的目的就是要他失去自由。前一阵子，我一直给他拖着，如今西北青海已经平定，他大患已除，自是一门心思对付我们，就连他的亲弟弟，他都能打发去守陵，甚至不顾他额娘……”说到这里，八爷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除非……皇阿玛再世，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阿巴亥还是不停地抽泣着，八爷缓缓站起身，看向阿巴亥：“相信我，我若有办法不会不帮，十弟也是我的兄弟，明日我去你府中劝劝十弟。弟妹，如今他的身边，只有你们这些妻妾了，你也要好好开导他，他自小脾气就冲动……不要让他再激怒皇兄。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当忍时必须要忍，你明白吗？”
我也忙上前，抽出自己的帕子，给阿巴亥擦净眼泪，我拉住她的手，说：“十福晋，八爷一向疼爱十弟，以前圣祖爷在世时，八爷从不忍心让他操心吃苦。如今，十弟受难，八爷感同身受……可八爷真的尽力了；再说，八爷如果出事了，就更没有人为十爷说话了……你想想，对十四爷，皇上都不顾兄弟之情，把他赶到遵化，何况是对十爷。”阿巴亥渐渐止住哭声，我接着说道：“十福晋，你放心，十爷吉人天相，不会再有什么大事的。以后，你府里如果日子难过，我们会帮你的。”
阿巴亥终于回府了，我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真的担心，八爷会因为十爷的缘故，做出什么过激的，与雍正对抗的事情。因为，据历史记载，十爷后来除了失去自由，并没有什么大难，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再劝八爷想办法去救十爷。
……
此刻，见八爷如此难过的模样，我于心不忍。轻轻从他手里抽出书，我问：“胤禩，十爷府中值钱的家产都被抄没，过几日，我先送两万银票给他们，你看如何？”八爷抬起手臂搂住我的肩，道：“嗯，银票当然应该尽快送给十福晋她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可，银子的事，倒是小事……”八爷仍是愁眉不展，“我担心的是，十弟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这个打击……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皇上，他的目的是，要打掉我的左臂右膀。”
我忙紧紧抱住他：“胤禩，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皇上，他明知十爷受不得苦寒，故意借机整治他；而且，即使十爷这次真的按他的旨意做了，他下次仍然会找机会……他这么做，这么不相信你，是何苦呢……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把下颌紧紧地抵在我的肩上，幽幽地说：“若曦，如果你以前就知道，我如今是如此窘境，你，还会跟着我吗？”
我轻柔地抚着他的头，道：“胤禩，我会的，当年你被圣祖爷冤枉，重病在床，那时，我就下决心跟着你一辈子，无论风雨，无论荣辱，我都和你生死与共。”八爷抬起头，凝望着我，幽深的眸子爱意氤氲、涌动，最终如潮水般袭来，我们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