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特别护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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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蔚真有些纳闷了，市长没在医院吃饭，快到用餐前，秘书就来接他了。.病房里空留着她一个，一本杂志被她翻了好几遍。

    头儿，谁与我轮班呀。晚餐后董蔚拨了护士长的电话。

    没人轮班呀，又用不着换药打针，怎么，你还想让别人分享这份幸福感呀。

    还幸福感哩，好不自在。

    对了，你晚上也得在那里值班呀。

    晚上？我睡哪儿呀？不方便吧头儿。

    怎么不行，那长沙发比你那蜗居强多了，空调什么都有。再说啦，市长半夜如果有什么要求，他去使唤谁呢？所以你得24小时值守。

    要求？董蔚听这词儿很别扭，她在电话里重复了一下。

    电话那端护士长停了一下，接着大笑不已，你们这些人精呀，“要求”这个词在你们心里都成了那个特殊的事了。他一个市长，会那么唐突么？你年纪轻轻思想好复杂哩。

    被护士长抢白了一顿，董蔚的脸都红了，心想也确实自己多虑了吧。不过，她听到“要求”就敏感，是因为来医院工作时听了一个段子，某干部下乡蹲点住农家，这家男主人在沿海打工，只有女人和一个孝。.村干部将蹲点干部带到这户人家时，对女主人说，一定要把领导服侍好，领导有什么要求，你都要满足。农妇很胆小，将村干部的话牢记在心。有天深夜，蹲点干部失眠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农妇敲门问，领导，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当时听到这个段子时，几个肖士笑得搂成一团。

    趁市长没有回来之前，她打开了休息间里的电视，最近正在看电视连续剧《大丫环》，丫环本来地位就低，还怎么要称大哩。看了20多集，董蔚已看出了个眉目，这是一个现代版的灰姑娘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国民初，丫环采青与当地两个富商的少爷都先后发生了感情，却被另一个军阀的儿子横刀夺爱。这之间充满了尔虞我诈，善良的采青在“斗争中成长”，她使用心计让一个个迫害她的人都尝到了苦果……

    果然是个大丫环，采青如果不利用婚恋这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她永远是个丫环，永远要遭受小姐们的欺辱。可是，代价太大了。董蔚想。

    市长外出吃饭后，董蔚到医院食堂用餐，遇到了值晚班的小芹，小芹一把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美人，你真的走运哩。

    讨厌啦你，亲我干嘛，亲熊大夫嘛。对啦，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

    改革！去香格里拉旅游结婚，还摆什么喜酒哟，太俗气啦，每个人掏一百两百，吃了就走，就像交饭钱一样，没半点真心祝愿的意思。我们才不搞那一套哩。俺老熊也该让他外出轻松轻松了，一天到晚做手术，心脏都会出问题。

    听小芹一口一个老熊，还描绘那么浪漫的设想，董蔚心中原本对她当小三有些反感的，却不知为何觉得能理解小芹了，也许是看了《大丫环》的缘故吧，小芹也是卫校毕业的，高她三届，家里很穷，父母又多病，她一定是将婚姻当做改变人生改变家庭的一次赌博吧。听别人议论，熊大夫的前妻找到小芹要拼命，小芹一番高论竟让那个女人乖乖地撤退了。小芹说，大姐你算个账吧，他的心已不在你身上了，你还赖着干什么呢。离婚后他一分钱不要，百万家产全给你，你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后来熊大夫责怪小芹为什么不与他商量就做主不要一分钱财产，小芹说，老熊，她陪你到人老珠黄也不容易，你只要有把手术刀，还怕没有财富？

    董蔚回到特护房间，一边观看《大丫环》，一边联想小芹，思绪有些混乱。

    刘强快到深夜十二点才回到特护病房，听得远远地传来木地板的咚咚声，董蔚迅速关掉电视，站起来像个日本侍女一样垂手站立在门边。她忽然联想到，这真有点像日本流行的女仆文化，那些以动漫爱好者为消费群体的咖啡屋里，女服务生就叫女仆，对任何一个消费者都说：主人，您需要什么？董蔚便觉得这时的自己有点女仆的意味，刘强就是她的主人，至高无上的主人。

    刘强从董蔚身边经过时，董蔚闻到了一股酒香。董蔚马上去为他泡茶。

    你还没下班？刘强有些惊讶。

    市长，我是24小时值守，随时听从您的召唤。

    董蔚心想，市长也许会很人性化地叫她回家休息吧，可是她没有听到刘强说什么，于是又去洗漱间为刘强把牙膏挤好，那彩色的有条纹的牙膏，像一条毛虫躺在牙刷上。市长，牙膏给您挤好了，您早点洗漱休息吧。

    谢谢。市长很客气地回应了一句。

    董蔚就将拉门轻轻关上，退到休息间里去了。

    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董蔚才见里间的灯关了，不一会儿，董蔚听到了市长如雷的鼾声，仿佛那扇拉门都震动了。

    董蔚和衣躺在长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度过了特护病房的第一夜。

    后来，刘强告诉她，酒醒后大约是转钟两点左右，他有点口渴，便起床喝水，忽然意识到房间里有股异味，一下又捉摸不准，他忘了就在外间有个漂亮的女孩子，他说他幸亏忘了，不然在酒精的作用下，真不知会发生什么。