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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了号长(2)

    现在我们乙五最大的难处就是财源不茂盛。由于是新开的号,一点“家底”也没有,用点什么都得去现买。而且前任号长老贺又是一个进了号就随时等待去市二所上诉的人,对号里也不会作什么长远打算。当了号长以后我就在这方面有点埋怨老贺。号里当用的手纸、洁洁灵,洗衣粉等消耗品存货也就能应付一个星期,再不买就断顿了。而新收们生活必须的饭碗、牙膏、牙刷、毛巾等等更是一套富余的也没有。老齐当号长三天中有两天是星期六日都没有进新收。我星期一接手新收就来了,没有饭碗,他只能和别人共同用一个。这些东西要买,可钱从何来?虽说这些用之于民的东西都是取之于民,从号费中列支。可乙五能交上号费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两任能交号费的号长老贺、老齐都出号了,后来伟哥也出号了,能交的人就更少了。当时,社会上正在专项打击涉车犯罪。抓进来的这类人特别多,涉汽车的还好一点,涉自行车的都是些小偷小摸,家里肯定经济不富裕。进来后,也没有家属马上就给进东西、进钱,甚至根本就不给进东西、进钱。.还有的可能也是总住“姥姥家”,家属也有了经验,或者是确确实实没钱,到时只给进几件换洗衣服,现金分文不进,日用品都得依靠“公款”解决,你也奈何不得。面对号里艰难的“财政”状况,令我忧心忡忡都出现幻觉了,心想:要是打击偷车的这项活动改为打击偷税漏税就好了,进来的人不是经理就是老板,都不差钱。改为打击贪污受贿也行,进来的都是当官的,他们也不差钱。那样号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活了四十多年,我自己有钱没钱我都没特意上过心着过急,可现在为了号里过日子,却少不了着急上火。

    号里后面又陆陆续续进了几个人,可一个赛一个地比着穷,拿不出号费不说,还得救济他,号里更穷了。我也按照多年的老方子,把出号人留下来的东西,给那些没有钱买新东西的人用。可架不住狼多肉少,也是供不应求。

    当了号长不几天,进来一位新收叫作立秋的,自我介绍就是在某年某月立秋那天出生的,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与我年龄相仿也是将进五十岁的人了,个头不高,面有菜色。进号的时候,除了真人一个,全部“装备”只有上下三件衣服,还都是短打扮。上身,一件跨栏背心,就是肩膀上就两个布条的那种。下身,内外两件短裤。就是这身衣服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换洗过了,脏脏呵呵,散发着一股臭味。让他快联系家里给进点钱或衣服吧。他说,老婆早跟人跑了,儿子跟着别人作小买卖自己还顾不了自己,已经失去联系多年了,现在都不知住哪。连房子都因为打牌打输了,卖掉还了赌债。这等于他根本就没有家,还找谁给他上钱上东西。有人问他现在以何为生?他倒是直言不讳,说是没有固定职业,就是靠偷自行车活着。得手了卖点钱,去住城乡结合部那种最廉价的澡堂子,一天十元钱。“效益”不好,没钱就夜里跑到菜市场睡在菜案子上。本身有过前科,进过少管所也下过大狱,老婆就是被自己以前的狱友拐跑的。对这样的人,除了给他找一套吃饭的家伙,当务之急还得赶快为他募捐几件衣服,大热的天,总得让他先洗洗换换衣服,把身上的臭味去了吧,熏得人脑仁都疼了。号里偷自行车的不少,在牢里的境况都比立秋好不到那里去。率先垂范吧,只好我自己先给他拿了一件背心和一条短裤。坐了两天板,有人发现立秋短裤的裆部都是红的。问问他,原来他还有病,身体“出口”的两个渠道都不太畅通,赶上大热天,天天坐板痔疮犯了,大出血。这种情况号里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破例,让人每天晚上给舀一点热水,让他烫一烫,减轻一点痛苦。

    社会上争权夺利,为了当官有人不择手段并不鲜见,可在牢房中为了一个号长值得这样吗?说是什样杂耍就是什样杂耍,这个地方毕竟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想到本人在牢里当个破号长竟然也引来了嫉妒。这就又要提到那位“高学历”的“X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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