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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了号长(3)

    “夏总”是位青年“才俊”,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在大学毕业仅仅一年的时候,别的大学生可能还在寻找工作的路途上,而他不仅自己的公司有了,房子、车子也都有了。几年过来“业绩”更是斐然,上点档次的轿车也不止一部了,他自己透露他每天开着的座驾就是一部高配的“广本”。这样发家致富的典型听着就让人羡慕,可后来被人告发这些东西都是靠诈骗得来的,就未免令人大跌眼镜了。只好进号来住着,已经十个多月了。他也是需要升到我刚刚离开的那个市一所去的,可诈骗的牵涉的头绪多,而且很多还是边远省份的,查起来很费时间,至今还在侦查阶段,一时还去不成。按说从 “行当”上分,我们俩人应该算“同行”,一笔写不出俩“诈”字来嘛。而且笔者的学历虽然没有人家高,但在号里,无论什么学历,还算有个学历的也就是我们俩人了。我们又同是从乙九调来的,本应猩猩相惜才是。可人心叵测,他志向远大,即使进了号里还想有一番作为,当理想与现实出现冲突的时候,处理的方式也不太恰当。

    我们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老贺让我排班,接替的就是他,我想很可能他从那时候就开始对我怀恨在心了。从他刚开新号自我“任命”,在板上一通指手画脚指挥的情形看,他对号长的位置也是存有染指之心,觊觎很久了。在乙九时他已是班子成员,负责记帐,到了乙五还是任记账员,待在里面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仅比老齐的一年多差一点,也算是老资格了。.可能也是想在老齐走后,能够凭借资格登上号长的宝位,看到本人刚来红看才二十多天,新收的帽子还没摘干净。正常情况下,本来还需要他多加“提携”的,居然横空出世抢了他的先,一下子成了他的“领导”,心理产生了极大的不平衡。于是,明里暗里处心积虑跟我“捣蛋”,给我出难题。

    直到当了号长我才知道,原来号里还有每天向主管管教秘密报送一份书面报告的任务。这是红看里独有的,还是各个看守所里都如此,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它是秘密的,我以前无论在市一所还是红看一直都没有发现过,要不是当了号长可能也不会知道。这个报告要报告号里一天来的情况,主要是针对个别人的个别举动与话语、有哪些影响安定的苗头等等。这等于就是供给管教的一份情报,管教可以“秀才不出门全知‘牢里’事”,然后有的放矢地加以处理。按惯例号里的文字材料都是由记帐员来撰写,这个报告也是。每次写完要由号长看过,号长审查同意后,再报给管教。在本号从老贺时起就由他来写。他与号里的好几位号友都不对劲,就利用这点职权,每次写汇报时,添油加醋或是说个老词“上纲上线”,把这几个人的鸡毛蒜皮小事写成违规违纪的典型事例,甚至无中生有不惜编造,妄图假手管教对他们进行报复。

    号里的汇报,在没有大事的前提下,按我的理解应该是“上天言好事”的作法,最基本要求作到实事求是,更不可无事生非。如果偏偏要小事化大,不光对当事人不公平,就是对管教来说也是一种负担。甚至欺骗管教一旦得逞还会带来不良的后果,生出真正的大事来。而且我怀疑现阶段他这种把号里写成一团糟的作法,还暗含着贬损我的领导能力,妄图借此搞掉我,由他走马换将的动机。老贺老齐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审查的这个报告的,我当了号长遇到这种事,我都让其改掉。虽然他也时有争辩,但毕竟他写的不是事实,也只好改了。可后来我发现他当着我的面改好以后,他又做了小动作,趁我睡觉时,又偷偷改回来。

    红看的号门上在观察孔的下方有一个布质的三角小兜,平时都是用它放置排班表和排班的号牌,实际也是放这个报告用的。管教来时,不用进号门从观察孔就把兜里面的东西拿出去了,值班表看看会送回原处,而报告就拿走了。不知秘密的一般人往往以为管教就是看看那个排班表而已。凭直觉我就感到“夏总”不是个老实人,很可能要在这上面作手脚。我当时的警惕性不知怎么这么高,在给管教前又重新看了一遍,把他的小伎俩拆穿了。批评他,他和你弄阳奉阴违,屡教不改。在多次警告无效后,为了全号的稳定和谐,我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

    一天晚上,我审查他写的报告,果然他把我中午让他删掉的东西又给写上了。我指出来,问他:“我已经有言在先,为什么还这样干。”面对我的诘问,他显然一点道理也没有,不禁恼羞成怒,索性拿出放手一博的架势,说:“管教让我写,我就要如实写。这是我自己的事。”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要写什么,我倒无权干涉了。我不无抑谕:“你‘如实’写?”

    因为号里人的反映,他当时已经被管教撤消了管帐的权利,换了一位老先生接任记账员。本来随着记账员资格的失去,写报告的资格也应该自然就解除了,可他居然厚着脸皮照样还写。毕竟这是个年轻人,又是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我就给他留了一点面子,对此默许了。没想到此人如此没有自知之明,连对他的宽容都不懂,实在不堪一用。他如此大声嚷嚷,也是对我号长威信的挑战,号里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俩人。事情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程度,我还是冷静下来,把手里的报告给正在旁边顶替他记账的老先生看看。到了这样的地步,“夏总”还不知趣,还急忙制止:“这是保密的,只有咱俩人能看。”我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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